她回過神來,已經走到淺眠中的男人身邊蹲下,指尖輕輕去觸碰他的眉骨,心跳瘋狂加速,剛碰一下,隻見他緩緩睜開了烏沉沉的雙眸。


    裏麵像有極深的旋渦,一下子把她整個人卷進去了。


    鄔垂溪僵硬著姿勢,指尖微微曲起,媚中帶著一絲清純的臉蛋開始變紅,直到賀雲漸擱在膝蓋上的長指抬起,禮尚往來的摸到她的臉,暫短停了半秒,聲線在初醒時是低啞性感的:“這麽燙?”


    比起他冰涼的指腹,鄔垂溪全身都發熱的過分,膝蓋軟了,又深知男女間這種昭然欲揭的曖昧。主動地將臉往他掌心貼:“雲漸……你名字真好聽,我以後私下,能這樣叫你嗎?”


    賀雲漸眼底有淡淡笑意融化,在暖暗的燈光襯托下,可謂是致命溫柔的:“隨你。”


    鄔垂溪覺得她和他關係在今晚變得不一樣了,不再是雇主和護理的普通關係,她甚至是,有種大膽的錯覺,賀雲漸此刻的眼神太深情,像是已經愛上她了。


    這種飄飄然的錯覺一直維持到第二天,賀語柳派管家,給她送了對精美的玉鐲。


    大戶人家在這方麵表示的都很隱晦,鄔垂溪心底摻雜著激動和喜悅,收下這份玉鐲,當天中午尋了個空閑,就主動去給賀語柳道謝。


    ##


    酈城近來六月,幾乎每一天都有場陣雨,導致拍攝工作都像跟老天爺搶飯吃般,雨停了就迅速開拍,下雨又得紛紛避回了屋簷下。


    因為封閉式拍戲緣故,顧青霧推掉了所有的通告,有關她的新聞熱度逐漸淡化。恒成娛樂把她跟沈星渡的緋聞冷處理,隻有江點螢還在苦苦堅掙紮,時不時跟那位匿名爆料人隔空撕逼。


    每一條微博,每一個文字,都透露著快來曝光我緋聞的強烈暗示。


    偏偏那位那位匿名爆料人就是不曝光,咬定了顧青霧的緋聞,直到半個月前,顧文翰實在忍受不了,花了大價錢把熱搜包年,不允許微博上出現任何相關的詞條。


    而顧青霧也被纏了一段時間,用顧文翰的邏輯來說,你鬧緋聞了,就得遵守跟顧家約定退圈。


    顧青霧心裏冷笑,輕描淡寫的問:“退圈回家相夫教子麽?那我去嫁給沈星渡吧……”


    這句話,無疑是扼住了顧文翰的脖子,比起嫁給死敵的兒子,他情願繼續放任顧青霧待在娛樂圈裏。利益權衡之下,到了六月總算是消停下來了。


    顧青霧的世界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了,除了認真研究劇本和演技外,就是閑來無事時,刷刷好友圈。指尖輕點屏幕,剛往下更新,就看到周亭流發了條朋友圈:「賀睢沉退位了。」


    她猛地坐直身體,先出聲讓旁邊的造型師等會繼續,纖長的眼睫低垂,認真地將這幾個字重新看一遍,很快,她還看見程殊和林圓亭都在底下評論。


    —— 「晚上組個局吧,在墨點。」


    —— 「氣死我了……睢沉哥的那位姑姑心是什麽做的?寒鐵嗎?真是把他當成賀雲漸的替身了,聯合賀家一些德高望重的長輩逼他歸還家主之位,真是欺人太甚!」


    周亭流過了會,回複林圓亭那條留言:「睢沉也是念及跟親兄弟的情分。」


    林圓亭秒回:「賀雲漸也是個黑心肝的,他怎麽就不念及兄弟情啊!沉睡的這七年裏……要不是睢沉哥掌權撐著,他能這麽輕易就拿回?」


    程殊適時的插一句話進來:「賀語柳扶持賀雲漸重新掌權,想睢沉繼續替賀家賣命。」


    林圓亭更氣急:「答應了?」


    程殊惜字如金,更重擊著身為旁觀者顧青霧的心髒:「沒有,所以睢沉選擇脫離了賀家。」


    高高在上的權勢地位,都被剝奪給了親兄長,而他,在外界看來如同喪家之犬般,被逐出家門了。


    顧青霧指尖都在顫抖,她不知周亭流是不是忘記屏蔽她了,不該說的,都在朋友圈說個精光。


    “青霧?”


