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瀟叼著電動牙刷,含糊地說:“這次考得太差了,下次想多進步點。”


    孟黎對他的學習一如既往地不是很在意,甚至沒有關注老師發的信息,於是問道:“再想進步也不能不顧身體啊,你這次考了多少名?”


    “198,哎。”陸瀟煩躁地歎了口氣。


    他是真的想歎氣。


    然後這聲歎氣就把孟黎嚇傻了。


    ——她那回回考倒數的兒子考了第198名,關鍵他還覺得自己考得差,為此愁眉苦臉一晚上沒睡著。


    孟黎兩眼一酸,快要哭出來了。


    她捂住嘴自責道:“瀟瀟,你把自己壓得這麽狠,是我不小心說錯了什麽,才讓你這樣的嗎?你要是真的不想出國,家裏不會有人逼你的,如果你爺爺敢逼你,我就跟他拚命!”


    陸瀟這才發現事情不對,忙放下牙刷解釋,“不不,不是因為這個……和你無關,媽。”


    孟黎吸了吸鼻子道:“你的狀態不太好,這樣吧,今天別去學校了,我跟你們老師說一聲。學習之餘也需要放鬆放鬆,調整心情的,你跟我一起出去走走。”


    陸瀟沒想到會這樣,趕緊道:“我不需要休息,真的。”


    孟黎說:“你需要,你看看你都成什麽樣了!”


    “不需要……媽,我愛學習,我要去學校!”陸瀟快瘋了。


    “你別這樣,瀟瀟。”孟黎比他還要崩潰,眼眶都紅了。


    誰能想得到,從小就是混世魔王的小少爺,竟然當她的麵說出“我愛學習”這種話。她不禁覺得都是因為自己對他要求太多了,才會導致他變成現在這樣。


    最終,陸瀟趁著她不注意,悄悄背上書包逃了出去。


    就尼瑪離譜,從來沒見過不讓學生去學校的家長。


    平時早上他都是讓司機送他去學校,晚上放學和葉橙一起回家。今天出來的匆忙,便搭乘了地鐵。


    剛到門口,就看見了葉橙。


    春季已經過了大半,天氣漸漸升溫,陽光透過梧桐葉的縫隙灑落在他身上、發絲上。


    他將校服袖高高挽起,露出潔白細長的手臂,左手戴著和陸瀟手上一樣的黑色編織手繩。


    前幾天陸瀟看見那根小皮筋把他的手摩紅了,便果斷找譚曉琪學著編了一對手繩。加上他脖頸處隱隱露出的套著戒指的銀鏈,這個人明晃晃地從裏到外寫著“陸瀟的”三個大字。


    陸瀟顛顛地跑上去,紅著臉低聲和他打招呼。


    “老婆,早。”


    葉橙耳邊吹過一陣風,回頭看見高高的男生跑到他麵前,校服歪歪扭扭地穿在身上,拉鏈肆無忌憚地敞開著。


    垂在身側的拳頭卻握得緊緊的,黑不溜秋的眼珠目不轉睛地盯著葉橙。


    外表有多張揚,他就有多靦腆。


    葉橙彎起嘴角,說:“早。”


    清晨的風拂過他的麵頰,帶動發梢上跳躍的香氣,席卷了陸瀟的嗅覺和胸腔。


    是他的味道,屬於葉橙的味道。


    門衛指了指他們,扯著大嗓門兒道:“那個學生,把衣服穿好,今天有例行檢查。”


    陸瀟沒有像往常一樣對他比個中指,低頭把拉鏈拉上,跟葉橙一起走進大門。


    今早的自習是語文課代表帶讀。


    大家整齊地念道:“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


    陸瀟靠近葉橙,小聲說:“老婆,我能牽著你的手背書嗎?”


    男生第一回 叫這個稱呼,往往都會十分上癮。


    葉橙忍住笑,在桌子底下把右手伸給他。


    陸瀟勾住他的手腕,五指張開,一點一點和他的手指交纏在一處。兩人表麵若無其事地誦讀,實際上在底下做著偷雞摸狗的事情。


    “且舉世譽之而不加勸,舉世非之而不加沮。”


    陸瀟背的很大聲,滿臉暗示著“你看《逍遙遊》這麽難我都背下來了,還不快誇我”,一邊時不時瞄一眼葉橙。


    葉橙快憋不住笑了。


    操,怎麽能這麽可愛,太犯規了。


    他史無前例地忘了接下來的怎麽背,隻顧著在下麵捏了捏他小男友的手,示意他“我收到了,你超級棒”。


    語文課代表站在台上,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她隻看見兩人詭異的眉來眼去,也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麽。


    突然,徐超從後門探了個頭出來。


    “陸瀟,你出來一下。”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後排兩個人聽到。


    二人迅速鬆開手,陸瀟起身走了出去。


    徐超站在走廊的扶手處,感到很是頭疼。


    十分鍾前他被校長叫去喝茶,明裏暗裏地讓他不要給學生施壓,班主任雖然要重視教育,但是更應該關注學生的心態和健康。


    那老家夥跟他打了半天太極,末了才說是陸瀟的家長打電話過來反應,說他最近學習壓力太大了,在家裏甚至都不睡覺。


    徐超一直都知道他家裏跟校領導有關係,自然不敢大意,立即就把他叫出來談話了。


    他清了清嗓子,問道:“你最近每天都學習到很晚?我看你月考考得不錯,不要這麽心急,平時要注意勞逸結合。”


    陸瀟搖了搖頭,說:“考得不好。”


    距離一百名還有一大截,他都不知道該怎麽提上去。


    徐超震驚了,這還是他認知裏的那個陸瀟嗎?他也就一個多月沒找他談心,怎麽變成這樣了??


