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茂軒把這男人丟給醫療部,讓他們日夜加班找到原因,最好能借此趕緊研製出真正的解藥劑。


    他野心勃勃想利用朱小明幹出一翻事業東山再起。


    可惜,朱小明的事早在安全區擴散,眼看遮不住,想著這事應該不是特例,最好能在全聯盟找到多幾個特例一起研究,曾茂軒幹脆公開主動上報。


    然後,別的區有沒有找到這種特例他不知道,反正現在其它區天天來打探這事。


    話裏明著暗著讓他趕緊把研究結果公開透明分享,個個懷疑他隱瞞了研究結果,雖然現在還沒人提出把朱小明交上去讓本部研究,但他想,可能也差不多了。


    曾茂軒來到醫療部,穿著一身黑衣黑褲的蔣憐憐遠離科研人員,正坐在窗邊,沒參加研究也沒參與討論。


    他走過去,“蔣小姐,你難道不對朱小明好奇?”


    蔣憐憐回頭淡淡看他一眼,又望向窗外,“不好奇,我說過了,他這事要研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曾部長偏偏要勉強我留下。”


    曾茂軒笑著抬了抬眼鏡,“這不是,我這邊沒人手?蔣小姐是本部醫療部的精英,如果能帶我這邊的醫療部做出成績,也算是對人類有功,蔣小姐真的不試試?”


    “我說了沒空,”蔣憐憐臉上多了幾分不耐煩,“我真的有事,我現在不想研究。”


    “那恐怕由不得蔣小姐了。”見她這麽頑固不化,曾茂軒也失去耐性,他示意衛兵好好看住她別讓人跑了,轉身去看那被人研究的朱小明。


    從醫療部回來辦公室,心腹急急遞來電話,低聲道:“是閻將軍。”


    曾茂軒神情一肅,接過電話笑語盎盎,“閻老,您最近身體如何?”


    閻鬆明卻不想和他寒暄,直切主題:“聽說你那邊有一個喪屍變人?”


    曾茂軒心想來了,來要人了,他斟酌著道:“……不算完全變人,隻是沒再繼續喪屍化,除了樣子像喪屍,其他和人差不多。”


    閻鬆明嗯了聲,“好好研究,我也在催醫療部趕緊做事,但是人手不夠啊,聽說蔣憐憐去了你那裏?泰鴻幾次和我說怪想那丫頭的,我聽著不忍心,曾部長要是不麻煩,能否抽一部軍機,把她送回本部?”


    怎麽說到蔣憐憐了?


    曾茂軒微微一愣,沒明白閻鬆明怎麽突然開口和他要蔣憐憐……等等,他找到蔣憐憐把她軟禁在醫療部的事,是誰往外泄露?他根本不曾對外提過蔣憐憐一個字。


    他自以為安全的南區恐怕早就充滿這些老狐狸安插的耳目,曾茂軒擦著額上虛汗,訕笑著,“閻老客氣了,蔣憐憐跟我提過想回去,我原本就打算這幾天派人把她送回去,您真是有心,也麻煩您跟蔣部長說句安心,女兒很快就回去。”


    閻鬆明哈哈哈地笑,“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電話掛了,曾茂軒沉默了半天,隨後向心腹招招手,讓他們去安排一部軍機,這兩天把蔣憐憐送到北區去。


    他想,閻鬆明打這麽個電話,肯定不止要蔣憐憐,就算他和蔣憐憐父親蔣泰鴻是老朋友,特別打這個電話也太奇怪了,他思考了會,又讓心腹添上一些藥品物資。


    不管對方要什麽,總之他表達出誠意就是了。


    心腹露出為難的表情:“部長,藥品物資這些容易,但是蔣憐憐比較麻煩,當初我們在g市找到她時,她傷了我幾個手下,我想她不會配合上機。”


    曾茂軒罵了一聲,“蠢,她不上機你就不會想辦法?綁住她弄暈她做不到?不過一個女人,不過你讓跟去的士兵手腳幹淨些,蔣憐憐背景不簡單,我都不敢強迫她,讓他們規矩點,不然怎麽死都不知道。”


