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巍晃了晃手`槍,回頭。


    就見不遠處的山道上,捉住雲冬菱的手下正帶著她上山, 旁邊還跟著一隻豹子。


    雲冬菱雙手被綁在身後,眼睛上縛著布條,被人扛在肩上, 嘴裏不知說著什麽,但看起來挺有朝氣的。


    閻巍沒說話, 無聲地向手下打了個手勢。


    對方驀地止住上前的動作,點了點頭, 又扛著人離開。


    閻巍轉回身,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走到周英武身邊,用腳尖點點他。


    “跟我耍小心思?”


    周英武抬頭, 白得像紙的臉上全是虛汗, “沒有, 我一直是你的人。”


    閻巍笑了笑, “是啊,你是我的人, 但你有二心, 別以為我不知道,把人引過來,又把蔣憐憐帶走是想做什麽, 你想賭一把?”


    周英武搖頭。


    閻巍哼了聲, “你最好沒有,有也給我收起來。”


    他轉身向手下示意,立刻有人過來捉住周英武, 蔣憐憐看著他耷拉著頭被人拖走,身後帶出長長一條血痕。


    蔣憐憐眸光閃爍,轉頭看閻巍。


    “我知道你要什麽,我配合你,把雲冬菱放回去。”


    說這話時蔣憐憐一直攥緊拳頭,她在賭,賭閻巍並不知道雲冬菱的特殊之處。


    這點希望,是剛剛閻巍和周英武的對話給她的。


    閻巍看了眼已經看不見人的山間小道,笑著搖頭,“其它的好說,這件事不行。”


    “為什麽?你們想要解藥劑,我回去繼續做研究就是,閻巍,給我個麵子,放了她,我回去一定抓緊時間幫你們製藥。”


    “可是真的不行呀。”


    閻巍像是看任性的小孩耍脾氣似的,臉上閃過無奈,他走到蔣憐憐麵前,慢慢彎下腰,用一種狀似親昵的口氣說話:“你呢,是父親指定要的,雲冬菱呢……”


    他指指自己,笑得很燦爛,“是我要的。”


    蔣憐憐瞪大眼睛。


    閻巍像是很滿意她這副模樣,也不說什麽了,直起身子揮揮手,讓手下帶走她,自己悠哉悠哉往另一條小道走去。


    山下爆`炸聲不斷,火光簇簇,激烈的戰鬥不能讓他分出一點心神。


    閻巍半點不在意山下的騷動,背著手慢慢走到山間的臨時駐紮地。


    這裏紮了幾個帳篷,雲冬菱正關在其中某一間。


    閻巍撥開帳篷,見到了一個雙手雙腳被縛,眼睛被綁住的雲冬菱,他笑了笑,沒有進去,而是放下帳篷布,抬手讓全員注意:“所有人注意,立刻撤退。”


    士兵們不懂現在山下形勢一片大好,為什麽不趁勢追擊把對方拿下,可是命令就是命令,所有人原地行了個軍禮,開始拆帳篷,傳達撤退命令,臨時營地騷動起來。


    雲冬菱聽著外頭的動靜,繼續努力想把手從布條中蹭出來。


    “別蹭了,我帶你走。”一道聲音這麽說。


    雲冬菱停下動作,朝聲音來源轉頭,“你是誰?”


    “來救你的人。”閻巍走過來,幫她雙腿解綁,捉她的胳膊拉她起身,就這麽把她帶帳篷。


    眼睛看不見,她走得踉踉蹌蹌,下山後,又被人推進一部汽車裏。


    很快又有人坐進來。


    “小菱,是我。”


    是蔣憐憐的聲音。


    雲冬菱趕緊向她靠近,“憐憐姐,你沒事吧。”


    “沒事。”蔣憐憐雙手也反綁著,沒法動彈。


    她讓雲冬菱低下頭,努力了半晌才把布條從她臉上扯開。


    “小菱,抓我們的人是閻巍,不知道他為什麽抓你,你自己小心點。”


    這裏全是對方的人,雖然兩人單獨坐在車後座,蔣憐憐不放心,擔心說錯什麽話自曝其短。


    於是壓低聲音模糊警告,隻希望雲冬菱能聽懂她的暗示。


    雲冬菱確實聽懂了,她也不亂動了,乖乖靠著蔣憐憐坐好,“我知道了。”


    蔣憐憐看了眼窗外。


    閻巍並沒有和她們同乘一輛車,長長一排車隊,一錯眼,她也不知道對方坐進了哪一輛車。


    車隊很長,前麵的車輛走到轉彎處,後麵的車隊還沒完。


    看起來,閻巍是真的把所有兵力撤走。


    所以目的是抓她們兩個?


