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被他牢牢壓在身下,因為不舒服而蹙著眉頭睡覺的雲冬菱。


    她身上的衣服還是睡覺前那一套,沒有換,隻多了許多壓出來的褶皺,她的頭發淩淩亂亂披散在身下,有些被他握在手裏,他看了看,鬆手,坐起身。


    可能是壓製她的力量終於消失,雲冬菱砸砸嘴,翻了個身,側睡蜷起身子,手在旁邊抓著,最後抓到被子,她十分熟練地揉成團抱住,舒服地進入夢鄉。


    閻勁眼神微舒,隨即想到什麽眉頭一斂,揉著自己太陽穴。


    他呆坐了半天,最後看一眼雲冬菱,幫她把被子蓋好,走下床。


    他慢慢向衛生間走去,邊走邊把濕透的軍裝脫掉,上衣、皮帶、褲子……丟落一地,最後赤著身子走進衛生間。


    冷水兜頭灑下。


    他閉著眼睛,微張的薄唇輕輕喘氣。


    許多畫麵在腦海裏斑駁交替。


    昨天晚上熱鬧至極的酒會,推過來一杯又一杯白酒的竇正律,特別過來和他碰杯的竇紅纓,絡繹不絕的軍部成員,還有那些一看就別有用心的所謂精英小隊。


    誰?到底是誰?


    給他酒裏加了料?


    雖然他不怕這些玩意兒,喝了就喝了,他的自控力一向好,隻是他怎麽也沒想到,會對著雲冬菱失控……


    怪誰?


    怪隻怪昨晚的月光太過撩人。


    閻勁的氣息越來越急。


    他忽然想起一件陳年舊事。


    他在軍校念書的第三年,雲冬菱十三歲,考上了南區最好的聯合中學。


    放假了他跟雲秋柏一起回去,不想回到家中卻見不到雲冬菱。


    他跟雲秋柏兩人一起在舊社區找,從白天找到晚上,雲秋柏簡直要瘋了時,最後在一個小巷子裏找到她。


    小姑娘幹淨的校服被弄得髒兮兮,她若無其事把身上的髒漬拍去,得意地告訴他們她是怎麽把小混混耍得團團轉的。


    事情很簡單,學校裏有男孩子追求她,追得很緊,雲冬菱覺得煩,在一次放學對方尾隨自己後,用“想當她男朋友就得打贏她”的理由,把對方揍了一頓。


    打不過女孩子,男生覺得麵子上過不去,於是約了同夥來堵她,雲冬菱一看人這麽多轉身就跑,她對這附近的地形十分了解,在小巷子裏鑽來鑽去對方也捉不到她,直到他們把人分散開來。


    雲冬菱隻好躲起來了。


    雖然妹妹並沒有受傷出事,但聽了緣由的雲秋柏大動肝火,當晚和他兩人一起去揍人家小男生,把一個個揍得發誓以後看見雲冬菱絕對繞路走才完事。


    他還記得,回家路上,雲秋柏是怎麽重重跺步,咬牙切齒地說:“我妹妹還那麽小就敢惦記,簡直畜生!”


    畜生。


    畜生……


    畜生!


    閻勁動作一頓,身子一抖,倏地睜開眼睛。


    “……操。”


    -


    洗完澡,換好衣服,閻勁看了眼床上安然睡著的雲冬菱,默默走到窗邊坐下。


    他從煙盒中敲出一根煙,拿出打火機點火,打火機打了三次,火都是一閃就滅,他煩燥不已,反手就把打火機丟上桌子,彈了下手,指尖冒出火苗,很快就把香煙點著。


    然後看著床上蜷成一團的小姑娘,狠狠吸了口煙。


    雲冬菱今年已經十九歲,不是當年的十三歲。


    ——但是她的心智還不到十三歲。


    雲冬菱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好,心智也在慢慢成長,終有一天,她會變回原本那個十九歲的雲冬菱。


    ——但是她現在還是個小孩子。


    他也沒做什麽,他隻是親親她,她喜歡他,不是嗎?


    ——不,她隻是把你當媽媽。


    ……


    腦海裏有兩個小人在吵架,一個告訴他情之所至沒什麽,一個拚命在搖晃他告訴他不可以,爭執的最後,莫名其妙跳出一個雲秋柏,他裹著黑色鬥篷,陰測測地看著他。


    “我把你當兄弟,你竟然覬覦我妹妹!我殺了你!”


    他揮著刀過來,閻勁伸手一擋,手心一絲刺疼。


    不知幾時,天邊已經放光,窗邊的樹椏上有雀鳥歡快鳴叫,原來在剛剛短暫的時間裏,他打了個瞌睡,香煙燃盡落在手心上。


    他麵無表情把煙灰拂去,掐滅煙蒂。


    他起身把一地狼狽收拾了,看了看床上的雲冬菱,把煙盒揣進兜裏,走出房間。


    -


    雲冬菱起床時,天色已經大亮。


    她極少有地睡到日上三竿。


    她伸了伸胳膊,轉了轉脖子,覺得身體僵硬肩膀泛酸,像是沒睡好似的。


    她打了個哈欠走下床,去衛生間洗漱後,回自己房間換上一身適合揮刀打喪屍的運動服,然後小跑著下樓去。


    “早!”