    心腹應聲離去。


    曾茂軒歎了一聲。


    軟禁蔣憐憐,除了看中她的能力,還有她父親的勢力,隻可惜那女人油鹽不進,既然拉攏不了,送給閻鬆明當人情算了。


    -


    距離原l市十分遙遠的一處郊外。


    一座廢棄大廠的其中一幢樓裏,時不時傳來聲聲恐怖低吼,受這道聲音影響,廠區內外徘徊的無數喪屍,也跟著不安嘶吼。


    眼見雲秋柏喝下藥劑後痛苦地在地上打滾,藍嘉樹慌亂地在實驗桌上找藥,“用哪一支?用哪一支?”


    “砰砰砰!”


    就藍嘉樹轉身這幾秒,雲秋柏已經忍不住折磨在地上砸出幾個坑,他倒抽口氣,見雲秋柏眼角發紅已然就要失控,趕緊抓了一隻裝著腥紅色液體的試管小跑到他麵前。


    拔開橡膠封口,一陣讓人嘔吐的濃血氣味飄來。


    藍嘉樹把試管遞到他麵前,“喝!”


    雲秋柏用力抓住他的手,咧開的嘴中伸出長長獠牙,卻是一口咬在藍嘉樹胳膊上,尖牙刺破皮膚,鮮血被吸入口中,滾燙的血液讓雲秋柏緩解了痛苦,抓住藍嘉樹的手緩緩鬆開。


    灰眸終於清明,雲秋柏看清眼前的藍嘉樹,默默鬆開嘴巴,待看見他手腕上兩個血洞,痛苦地閉了閉眼。


    “沒事,這次你才吸了一口,有進步。”


    話雖這麽說,藍嘉樹在按著自己胳膊傷口時,還是痛得直咧嘴,他甩了甩手,看著實驗桌上一排排的試管,忽然有些喪氣:“我說你是不是對我期望太高了?就憑我倆能研究出什麽,整個聯盟軍部那麽多人都研究不出來。”


    雲秋柏睜開眼睛,呆坐了片刻,然後像往常每一次試藥失敗一樣扶牆站起,走到試驗桌前拿起針管抽自己的血。


    藍嘉樹看他紮自己的狠勁就想搖頭。


    確實,憑他一個擁有理智身上保留部分人性的喪屍皇,再憑他藍嘉樹,一個不怕喪屍咬的人,隻要能破解他們血液中的秘密因子,再有那麽多普通人的血液樣本對比,研究出結果指日可待。


    隻可惜雲秋柏等不起。


    而他藍嘉樹不過是一個大學參加過研究,畢業後就跟著哥哥加入特行組,是一個‘棄文從武’以前隻想混日子過活,後來隻想找出哥哥出事真相本質半吊子的鹹魚。


    他歎了一聲,幽幽說道:“我真覺得我水平有限,要是師姐在就好了,她在研究上極有天分,如果是她肯定能找到方法。”


    他說著說著擊了下掌,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雲秋柏,“師姐隻喜歡研究,對日常事不在意,她不會出賣我們的,我悄悄把一部分資料發給她讓她幫我們看看怎樣?”


    “解藥劑”消耗了他大部分體力,又抽了一管血,雲秋柏看起來有些脆弱,他撐著桌子站了一會兒,抓過一隻筆,五指握住顫顫在紙上寫字:“誰?”


    藍嘉樹迅速在紙上空白處寫下‘蔣憐憐’三個字。


    “醫療部蔣部長的女兒,她人超好,以前我們誰有不懂的功課,找她她一定給講解,你可能不認識,但我敢打包票,她人品絕對信得過!”


    氣氛微妙。


    雲秋柏撐著手的桌子開始顫抖,明明剛剛才瘋過一次,眨眼間他身上的氣息竟然又開始混亂。


    藍嘉樹後知後覺雲秋柏有些不對勁,“你怎麽了?”


