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冬菱覺得她可能病了。


    整個身體又熱又燙。


    頭也暈得很,她的記憶似乎出現了差錯。


    今天晚上她對著每個人端詳,卻發現一會兒能記起的某些記憶片斷,片刻後就忘了。


    這是她在覺察到自己不對勁時,拿筆把事情記下來後發現的。


    果然不應該強撐嗎?


    雲冬菱決定天亮就去找蔣憐憐說一下自己的情況。


    她看了眼窗外月亮,月亮快升至中天了,小村落安靜得很,隻有蟲鳴鳥叫聲聒噪。


    她打開門,在確定門外沒人後,走了出來,左右張望,輕手輕腳向閻勁住的屋子走去。


    站在閻勁的屋子前,心跳已經快要從喉嚨底跳出來。


    雲冬菱搞不明白自己怎麽回事。


    她明明那麽喜歡閻勁,很想親近他,可是今天看到他,莫名多了幾分羞澀退卻,想靠近的腳步怎麽也邁不出。


    她覺得胸腔裏好像多了一團陌生情緒,正在主導她的意誌。


    她暈乎乎的沒法抵抗,卻在知道閻勁手沒好後,一下子把那團意誌壓下去。


    什麽情緒她都不管了,她要幫他。


    舉高的手正要敲下去,門突然從裏麵打開。


    雲冬菱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喊了聲媽媽。


    閻勁早發現外麵有聲響,卻不想是她。


    還隻穿著羊毛就跑出來,這邊夜間氣溫多冷又不是不知道,他快速把穿在身上的外套脫下,直接披在她身上,裹緊,把拉鏈拉起來,把她整個人緊緊包住,才問:“找我什麽事?”


    雲冬菱懵懵地動了動手,發覺被外套束起來了不好動彈,隻好揪著外套內裏艱難把手伸進袖子裏去。


    還是長了一截。


    她瞄了眼閻勁,麵容一如記憶中淡漠,身上披著的外套都比他有溫度。


    她抿了抿唇,“有很重要的事。”


    閻勁:“嗯?”


    雲冬菱快速掠了眼他沒有戴手套的右手,果然是青黑腫脹,於是低頭耐心翻卷袖子,把手露出來,


    然後一手揪住他領口,將白皙纖細的小手遞到他嘴邊,脆生生喊:“給你咬。”


    咬什麽?咬她的手?


    閻勁懷疑自己沒睡醒,他別開臉,試圖把快懟到嘴唇的手按下,“別鬧,說清楚。”


    雲冬菱有些躊躇,她莫名有種感覺,她要是直說你咬我一口,吸我的血,或許能治你手上的毒,閻勁絕對會板起臉拎著她後領把她丟回屋子去。


    於是揪著他領口的手向上攀,直接環住他脖子,不讓他躲開,再踮高腳湊近對方,把手遞到他嘴邊,“你咬我一口,就一口。”


    閻勁任她攀著,穩穩站著不動,臉卻稍稍轉開,避開她不住湊近的手,“你不說,我不咬。”


    雲冬菱跟他扯了一會兒,男人說不就不,甚至連敷衍她哄她一下都不肯。


    一直踮著腳的雲冬菱累了,喪氣地鬆手,聲音低低的,“聽我一下不行嗎?”


    閻勁沒想到雲冬菱讓他咬她是為了解毒,隻以為小姑娘是突發其想了什麽事,又或者是半夜驚醒,人還迷糊著就跑出來找他。


    “小孩。”他輕歎一聲摸摸她的頭。


    他看看天色,覺得不能再陪她鬧下去了,近來入冬,光是這麽站著會著涼的。


    他沒發覺雲冬菱在聽見他這句話後表情變了變,咬著唇不滿地看著他。


    眼睛瞪得圓圓的雲冬菱緊盯著他暗青的手,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餿主意:他不肯咬她,她咬他不一樣?隻要她把自己嘴唇咬破了,他不就能接觸到自己的血?!


    不得不說雲冬菱確實是被低燒折磨了一天,腦子不清醒了,她雙眼湛湛看著閻勁,在閻勁推著她轉身要帶她回去時,雲冬菱忽然暴起。


    她驀地伸手拽住他領口,閻勁垂著眸,沒對她設防,也沒意識到她要做什麽,便由著她推搡,結果下一刻被她壓在牆壁上。


    女孩子一手壓住他肩膀,一手撐住牆,形成一個標準的壁咚。


    閻勁:“???”


    他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著女孩子。


    雲冬菱認真地看著他。


    男人的臉部線條清晰,輪廓有型,眼窩很深,平時看人時有些淩厲的眼睛微垂,眼光懶散,薄唇似笑非笑地勾著。


    雲冬菱呆呆看著,心口仿佛裝了隻瘋狂撞頭的小鹿,就差從喉嚨底跳出來。


    她吞了吞口水。


    閻勁:“餓了?我去給你……”


    接下來的話,他被驚沒了。


    雲冬菱竟然抓起他中毒的右手,張開嘴巴嗷嗚一口咬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閻勁:再餓也不能吃手……


    小菱:人家才不是吃手嗚嗚……


    第62章


    她在咬自己的手?


