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是個中年男人,一臉菜色,見她走近,勉強笑道:“看中什麽隨便拿。”


    和大部分攤位一樣,地上擺著的東西很雜,有服裝用具日常用品還有幾本書,雲冬菱看的,是他擺在角落的一隻毛絨絨的小熊玩偶。


    小熊玩偶是黃色的,臉部嵌著兩個黑溜溜的珠子當眼睛,表情呆萌。


    她一看就移不開眼睛。


    她看著玩偶,又看了眼中年男人,男人立刻明白,把玩偶拿過來,遞給她,“想要這個?你拿去吧,隨便給我點東西就行了,最好是吃的,嘿嘿……”


    這人真是好人!


    雲冬菱接過來抱住,對著他燦爛地笑,轉身就要走。


    “哎哎哎!等等!”中年男人速度起身攔住她,“你得給我點東西啊,我都不挑了,但得給點吧?”


    給東西?


    雲冬菱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她向四周張望,見有人站在攤位前,指著地上的東西,等攤主把東西拿給他,他就把自己手裏的東西遞過去……


    她看了看自己手裏,空的。


    男人顯然也看到她的動作,想拿回東西又有些忌憚她的身份,但不拿回來他又舍不得,他總共就這點家當。


    於是他猶猶豫豫地伸手,“那,等你拿了東西再過來換?”


    雲冬菱看著對方把玩偶拿走了,有些失望,卻也沒什麽表示,看了一眼玩偶,走了。


    走了幾步,身後有人喊住她。


    “等等!雲冬菱!”


    一隻手隨即拍上她肩膀,雲冬菱停步回頭,看見一個年輕男人手裏拿著剛剛的小熊玩偶,對著她晃了晃,笑著說:“你想要這個是不是?”


    年輕男人長得幹淨斯文,笑容親切燦爛。


    雲冬菱看了兩眼。


    不認識。


    於是後退一步,轉身就走。


    “哎?”薑與涵愣了一下,趕緊小跑上前,和她並排走路,“你不記得我了?昨天你扔石子還打到我,這麽快就忘了?”


    石子?


    雲冬菱疑惑抬頭,認真地打量他的臉,隨即恍然大悟地‘啊’了聲。


    見她認出來,薑與涵把手中的玩偶遞過去,“給你。”


    又笑了笑說:“我後來聽倩語她們說,才知道你也是g大的,我是你直係學長,今年大三,我叫薑與涵。”


    他等了一會兒,卻沒聽見雲冬菱的自我介紹,女孩子似乎對手上的玩偶很在意,翻來翻去地看。


    然後猶豫地看著他,遞回給他。


    薑與涵:“你不是喜歡嗎?喜歡就拿著,放心,不收你錢,送你。”


    送她。


    這個雲冬菱聽懂了,她便抱住小熊玩偶,對著他甜甜地笑。


    笑得毫無城府,看起來格外天真。


    薑與涵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你這麽喜歡呀……”


    正說著,一道身影快速靠近,倏地抽出雲冬菱懷裏的小熊玩偶。


    雲冬菱轉過頭去,立刻撞入一雙深邃的黑瞳。


    閻勁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神色不悅,看起來像是在說: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雲冬菱瞬間就想起了她打算給大家煮飯,後來跑去超市拿食材,最後把汪樂放在購物車裏推到一樓……的事。


    她‘啊’了一聲,如夢初醒地拍了下手,立刻就去牽閻勁,拉著他走。


    被她軟綿綿的小手握住,閻勁原本沉著的臉色稍稍鬆弛。


    他隨著她走了兩步,回頭把小熊玩偶丟回薑與涵懷裏,反握住雲冬菱的手,大步向前走。


    薑與涵被這變故弄得一頭霧水。


    他知道這人是雲冬菱哥哥,但這來了接妹妹,兩個人一句話不說對個眼神就走,也是很奇怪。


    “大哥……雲大哥……”


    他趕緊追上去,把手裏的玩偶遞過去,“我不是壞人,我是冬菱學長,這隻玩偶……”


    話沒說完,閻勁倏然停步,淡淡地看著他,“我姓閻。”


    姓閻?是兩兄妹不同姓還是根本不是兄妹?


