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她即將昏迷之時,耳邊響起開門聲,朦朧視線裏有人探身進來帶走已經失去行動力的小菱,動作極快,以致隻在她視網膜裏留下虛影。


    田興農:“我艸!”


    他發出憤怒的罵聲,罵還不夠,手向身邊一張桌子拍去,泄憤的力道讓這張看起來質量還不錯的桌子直接四分五裂!


    老醫生縮了縮身子,向後退一步。


    田興農:“我就說怎麽可能憑空消失,原來是有人趁我們還沒下車時把人帶走!賊賤!”


    周英武認真地分析,“可是,從越野車撞上去,你避開車子開到側邊停下,我們下車,這中間耽誤的時間最多三秒,三秒鍾後我們就向越野車跑過去,當時沒看見一個人,可見那人在三秒鍾內完成打開車門、抱人出來、關車門逃跑的動作……”


    他搖著頭,“要是有人能避開我們的眼神在短時間內完成這些動作,沒發現,也正常。”


    汪樂補聲:“怎麽不正常,我們都有了異能,誰知道別人進化出什麽能力。”


    香煙盒在手上越轉越快,閻勁在鬱書藝和汪樂頭部包紮的紗布上掠過,臉上少有地現出譏諷神色,“鄒文昊。”


    所有人看過來,“什麽?”


    閻勁已經恢複麵無表情,冷靜地做調動安排,“英武留下看著他們,興農跟我走。”


    田興農立刻興奮地捏拳頭,“行啊老大!早憋著呢!”


    鬱書藝有些擔心,“是鄒隊?萬一不是呢?”


    比起莫名其妙殺出來的鄒文昊,她更擔心雲冬菱,萬一被哪一方趁亂撈走,又沒及時救回來,可怎麽辦?


    閻勁卻不這麽想。


    鄒文昊一直跟著他們,還故意在他們離開時製造混亂,用心險惡。


    之前在超市後門的對峙,與其說挑釁,鄒文昊更像試探,和以往在基地或任務中遇到時必陰陽怪氣地懟上來大不同,正是因為懷疑他搞小動作,才直接結束對話離開,沒想到還是遲了。


    車禍已經發生。


    他不相信對方接二連三搞事會沒目的,雲冬菱在誰手上幾乎不言而喻。


    閻勁冷冷地轉身。


    既然對方大老遠地跑來惹事,他要是輕拿輕放,是不是有些不夠意思?


    至少得禮尚往來。


    -


    越野車在路上咆哮,十分鍾後停在一處臨街上。


    田興農下車打量這條隻有零星喪屍遊蕩的小路,“在這?”


    閻勁抬著左手,手中腕表紅點快閃,顯現的位置正是前方的小士多店。


    他放下手,朝士多店抬抬下頜,“砸。”


    “好勒!”田興農向左右張望,看中一輛桑塔納,直接扛起來對著閘門丟去。


    看似堅硬的拉閘門,“哐”一聲巨響凹陷,直接被撕出一個口,露出裏頭麵露震驚的鄒文昊等人。


    饒是猜到對方有可能會追過來,但也沒想到會這麽快!


    鄒文昊憤憤地一腳踢向桑塔納,人便衝出來。


    迎接他的,是閃身掠來的閻勁。


    男人勾著右拳,一拳打在鄒文昊揮來的拳頭上。


    兩拳相碰,鄒文昊隻覺得自己的手打到熱板,燙得他猛收回手。


    鄒文昊後退幾步,扶著已經燙得紅腫的拳頭,臉色陰沉,“你這是什麽異能?”


    “把人帶出來。”


    閻勁嘴角輕勾,“說不定會告訴你?”


    鄒文昊冷嗤,“人在我這,就別想帶走。”


    他說著,身上迅速生出片片青色麟片,將皮膚覆蓋。


    閻勁冷冷勾唇,空氣中響起輕微的劈裏啪啦聲音,溫度瞬間攀升。


    右腳猛地在地上一蹬,男人帶著炙熱向他襲去。


    一場打鬥隨即拉開帷幕。


    而被兩個男人爭奪的目標——雲冬菱,早在打鬥發生之前就……跑了。


    -


    和此地相鄰的兩條街外,雲冬菱扶著牆壁走路。


    她走得很慢,小腦袋轉來轉去,好奇地看著身邊來回遊蕩的喪屍。


    喪屍們呆呆地搖頭晃腦,像看不見她似的,慢悠悠從她身邊走過。


    第10章


    經過這段時間的風吹日曬,追逐人類或被人類打擊,還沒被消滅的喪屍們大多皮膚青黃腐爛,模樣猙獰,瞧著就讓人反胃,趕緊退避三舍。


    雲冬菱卻像不知道他們的醜陋似的,見喪屍無視她,還好奇地把伸出手在對方眼前晃了晃。


    喪屍的反應是,突然前進不了。


    對方就像個撞到障礙自動調轉方向的機器人,隨即轉了個身,慢慢走了。


    和今天她出來看見的,一直追著人類跑的喪屍完全不一樣!