    造型師見她久久沒動靜,算著時間,還有二十來分鍾導演就要催著開拍了,隻好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提醒她:“該做造型了。”


    顧青霧深呼吸,將混亂的思緒平複下,精致明豔的臉卻沒什麽笑,靜靜的說:“嗯,開始吧。”


    一整天下來拍攝的戲份,顧青霧眉眼間都帶著股冷意,恰好她演的是黑化中的女主,導演看了甚是滿意,每場戲都是一次性過。


    顧青霧結束完當日任務,回到化妝間卸掉妝容,一邊給賀睢沉打電話,怎麽打都是無人接聽狀態,她心急如焚地打了第十個,就停下來了。


    這時候,可能賀睢沉未必會想接她的來電。


    顧青霧失神地坐在化妝鏡前,眼角處都染上了血絲,閉了閉眼,告訴自己要冷靜。


    而冷靜到晚上的時候,江點螢主動給她發了視頻邀請,美豔的臉龐表情活生生像是得知了重大秘密,語速極快說:“寶,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千萬要冷靜,你男人從掌權人的位子退下來了。”


    顧青霧窩在床頭,窗外又開始下雨了,她覺得冷,用被子裹著肩膀,聲音很輕:“程殊告訴你的?”


    “是我弟。”


    江既白從讀高中開始,就跟著江父身邊接觸家族企業的生意,所以一些豪門內幕,家裏都不會刻意去避著他。而江點螢從弟弟那邊得知這個消息後,就立刻跑來通知自己的好閨蜜。


    她甚至都覺得這世界是不是顛倒了,又問:“你早知道啦?”


    顧青霧比想象中要冷靜,啟唇說:“點點,你能不能幫我問問程殊……賀睢沉在哪?”


    “沒問題。”


    江點螢掛了視頻通話,立刻就去轟炸夜不歸宿的男人。


    十分鍾後。


    她給顧青霧發消息說:「程殊跟人在墨點聚會,沒有賀睢沉的行蹤。」


    顧青霧默默地看完,身子靠在床頭沒動,直到屏幕的亮光徹底黑暗下去。


    ……


    賀睢沉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除了豪門間傳出他退位的消息外,沒有人知道他行蹤。


    顧青霧在劇組靜等了三天,期間也問過程殊,得到的答複是不知道。


    而江點螢怕她心情受到影響,時不時地打電話來聊天:“寶貝,我覺得男人都有自尊心的……你想想,賀睢沉從高高在上的雲端跌入泥地,離了被眾星捧月的生活肯定缺氧啊!而你呢,現在是紅極一時的利流量女明星……”


    “我在南鳴寺跟他初識時,他隻是個念經打坐的普通身份少年。”


    江點螢隻好說:“不一樣的,你看賀睢沉以前能出手闊綽就送你蘭家的藍蜻蜓,現在的話,他想送你什麽,隻能自己設計了吧。”


    顧青霧沒有想過賀睢沉這樣城府極深的男人,會有輸的一天,他無論要不要這個家主之位,在她看來都無關緊要,可是局勢似乎在諷刺她想的太天真。


    現實生活中,對於失敗者,都是極為殘酷的。


    她唯一能坐的,隻有耐心待在劇組裏等待,等這個男人願意來找自己。


    拍戲忙碌的時間過得很快,劇組的每個人都沒有發現她的異常,拍完戲,顧青霧都是安靜待在化妝間裏,時不時會去刷財經方麵的新聞。


    她在六月十五號時,刷到了新聞頭條上有關於賀氏的報道。


    這個報社對賀家內部重新洗牌的事件,新聞稿寫得十分有求生欲,隻是重點提了賀雲漸沉睡多年醒來,正式回歸家族企業。而他跟賀睢沉兄弟和睦,是怎麽商議著弟弟退位,哥哥上位的。


    外界媒體都覺得合情合理,畢竟賀雲漸才是賀氏選中的真正第一繼承人。


    而也有小部分人會擔心,如今的賀氏集團沒了賀睢沉這個經商天才,股市會動搖。很快賀雲漸就召開了一次新聞發布會,以雷霆之勢打消了某些質疑的聲音。


    顧青霧在劇組的戲份也接近尾聲,時間就跟被偷走了似的,她狀態一直在線,隻有夜深人靜十分,才會在睡夢中突然驚醒,下意識地看向門口處。


    夢見了除夕夜那天,也是在酈城,賀睢沉提著行李箱來找她。


    可是夢醒之後,房間門口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顧青霧拿了眼罩擋住漆黑的眼睛,又繼續睡下,隻不過在近半個月來,都會留著玄關處的燈。