    薑與涵有些尷尬,“我也是聽其他人這麽說,才跟著叫,抱歉,這隻小熊給冬菱,她很喜歡……”


    閻勁看了眼小熊玩偶,又看著眼巴巴盯著玩偶的雲冬菱。


    唇角抿直。


    閻勁當然知道雲冬菱喜歡這些東西。


    以前雲秋柏就特別喜歡從世界各地搜羅可愛的毛絨絨的玩偶送給妹妹,他還記得,她十四歲的生日,他就送了她一隻超大的金色小熊玩偶,小姑娘當時笑了一個晚上。


    他瞥了眼薑與涵手裏巴掌大的小熊玩偶,眼神嫌棄,“她不喜歡。”


    說完,牽著雲冬菱走了。


    留下薑與涵拿著小熊玩偶站在原地一臉風中凝亂。


    雲冬菱被閻勁拉著走,他走得很快,她不得不小跑著跟上。


    一路無話,雲冬菱很快發現他們走的方向不對。


    這個方向不是去超市!


    她立刻拉停他,指著超市的方向,就想讓他往那邊去,不想閻勁忽然鬆手,轉身看她,情緒不明的眸子微垂,“為什麽總是要亂跑?”


    雲冬菱呆呆看著他:“啊?”


    他的語氣有些嚴厲:“要是我找不到你怎麽辦?外麵人這麽多,萬一被別人捉走出了事……”


    他頓了頓,抿著唇道:“我怎麽和你哥交待?”


    雲冬菱愣愣地看著他,半晌垂下頭,悶悶地應了聲。


    他生氣了。


    因為她跑出來。


    可是,可是,雖然她跑出來了,但是並沒有闖禍,她還幫忙了!


    雲冬菱咬著唇看著超市,很想趕緊帶閻勁過去。


    看見汪樂他就不會生氣了!


    雲冬菱試著去牽他的手,“wo……wole……”


    閻勁微微皺眉,從剛剛雲冬菱就好像想帶他去什麽地方似的,一直拉著他。


    他邁開步子隨她走,“我什麽了?”


    汪樂的名字實在太難咬音了。


    雲冬菱張了張嘴,又沮喪地閉上嘴,用力握住他,幹脆小跑著向前去。


    她帶著他跑到超市。


    早上還守在超市門口的人現在一個人都不見,超市的閘門被拉上,雲冬菱跑過去想打開,被閻勁拉開,他隨手一拉就把閘門打開。


    超市裏靜悄悄的。


    雲冬菱跑了進去,跑到她之前把汪樂推出來停放的位置,卻什麽也沒看見。


    汪樂人呢?


    她懵了。


    隨即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四處打轉,被閻勁拉住,“你到底想帶我來找什麽?”


    雲冬菱想說,可是越急,就越是說不出。


    這時閻勁身上的通訊器突然發出滴滴聲,閻勁拿起來接聽,裏麵傳出田興農興奮的吼聲:


    “我艸!汪樂牛逼!老大你快來超市後門!汪樂把那班人捉到了!”


    聽見田興農提到汪樂的名字,雲冬菱有點愣神。


    很快反應過來,他一定是自己跑出去了。


    雲冬菱剛吐了口氣,便被閻勁帶著跑,“走。”


    兩人來到超市後門,打鬥已經結束。


    隻見後門的空地上停著兩輛貨車,地上橫著十來個人,個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無力動彈。


    田興農和鬱書藝正在貨車後廂查看,汪樂則是靠著牆坐在地上拿著槍,臉上沒一點血色,看起來虛弱得隨時能倒過去。


    田興農看見閻勁,從車後廂跳下來走近,報了兩個名字,全是鄒小隊的成員。


    “沒氣了,是死了才凍進去還是凍死的得再查一查。”


    閻勁看了眼地上的人,“全帶回去。”


    田興農:“知道。”


    雲冬菱看著閻勁跳上車廂檢查去,鬱書藝和田興農拿了繩子過來綁住那些人,她自己默默找了個位置,蹲下。


    然後便看到旁邊的汪樂仍然一動不動,眼睛雖然看著大家,但視線並沒有聚焦。


    看著就不正常。


    雲冬菱猶豫了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汪樂很快回神,看了她一眼,隨即把槍揣進槍袋,拍拍自己的臉,艱難地扶牆起身,往超市走去。


    閻勁出了車後廂,把車門關上,回頭道:“汪樂,上車。”


    汪樂卻扶著後門門框,啞著嗓子道:“還有人……我回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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