    她十分有精神地和鬱書藝他們打招呼,然後四處張望,沒能看到閻勁,於是走到餐廳自己覓食去了。


    鬱書藝他們正在商量呆會兒誰出去誰留下,見她咬著包子蹭過來,便問:“什麽事這麽開心啊?”


    雲冬菱眯了眯眼睛,咬了口包子,邊嚼邊說:“小菱今天要出去打喪屍。”


    “咦?”鬱書藝和隊友們對視一眼,又看她,“老大沒跟我們說哦,是讓你跟他還是跟我們?”


    雲冬菱:“跟他。”


    “哦,這樣啊。”


    鬱書藝點頭不再說什麽,她翻看前幾天的人員搭配安排表,正要說話,汪樂忽然出聲:“我跟她一起吧。”


    所有人都看過來,包括雲冬菱。


    汪樂瞄一眼咬著包子的雲冬菱,見她兩頰一鼓一鼓的,像隻可愛的倉鼠,他不自在地別過臉說:“既然她要跟出去,老大那邊總不好隻有兩個人,我去幫忙。”


    汪樂去幫忙?他別幫倒忙就好了。


    鬱書藝想說什麽,田興農大大咧咧說:“那我也去,小冬菱第一次打喪屍,怎麽能少得了我呢?”


    他說著看向雲冬菱,拍著胸脯承諾:“哥哥絕對把喪屍打剩一口氣丟到你麵前,小冬菱負責致命一擊就行。”


    那當然不行。


    雲冬菱三兩口把包子咽下去,急急就想說話:“不要,小菱可以自己……咳咳咳……”


    太過激動的結果就是嗆到嘴裏的包子屑,一陣猛烈咳嗽。


    鬱書藝四處張望:“水!”


    汪樂快速撈起手邊的水杯遞過去,“給!”


    雲冬菱捧過來,仰頭噸噸噸地喝水。


    “你們做什麽?”


    閻勁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陣雞飛狗跳畫麵。


    雲冬菱在喝水,鬱書藝幫她拍背,旁邊的田興農和汪樂都伸長手,手裏拿著杯子。


    他的目光在定定看著雲冬菱的汪樂身上掠過,從容走到雲冬菱身邊,順手托住她的水杯。


    雲冬菱咳了兩聲,“我、我嗆到包子了。”


    “那也不能這麽喝。”他把她的水杯拿開,在她背上拍了幾下,等她氣息穩了,收手側開一步,“吃飽了?能走了?”


    雲冬菱點頭,站到他身邊,抬高手背把嘴邊水漬抹去。


    隻是並沒有完全抹去,她紅潤潤的嘴唇上依然沾著水汽,濕濕的水亮晶瑩,小巧飽滿的唇瓣看起來柔軟又有彈性。


    閻勁的目光在她唇上快速掠過,右手插進口袋,看向隊員們。


    “今天大夥兒一起行動,都準備一下。”


    “哇噢!老大我剛剛才說要陪小冬菱一起打喪屍,”田興農笑嘻嘻地過來攬他肩膀,“我們真是心有靈犀。”


    閻勁反手丟開他的手,轉身走上樓,“二十分鍾後門口集合。”


    留下田興農在那裏嘟喃,“老大真是太冷漠了。”


    既然是小隊行動,那麽該做的準備一點也不能少,帶幹糧帶武器帶待換衣物檢查出發路線。


    雲冬菱跟著鬱書藝,看她怎麽做,自己也跟著收拾。


    惹得鬱書藝噗嗤一笑,“我這是軍隊做法,小菱隻是出去玩而已,不用整理這些。”


    雲冬菱卻很嚴肅地搖頭,“小菱不是去玩,小菱能幫忙。”


    說著認真把白翎刀背在身上,把匕首綁在腰際,想了想從背包裏摸出那把已經沒有子彈的手`槍,遞過去,“這個,壞了。”


    “沒子彈而已,”鬱書藝檢查了還給她,“我沒有這個型號的子彈,小汪有,你在樓下等我,我一會兒幫你跟他要。”


    “哦。”雲冬菱提著小書包下樓去。


    樓下沙發上坐著正在玩槍的汪樂,其他人還沒下來。


    雲冬菱便穿過客廳,徑自走到門口換了雙運動鞋,打開門走出去。


    剛站上院子裏的草地,旁邊一道身影罩住她。


    側頭一看,是汪樂。


    看見他,雲冬菱立刻別過臉側走兩步,不想對方又跟上來,她轉過頭,圓圓的眼睛瞪著他。


    汪樂撓撓臉,眼睛往左看往右看就是不看她,“你一個人不安全。”


    他別別扭扭的樣子實在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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