    “我的意思是,這和你上學期比起來,已經進步非常大了。”徐超委婉地說,“我剛才看你早讀讀的很認真,這是……這是值得提倡的,但你如果昨晚沒休息好的話,早自習在桌上趴一會兒也是可以的。”


    他不敢刺激陸瀟,說話半天不找重點。


    陸瀟聽著不耐煩,敷衍道:“哦,知道了。老師,我回去繼續上早自習了。”


    還有十分鍾下課了,他隻有十分鍾時間和葉橙牽手,時間緊迫。


    徐超連忙攔住他,“等一下,你別這麽著急。學習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


    陸瀟疑惑道:“學習怎麽能放一放?”


    徐超一時語塞,頓了頓道:“我是說,你不要忙著學習……好吧,我直說了,你母親打電話來學校,說你最近的學習方法不太對,校領導也建議我找你聊一下。陸瀟,你要知道,除了學習之外,自身的心理和身體健康也不容忽視。”


    陸瀟警惕地看著他,抓住了關鍵:“你要阻止我學習?”


    徐超張了張嘴,卻被他打斷了,“不可能,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阻止我學習。”


    陸瀟冷哼一聲,轉身插著兜走了。


    徐超:“……”


    第75章


    陸瀟的學習熱情一夜之間突飛猛進, 大有攔我者死的架勢。


    徐超隻得原話匯報給了華旺春,華旺春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紈絝的富家少爺突然開竅這種事,是他從業幾十年都沒遇到過幾次的。他讓徐超靜觀其變, 盡量給學生們減輕作業負擔。


    於是,當天放學前,徐超的數學作業隻有兩張紙。


    晚上孟黎讓司機把他們先接到家裏,說是給大家準備了宴會穿的衣服。


    蔣進坐在加長林肯的座椅上寫作業, 邊寫邊感慨:“我媽要是有一天讓我別學習,我做夢都能笑醒。”


    陸瀟拿著單詞卡讓葉橙幫他抽背,聞言不屑道:“你也就這點本事了。”


    江怡蓉看看他,又看看葉橙, 神情逐漸變得意味深長。


    孟黎為他們定製了幾件不算很正式的服裝, 男生是襯衫和休閑外套,江怡蓉的是一條紅色束腰短裙。


    蔣進試穿著衣服, 忍不住問道:“我們今天是要去什麽即位大典嗎, 阿姨那條長裙拖地都快一米了。”


    葉橙想到老宅的風格,笑了笑說:“算是吧, 你一會兒別被嚇到。”


    “啊?”蔣進不解。


    直到車開往鳴山, 他才明白葉橙為什麽說這句話。


    鳴山豪宅是南都公認的上流社會聚居地,他一直知道陸瀟家裏挺有錢的, 但沒想到這麽誇張。


    車駛進了一個莊園,草坪上居然有兩隻孔雀在散步。


    孟黎指著外麵給他們介紹:“那棟樓是我們今晚要住的地方,旁邊那棟是專門用來開設宴會的。家裏比較大,你們要是想出去轉轉的話, 就讓人陪你們一起, 別迷路了。”


    麵對正門的噴泉旁邊, 密密麻麻停滿了豪車。


    蔣進慢慢地張大嘴, 這裏麵隨便一輛車都抵得上他家裏一套房子了。


    他們坐的車剛剛停下,就有兩個傭人跑出來幫孟黎提裙子。蔣進條件反射地也伸手去撿孟黎的裙子,被江怡蓉一巴掌拍在手背上,他這才算想起來自己是客人。


    一輛蘭博基尼打了個彎,在眾人麵前歪歪扭扭地停住。


    一個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衝他們這邊打了個招呼:“弟妹,好久不見。”


    男人看見陸瀟,笑著道:“這不是瀟瀟嗎,都已經長這麽高了。”


    孟黎用眼神示意陸瀟,他不情不願地叫了聲“大伯”。


    葉橙方認出來,這是陸月林,陸氏在國內的大半公司都在他的掌控中,出了名的笑麵虎。


    蔣進說:“我總算理解阿姨為什麽這麽壓抑了,豪門媳婦兒也太難當了吧,本社恐癌已經死了一百次了。”


    江怡蓉用手肘給了他一下,讓他別亂說話。


    孟黎和陸月林寒暄了幾句,便一同走進了正門。


    邁入富麗堂皇的宴會廳時,蔣進再次被震驚了。


    葉橙也感到挺震驚的,他沒想到十年前這裏居然這麽土——整個宴會廳把“中西結合”四個大字刻在了腦門上,天花板是清院大師的花開富貴圖,沙發麵上是賓利的標誌,窗台上擺著九龍戲珠浮雕,壁燈是歐洲中世紀的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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