    閻勁少有地呆住了。


    但手上的刺疼感很快讓他回神, 他立刻掐住女孩子兩頰,一捏,試圖讓她鬆口, “張嘴!”


    雲冬菱咬得死死的。


    一陣風撲麵而來,同時伸來一隻青色幹枯的手,扣住雲冬菱後頸, 就要把人往後拖。


    是早就在一旁注視兩人的雲秋柏。


    身體被病毒改變的雲秋柏,其實並不需要睡眠, 隻是他不喜歡和人類不同的自己, 所以每到晚上仍然會像人一樣進房間休息。


    但事實上,就是閉著眼睛幹躺一夜而已。


    他的五感很好, 夜間寧靜, 他可以輕易聽見遠處不明的野獸嚎叫,也可以聽見近處偶爾擾人的夜鳥啼鳴。


    今天晚上,他聽見了一陣輕微開門聲, 然後是跑步聲。


    他睜開眼睛, 走到小屋子窗邊, 從開著縫的窗戶望出去,一眼看見離自己不遠處的屋子,閻勁住的那間, 門口站著雲冬菱。


    看見妹妹半夜跑到別人屋子門口, 雲秋柏心頭閃過古怪,按耐不動地看著閻勁出來,幫她穿上衣服,兩人對話。


    當看見雲冬菱整個人都掛到閻勁身上,狀似親昵地踮高身子說話時,他心中閃過惱怒。


    那一刻真的以為閻勁是不是背著他勾引自己妹妹。


    然而接下來的劇情發展出乎意料。


    閻勁一動不動, 雲冬菱‘投懷送抱’不成功,在被他推著要送回去時,雲冬菱突然把閻勁壓在牆上,四目相對,眼看就要幹柴烈火……


    雲秋柏站不住了。


    他立刻打開門就要上前阻止,結果雲冬菱抓起閻勁的手,突然咬了一口。


    咬閻勁的手?


    大半夜跑出來拉拉扯扯,最後咬了一口?


    雲秋柏愣了一瞬,速度上前,立刻把行為反常的妹妹扣住,試圖讓她鬆口。


    張嘴!


    他在腦子裏焦急地大喊,掐住妹妹後頸,要用力又不敢用力,就怕一不小心捏斷她的小脖子。


    閻勁其實也差不多。


    雖然他手掐住雲冬菱雙頰,在她下頜上稍稍用力,但又不敢真的捏。


    “小菱你先鬆口,餓了我去給你找食物。”


    可是不管他說什麽,雲冬菱就是死死咬住。


    手背皮膚被咬破皮了,紅黑的血液流出,同時感覺有軟軟的滑物抵住皮膚,掃來掃去。


    閻勁眼底閃過荒謬。


    當看見從雲冬菱嘴角流下深紅至黑的血液,他腦子裏閃過什麽,用力掐住她臉頰,扣住她牙關,讓她不能再咬,嚴厲喝止:“立刻張嘴!”


    雲冬菱被凶得心肝一顫,眼見目的達成,她配合地鬆開咬勁,張開嘴。


    閻勁的手背已經咬出一個深深的牙印,深紅色的血液不斷冒出,但是他看也不看,繼續掐住她臉頰,讓她頭低下,“吐出來!全部吐!”


    雲冬菱前被閻勁製住,後被雲秋柏按住,整個人動彈不得,她眼裏閃過委屈,卻也配合地把嘴裏的黑血吐出來。


    見她吐得差不多,閻勁鬆開手,快速回屋子拿水出來,倒一杯給她,“漱口,不許吞。”


    雲冬菱捧住他端著杯子的手,聽話地喝水漱口。


    雖然把血吐了,也漱口了,閻勁和雲秋柏還是不放心,兩人眼神一對自有默契,一個把小姑娘提拎著到實驗室去,一個轉身去找蔣憐憐。


    “你怎麽回事?”


    把雲冬菱帶到實驗室,閻勁打開應急燈源,就開始算帳。


    雲冬菱嘟著嘴絞著手,眼睛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


    閻勁氣笑了,捏住她小巧的下巴頦,強迫她抬頭,同時把被她咬出血的手湊近前給她看,“瞧清楚,這手中毒了,你是有多饞?這樣也得去嘴?”


    人家才不是饞。


    雲冬菱想反駁,又怕真實原因說出來對方難以接受,咬著唇一聲不吭。


    僵持著時,雲秋柏帶著蔣憐憐進來了。


    他走到雲冬菱身邊,頗有些痛心疾首地看著她。今天才覺得妹妹不一樣了,他想記憶沒恢複,但心智看起來已經正常,還在高興雲冬菱情況好轉,沒想到今晚就莫名其妙去咬閻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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