    蔣憐憐皺了皺眉,想到剛剛被閻巍打了兩槍的周英武。


    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


    周英武此時,正趴在草地上,遙遙看著車隊離開。


    發抖的手攥著地上青草。


    閻巍絲毫不念一點舊情份。


    是啊,發現他有異心,怎麽還可能顧及情份,沒一槍把他斃了就已經是情份了。


    閻巍打了他兩槍後,就把他丟給部下,沒再過問。


    在他看來,他這個一直以來都安安靜靜的棋子,把人捉過來了,已經發揮了最大作用,其它的,便不管了。


    可是閻巍並不知道。


    哪怕是棋子,也會給自己退後路。


    “閻巍……”


    周英武攥住青草,用力之極以致手背冒起青筋。


    他賭輸了。


    還是最慘的結果,什麽都沒有。


    可是就算如此,有些事還是得做。


    周英武耐心等待車隊離去。


    轟降降的聲音遠遠去了,他趴在地上,直到聽不見車輛聲音,這才抬頭,看了眼天上飛翔的老鷹。


    撐起手,拖著傷腳,向老鷹離開的方向追去。


    -


    閻勁這邊,縈繞著一陣狂燥不安的氣息。


    不止雲秋柏滿臉怒氣,閻勁臉色也十分難看。


    閻巍有備而來,奪了人後立刻撤退。


    撤退路線,障礙全部設計好,在追了幾十公裏後,他們把人跟丟了。


    閻勁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重新盤複一下之前的情況。


    又回到雲冬菱失蹤前那一幕。


    雲冬菱明明好端端站著被變異獸包圍,四周都是自己人,怎麽能一轉頭的時間,人就不見了?


    汪樂現在還神智不清,沒法靠他追蹤定位,總而言之,他們的追蹤陷入焦灼陷入滯待。


    “砰!”


    雲秋柏一腳踢碎一顆石頭,陷入無能狂怒的憤怒中。


    閻勁依然飛快地在聯絡器上敲打,半晌終於小出口氣,他閉了閉眼,把垂在額前的碎發一把捋到腦後。


    “二隊的人現在去前麵截,隻要閻巍還走陸地,那就跑不掉。”


    “閻巍!閻巍!閻巍!”


    雲秋柏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如果不是體內病毒被壓製,很可能又會失控。


    饒是如此,過激的情緒依然讓他雙眼通紅。


    閻勁發現他脖子上臉上裸`露的皮膚隱隱冒出青色麟片狀的印記,唇色變黑,手上指甲又尖又長,竟然是無法收回去的狀態。


    “秋柏,你冷靜點!”


    “我夠冷靜了!”


    雲秋柏憤憤甩開他的手,明知道這事和閻勁無關,明知道他也不想雲冬菱被擄走,過大的心裏陰暗麵還是讓他忍不住對閻勁遷怒。


    沒有他和雲冬菱的事,兩人就不會打架,不會打架就不會讓人趁虛而入。


    閻巍到底是他親哥,在山腳下打成這樣也不叫追兵壓上,隻把人擄了就走,這證明什麽?他們兩兄弟起內訌,受牽連的是他們!


    “我受夠了!你們兩兄弟的事自己去解決!別再禍害我們!”


    雲秋柏把人一堆,就想騎著小八離開。


    閻勁跑到他前麵攔住他,“雲秋柏,你給我冷靜,你什麽都不知道就不要瞎說!”


    “那你倒是告訴我啊!”


    雲秋柏吼聲,他氣極了閻勁這副什麽都藏在心裏的脾性。


    閻勁胸脯快速起伏,冷冷看著他,倏地拖著他走到一邊,直離得眾人有段距離了,才鬆手。


    “你想聽,那我告訴你,我和閻巍,隻是生理學上的兄弟,精子來源於同一個父親,在我七歲前,我不知道他是我兄弟,七歲後,我也從來沒當他兄弟,這麽說,你能懂?”


    雲秋柏嗤聲,“我不想聽你家庭有多複雜。”


    閻勁閉了閉眼,突然伸手揪住他領口,把人拉近身邊,聲音低沉且遲緩,“不是家庭複雜,而是我,和他,全是實驗室出來的,你滿意了嗎?”


    雲秋柏猛地抬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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