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時燁眼裏的淡漠,顧今藍愣了一下。


    再聯想到薛管家剛才的臉色,她問:“是薛叔惹你不高興了嗎?”


    時燁的唇角滑過一抹冷笑,垂眸看向手裏的文件,“沒事就出去,我在工作。”


    顧今藍撇了下嘴,時燁不高興的時候,不能惹。


    她轉身準備出去,眼神不經意地從他手裏的文件掃過,忽然停住腳步,“這麽忙嗎?”


    時燁冷冷地“嗯”了一聲。


    顧今藍笑了下,“看來確實挺忙,忙得手忙腳亂,連文件都拿反了。”


    “……”時燁目光落到文件上,這才發現自己拿反了,眼底藏著一抹尷尬。


    顧今藍伸出手,拿走他手裏的文件,翻轉過來後,再塞回他的手裏,“知道十爺厲害,竟不知道十爺能厲害到反著看文字,眼神挺好啊。”


    “……”時燁的眸色暗了暗。


    顧今藍雙手環胸而抱,斜靠在書桌旁,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看來不是薛叔惹你不高興,是我惹你不高興了。”


    時燁依舊不語。


    顧今藍歪頭去看他,“是因為昨天的事嗎?又不是我讓你把舒宜趕走。”


    時燁抬眼看向她,終於開口了,“別無中生有,你知道我留下她的原因。她還沒那麽大的本事,能讓我因為她和你置氣。”


    顧今藍靈動的眼珠子思索著轉動了一下,隨後了然地點了點頭,“那就還是氣我昨天拿話嗆你了。昨天我說,你那麽精明一個人,舒宜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卻沒有發現她的問題,傷到你的自尊心了?”


    時燁冷嗤,“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幼稚了,昨天我確實不高興,但原因你心知肚明,別在這裏裝傻。”


    “我心知肚明?”顧今藍回憶了一下,恍然大悟,“哦哦,你是說沒發現我的問題嗎?可我本來就沒什麽問題呀,這個話題我們都聊過好多次了,你總是揪著不放,不覺得很無聊嗎?”


    時燁沉眉道:“以後不會再問你了,你愛說不說!”


    顧今藍笑了下,“還真生氣了呀?”


    “沒有。”


    “生氣了還不承認,也挺幼稚的。”


    “有完沒完?”時燁忽然提高了聲音,不耐地瞪著顧今藍,“你到底想做什麽?還是想說什麽?不說就出去,我要工作了!”


    顧今藍愣怔,臉上打趣的笑容僵住,輕輕咬了下唇。


    凶巴巴的,讓她也沒有心情說辦婚禮的事了。


    顧今藍驀地轉身離去。


    時燁微啟薄唇,猶豫著想要叫住她,她卻已經甩門而去了。


    時燁煩躁地一把扔掉手裏的文件。


    方月告訴他的秘密,讓他心裏很不痛快。


    從知道彼此的身份後,他就對她坦誠相待,沒有絲毫隱瞞,可她卻總是對他遮遮掩掩。


    連她曾經生過一個孩子這麽重要的事,也不曾對他提過半個字!


    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坦誠嗎?


    想來她說不能再生育的原因,就是因為那個孩子吧?


    他想要質問她,可又怕……


    怕這件事問出口後,她就會離他而去。


    -------


    傍晚,雲洛曦陪媽媽韓書蘭做完頭發後,又開車送她回去。


    半路上,韓書蘭接到了雲鴻打來的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回去,晚飯要不要回家吃。


    掛了電話,韓書蘭一臉笑容,對著副駕駛上的車內鏡子整理剛剛燙的頭發。


    雲洛曦看她一眼。


    好久沒有在媽媽的臉上看見這麽開心的笑容了。


    見媽媽高興,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媽媽,你最近和爸爸的感情好像好些了,我看他最近挺關心你的。”


    “是呀。”韓書蘭的臉上浮出少女般嬌羞的笑容,“我們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雲洛曦笑了笑。


    媽媽就是個戀愛腦。


    以前她一直懷疑,自己執著於對麥特的感情,可能就是繼承了媽媽的戀愛腦?


    “洛曦,你爸現在能這樣,還是你的功勞,給咱們家找了個璟川那麽好的女婿。”韓書蘭說,“璟川那麽維護我們母女倆,你爸現在都不敢冷落我們了,現在就連那倆母女,在家裏都安分消停了不少,這都多虧了璟川。”


    提到趙璟川,韓書蘭臉上都快笑開花了。


    雲洛曦臉上的笑容卻黯然了幾分。


    不可否認,趙璟川確實是個好女婿,好丈夫。


    “媽,既然你覺得,爸爸是因為璟川,才對你好,那……你心裏不難受嗎?”雲洛曦問。


    韓書蘭疑惑地反問:“我為什麽要難受?”


    “就是……”雲洛曦不知道該怎麽說,怕說出來會傷了媽媽的心。


    她隻是覺得,如今爸爸對媽媽的好,再也不是從前那樣,隻因為單純的愛。


    而是夾雜了其他的因素。


    這種不是因為愛而做出的行為,值得讓媽媽那麽開心嗎?


    見雲洛曦欲言又止,韓書蘭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樂觀地笑道:“想那麽多做什麽?人活著,有時候糊塗一點也好,太清醒了,累的是自己。我愛你爸爸,隻要他對我好,不管他是出於什麽原因,我都高興。每天看見他對我溫柔的笑,我心裏就很滿足了,總好過他對我冷冷淡淡,愛搭不理。”


    雲洛曦微微擰著秀眉,思索著韓書蘭說的這番話。


    照媽媽這麽說,她是不是也應該放下心裏的那些別扭,不去在意璟川對她的好,是不是因為把她當成了替身?


    隻要他對她好,她就應該開心滿足?


    可是……她好像無法像媽媽這樣看得開。


    媽媽能如此看得開,是因為她太愛爸爸,愛得太卑微了。


    而她對璟川,還沒有那麽卑微的愛。


    到了雲家別墅外麵,雲洛曦正認真地把車子停進車位裏,突然聽見媽媽驚喜的聲音:“璟川來了!”


    她心裏“咯噔”了一下,下意識抬頭四處環顧,卻沒有看見趙璟川的身影。


    韓書蘭手指向前方:“呐,璟川的車,我沒記錯吧 ?”


    雲洛曦順著韓書蘭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輛限量版的黑色路虎安靜又張揚地停在不遠處。


    確實是璟川的車,之前他決定在海城多住一些時日後,便買了這輛車代步。


    韓書蘭問道:“洛曦,你和璟川是不是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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