    為什麽呢?


    雲冬菱歪著小腦袋,怎麽也想不明白。


    不過雲冬菱不是會為難自己的性子,想不明白,她就不想了。


    她很快把喪屍拋到腦後,找到一間被破壞的房子,從牆壁廢墟爬上去,站在高高的斷牆頂部,雲冬菱環視四周——


    目之所及是破爛的一間間屋子,碎土和垃圾滿街都是,風吹過,帶來一陣說不清成分的複雜臭味。


    雲冬菱皺了皺小鼻子。


    轉過身攀著牆壁,就要爬下去。


    眼睛在自己所站的破房子內部隨意一掃,隨即和躲在破沙發後的一對母女對上視線。


    這個破房子被人掀掉半邊頂,露出缺口,可以看見這間原來不知是什麽店麵的雙層小樓,裏麵幾乎什麽都不剩,隻有幾件破家具。


    母女倆被她的視線嚇了一跳,母親把懷裏女兒抱得更緊,整個人縮得更後。


    一時間,兩邊就這樣大眼瞪小眼,仿佛成了兩座雕像。


    雲冬菱盯著她們一會兒,忽然裂嘴笑了笑,隨即轉身扶著磚塊,直接從四五米高的斷牆上跳下去。


    小女孩這時發出弱弱的聲音:“媽媽……”


    女人立刻噓聲:“噓,噓,別說話,她肯定和那些奇怪的人一樣,我們別惹她。”


    小女孩卻輕輕掙紮起來,“是那個姐姐,那個……”


    女人愣了會兒,登時小抽口氣,“你是說,那個救你的姐姐?”


    女人下意識看向被她們拿東西堵住的門,咬牙把女兒放下,“欣欣在這等媽媽。”


    女人很快把東西弄開,小心翼翼打開門向外一探。


    喝,小姑娘不知是受傷了還是怎麽回事,蹲在牆邊沒動靜,遠處有隻喪屍慢悠悠地走著,眼看就要靠近……


    “喂、噓噓、這裏、快過來、來啊……”


    然而雲冬菱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搞不懂為什麽這個人要衝自己招手說話,她眨了眨眼睛,蹲坐在地上,靠著牆壁,突然覺得很困很困,動也不想動。


    她想睡覺。


    女人見她不回應不止,還整個人靠到牆壁上去了,心想難道是受傷了?


    回頭叮囑女兒別出來,她貓著身子小跑出來,一邊緊張地注意遠處的喪屍,一邊伸手要把雲冬菱拉起來。


    雲冬菱立刻避開她的手,扶著牆壁後退。


    女人壓低聲音,“是我,姑娘,那天在街上你救過我女兒……”


    話音未落,身後傳來一聲尖叫,“媽媽——”


    女人嚇得轉身。


    立刻看見女兒不知何時竟然跟出來,被另一頭不知哪來的喪屍發現追逐,小姑娘現在正邁著小短腿躲避喪屍。


    女人腿軟了一下,趕緊向女兒跑過去,“走開啊!別碰我女兒!”


    女人的高聲惹來更多喪屍注意,就見原本在路上漫無目標遊蕩的喪屍,忽然速度加快向她們跑來。


    女人抄起地上一支木棍,對著喪屍胡亂打擊,全無章法。


    “走開!走開!欣欣!欣欣!”


    “救命!陳叔救命!周叔救命!”


    然而並沒有什麽人出現。


    越來越多的喪屍把兩人團團圍住,一隻喪屍終於堵住滿場亂跑的小女孩,長長的指甲一爪,眼看就要向小女孩稚嫩的臉抓去——


    “媽媽!”


    “不要!”


    女人撕心裂肺地喊,身邊倏然一陣疾風,什麽東西飛了過去,準確打在喪屍頭上。


    喪屍被打得趔趄,下一秒,雲冬菱已經跑到喪屍麵前,毫無防備地背對著喪屍彎腰,拉起縮在地上的小女孩。


    女人:“啊啊啊啊!”


    女人瘋狂揮舞手中木棍,她害怕下一秒小姑娘就會被喪屍撕成碎片,然而奇怪的是,四周喪屍像被卡住似的,突然站在原地彷徨地伸抓著手。


    雲冬菱揪著小女孩的後領,如同往日自己時而被閻勁掐住後領一般,就這樣拎著對方來到女人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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