    殺青的那天很熱鬧。


    導演為了慶祝,還專門定製了一個十層的奶油蛋糕,給劇組全體人員都發了紅包,顧青霧作為主角,自然少不了被眾星捧月著,她連劇服都來不及換下,就被拉去各種拍照。


    駱原也來了,心事重重的說:“你戲份一殺青,那些娛樂媒體就聞風而來,差點沒跟著一起慶祝了。”


    顧青霧這幾個月封閉在劇組拍戲,那些媒體記者跟著蹲守在橫店外,結果拍了個寂寞,她跟戲裏男主角都零互動,就別說有什麽神秘男友來探班了。


    如今要離開劇組了。


    那些媒體記者比顧青霧本人還要興奮,活生生像是從牢裏放出來似的。


    顧青霧興趣缺缺,連蛋糕都不吃,擱在旁邊,拿起化妝棉一絲不苟地擦拭掉臉蛋的濃妝:“原哥,你去給蹲守在橫店的媒體記者都發個紅包吧,就當交個朋友。”


    駱原對她另眼相看:“懂事了啊!”


    顧青霧要以前才不管這些呢,可能還會撞見時,主動去挑釁那些跟拍她黑料的媒體,如今是越發成熟會來事了,她卸好妝,轉過頭說:“我今天很累……先不回泗城,你幫我訂個機場附近的酒店休息吧。”


    駱原有種強烈預感,她是為了等賀睢沉,才遲遲不願離開酈城。


    “你確定……賀總會來找你嗎?”


    顧青霧眼睫下思緒很平靜,啟唇道:“他讓程殊帶過話的,會在我殺青前來一趟酈城。”


    駱原前段時間都不敢提這個觸她黴頭,隻能委婉地說:“賀總也真是,就算想分手,也應該把事情說清楚,這樣不明不白的,怪讓人遭罪的。”


    顧青霧沒搭理這話,白皙指尖握著冰涼的手機。


    -


    華燈初上時分,駱原將待在劇組的那些行李都交給助理幾人收拾,先送顧青霧去訂好的酒店休息,那些跟拍數月的媒體記者因為收到了一疊厚厚紅包後,都很有默契地在私下拉了個小群,展開長達兩個小時激烈的討論後。


    最終決定今晚不跟拍顧青霧了,畢竟人家女明星窩在劇組拍戲了半年,讓她今晚輕鬆下。


    辦理好入住手續。


    顧青霧一路乘坐電梯抵達頂樓的套房,她沒讓駱原陪,獨自進去後,脫掉腳上這雙銀色的高跟鞋,就往落地窗前一坐,望著下麵四通八達的繁華路段,燈光極為璀璨,她都不帶眨眼的。


    就好似,這樣能看到熟悉的車輛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叮了聲,是駱原給她發的消息:「猜到你今晚不會老實吃飯,餓著肚子吧?我給你訂了餐,聽話哈……先填飽肚子在等,他會來的話,終究是能等到的。」


    顧青霧盯著這段話,突然間心底就跟被砸了個缺口,後知後覺的有點難受。


    這時,套房的門鈴聲清晰地響起。


    她看在駱原真情實感關心自己份上,緩慢地起身,光著腳走去開門。


    顧青霧先入為主是酒店的員工送餐,開門的刹那間,是沒有任何心裏防備的,以至於跟丟了魂似的,怔怔地看著站在走廊上的男人。


    多久沒見了?整整一年零六個月,幾乎都快記不清日子了。


    頭頂的光線清晰地照射著賀睢沉俊美的臉龐,本就生的極好,淡笑起來時分外溫情能直擊她的心髒,好聽的聲線溢出薄唇,恍若貼在她耳廓:“傻站著不動,是不認識哥哥了?”


    作者有話要說:  賀大哥拖著病體滄桑點煙:“為了這個弟弟,我犧牲太多了。”


    本章24小時內留言25個字都送小紅包,晚安(>w< )


    第55章


    客廳沒亮燈, 賀睢沉坐在沙發處,旁邊搭著西服外套,還有個半大的黑色行李箱, 像是他全身家當一樣, 穿的襯衫和黑褲都是偏休閑的, 在暗色裏, 身形輪廓都更顯深邃三分。


    顧青霧泡了杯熱茶端過來, 漆黑的眼眸少許發怔, 連動作都沒留心,險些磕碰到茶幾的桌沿。一截雪白的手腕被他及時握住, 指腹的體溫清晰貼著肌膚:“慢些。”


    賀睢沉將她指尖的茶杯接過來, 那手就沒鬆開過了,握著, 沿著腕骨到手心,根根手指,嚴絲合縫地緊扣在一起。


    顧青霧這樣極近距離,麵對麵看著他, 才驚覺真人和視頻裏的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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