    下一瞬領口就被雲秋柏提起,男人一雙眼睛半是灰色半是紅絲,喉嚨裏發出帶著警告的低吼。


    不許,不許找她。


    雲秋柏抓起旁邊的紙張,在藍嘉樹麵前捏成粉碎。


    藍嘉樹縮了縮身子,“你不要我找她?”


    雲秋柏僵直著身子,慢慢搖頭。


    鬆開了抓住對方領口的手,他垂眸看著地上碎紙屑,又默默蹲下身,把寫有‘蔣憐憐’三個字的碎紙片一點點撿起來,然後就這樣捧著一團碎紙,搖搖晃晃走出去。


    他寧死也不找她。


    作者有話要說:  見到人還能嘴硬我就服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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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下雨了。


    雨水衝刷著這片大地。


    衝去彈藥的硝煙味道, 衝去吸引喪屍的人體香味,衝去地上罪惡的汙穢血跡。


    雲冬菱站在高高的台階上,麵對密細雨簾, 微仰起小臉, 眼睛閉上, 之前在體內活躍的能量開始平緩。四肢逐漸褪去高溫, 臉上紅潮慢慢消去。


    她的手放在胸口, 感受胸腔中那顆快速跳躍的心髒逐漸恢複正常頻率。


    原來殺喪屍是這種感覺?


    雲冬菱慢慢睜開眼睛,她看著自己的手, 剛剛就是這隻手, 一次又一次地揮刀,不知疲憊砍著喪屍。


    殺的時候很興奮,心中隻有一種感覺, 想要把這些不應該存在的喪屍全部清除。


    可殺完了, 心裏又隻剩下說不出口的惆悵。


    雲冬菱不明白這種感覺是什麽, 還當大家殺喪屍都是這樣,憂鬱了片刻便又恢複往常活力, 蹦蹦跳跳跑回商場。


    隊員們正在清點這次行動的戰利品。


    在雲冬菱像吃了興奮劑一樣的行動力帶領下,汪樂和鬱書藝比往常更拚命,更別說後來閻勁也加入殺喪屍大軍。


    他的異能可群攻可控場,一掃一片, 在這種多喪屍的場地, 特別好發揮。


    田興農他們一開始還一邊碎頭顱隻撿晶核,後來發現這樣效率實在太低。


    像雲冬菱和鬱書藝製造的傷口較為平整,通常直接把整個頭砍下,方便他們撿人頭,但是閻勁和汪樂就不會特意把頭顱砍下, 而是直接留下焦屍,或是被爆頭的殘屍,總之需要他們後期處理。


    幹脆就隻撿人頭,於是光這人頭,就撿了十幾袋。


    現在大家聚在這裏,一邊做處理一邊清點,田興農仍是充當苦力破頭顱取晶核的那位,他一邊取一邊抱怨:“我下次再也不要撿人頭了,你們不知道看你們打我手有多癢……”


    鬱書藝在他身邊又放下一麻袋,笑道:“知道你手癢,這些都留給你做。”


    田興農:“我擦欺負人啊!老大!我不幹了!”


    離他們不遠處,有一個小商場出口,出口外就是廣場,隻是這一處出口,外麵搭著連片的遮陽布,原本應該是作為讓行人暫時休息的地方,如今全堆了喪屍殘骸。


    高高的一堆,全是殘肢碎體。


    閻勁看了看厚厚的烏雲,站在出口處,耷著眼放出一把火。熊熊火光把這些喪屍留在人間的最後屍骸一把銷毀。


    火很有靈性,圈著煙把濃濁臭味裹在中間,斜衝著天空高高飄揚,逐漸被清涼的雨水稀釋。


    不管他們之前是什麽形式的存在,最終都成了一把灰。


    就讓雨水送這些悲慘的靈魂最後一程。


    閻勁麵無表情看著天空,拿出一根煙點著,並不抽,隻拿在手上慢慢燃燒。


    雲冬菱站了幾分鍾,覺得閻勁的背影看起來有些肅寥。


    她走過去,和他一起看天空,“怎麽啦?”


    又看看他,“媽媽在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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