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緩緩打開,下一秒雲冬菱瞳孔猛地一縮,眼前情景讓她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門內如他們所盼是一間秘密資料室,目之所及是高大書架,上麵不知陳列了多少秘密資料。


    然而現下,無數紙張鋪陳在地,雜亂無章地四處亂灑。


    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男人無聲無息躺在地上。


    他的身旁,坐著一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男人緋紅瞳孔慘白臉色,被刀痕毀了的臉上,濺著數道顯眼的幹涸血跡。


    他抬眼看來,帶著一身掩不住的殺氣!


    雲冬菱倒吸口氣。


    雲秋柏為什麽在這?!


    “爸爸!”


    蔣憐憐尖叫出聲,難以置信向那中年男人撲去。


    第96章


    “爸爸!爸爸!爸爸!”


    蔣憐憐跪在蔣泰鴻身邊, 抓住他的手,那隻手卻無力地軟綿綿滑下。


    無論任她怎麽喊,蔣泰鴻都沒有一絲反應。


    蔣泰鴻臉色泛青渾身僵硬, 手下皮膚冰涼,學醫的蔣憐憐如何看不出來,父親已經死了一段時間!


    可是她不相信,她拒絕去信, 就好像她不探對方鼻息, 對方便沒有死一般。


    一隻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 蔣憐憐猛地拍開。


    轉過臉來的蔣憐憐滿臉淚水,聲線顫抖, “你說……你說……怎麽回事?是不是你?是不是?是不是!”


    已經反應過來的雲冬菱飛快跑過來, “不可能是我哥!憐憐姐你別……”


    她急得不知道要說什麽,跪坐在地上一會兒想扶情緒激動的蔣憐憐,一會兒去拉沉默不動的雲秋柏。


    之前猝然釋放的殺氣已經收斂, 雲秋柏定定看著蔣憐憐,末了終於一動, 安慰地拍拍妹妹的手,隨即伸手越過她,直接將蔣憐憐抱住。


    那隻長著尖銳指甲的手生硬地直著, 用他還算柔軟的掌心在她背心輕拍, 然後捧住她後腦勺,將人按進懷裏。


    蔣憐憐怔怔地被雲秋柏抱住, 她下意識想推開, 很快一道聲音在腦海裏響起:“我趕到時你爸爸已經重傷,我來不及救他,對不起。”


    蔣憐憐整個人呆住, 潸然落下。


    一開始她隻是默默流淚,越哭越大聲,最後哭得無法自抑。


    雲冬菱就蹲在旁邊,默默看著她哥哥抱著哭個不停的蔣憐憐。


    其他人站在邊上噤聲不語。


    雲秋柏感覺蔣憐憐身體越來越軟,無力得像是隨時要暈倒似的,很快放開她,抓起之前被他丟在邊上的紙,塞到她手裏。


    蔣憐憐低頭,隔著淚眼看見父親最後給她留下的隻言片語。


    ——憐憐,好好活下去,爸爸永遠愛你xxxxx


    紙不知是在哪裏隨便撕開的,字跡潦草淩亂,到最後幾個字,幾乎已經辨不出筆跡,隻在紙上掙紮亂劃。


    看得出是蔣泰鴻在生命尾聲時拚命抓住筆紙,隻想給女兒留下一點信息。


    蔣憐憐呆呆地看著紙條,緩緩將目光移到父親臉上,定在他深皺的眉心上。


    蔣憐憐已經很久沒見父親了。


    末世爆發之前,閻巍不懷好意地給她傳了份報告,是雲秋柏的實驗報告數據。


    蔣憐憐不敢置信,雲秋柏明明是南區特戰小組二隊隊長,前途無量,能力卓越!怎麽會成了實驗對象!


    她又驚又怒地調查,越查越觸目驚心。


    當下就找到蔣泰鴻,問這些實驗到底是怎麽回事,請求父親立刻讓屬下釋放雲秋柏。


    女兒向來情緒淡然,這般生氣確實少見,蔣泰鴻對這叫雲秋柏的小夥子上了心,很快調查結果出來,他卻皺了眉頭,“南區研究所?不好辦啊,那邊幾乎是閻家的人。”


    “不過,爸爸有辦法,”他拍拍蔣憐憐的手,叫來幾位心腹部下,“你帶著他們直接去把人接出來吧。”


    蔣泰鴻沒有多問為什麽,也不管這樣把人弄出來會不會和閻鬆明閻巍結仇,會不會和南區那邊結仇,他什麽都不問不說,隻因為她開了口,他便全力支持。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她想做的,蔣泰鴻總是說好。


    擔心她小小年紀出入研究所被病毒影響,哄她戴上伴生晶石能隔離病毒,讓她戴著不離身。


    其實伴生晶石又何止隔離作用,小小刮下來的一點粉末,就能用於整個研究所的實驗日常,這樣的稀世珍寶,隻因為愛她,便隻作為保護符戴在她身上。


    父親最後和她說的一句話是:“去吧,順道的話,把那小夥子帶過來我看看。”


    因為這話,蔣憐憐毫無負擔地出發,去救雲秋柏,後來又耽於末世。


    她一心想救雲秋柏,以為父親在北區好好的,誰想到後來再難以見一麵,最後更是天人永隔!


    蔣憐憐看向雲秋柏。


    對方一直看著她,雖然說不了話,可是眼裏的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蔣憐憐微微垂眸,看著父親深深皺著鬆不開的眉頭,心痛如絞。


    是不是到了生命最後一刻,父親還在擔心她?


    “爸爸,你不用擔心,我會好好活著……”


    她喃喃著,用力咬唇止住喉嚨哽咽,抹去眼淚抬頭,之前眼底的茫然絕望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毅然。


    在剛剛的短暫擁抱裏,雲秋柏和她建立精神鏈接。


    她已經知道,在雲秋柏找到這間秘密資料室之前,蔣泰鴻已經受傷躲進這裏,是誰讓蔣泰鴻受傷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閻鬆明!


    她要報仇!


    蔣憐憐最後看一眼父親,脫下外套蓋住麵容,撿起蔣泰鴻最後留給她的紙條,強打精神道:“我爸爸讓我找一樣東西,這是提示,大家找找這裏有沒什麽隱蔽機關。”


    紙條竟然是提示?


    大家都沒想到,畢竟這樣一句很正常的告別話不會想多,若一定要深想,恐怕隻有後麵淩亂的幾個x字,有點古怪。


    大家在四周開始查找。


    雲冬菱瞅著雲秋柏站在中間,看看她又看看蔣憐憐猶豫不決不知去哪邊的模樣,搖搖頭上前,用力推他。


    人家現在正傷心著,不去安慰看她做什麽?她好得很呢!


    雲冬菱恨鐵不成鋼地瞪著自家不開竅的哥哥。


    雲秋柏微微無奈,用眼神示意她小心點,向蔣憐憐走去。


    雲冬菱終於滿意。


    她在這間空間不算大卻堆滿資料的房間裏走著,看劉池他們邊找線索邊心疼地收拾起散落一地的資料,問蔣憐憐:“憐憐姐,蔣伯伯給你的提示是什麽?”


    紅著眼的蔣憐憐出示手中紙條,“是後麵的五個x,看著像英文字母x,其實不是,這是五個叉。”


    “所以?”大家都一頭霧水。


    “是五子棋,這是我跟爸爸小時候玩的遊戲,我每次畫圓,他每次畫叉,然後說,這是暗號,五個連在一起遊戲就嬴了,他每一次給我出題讓我去找禮物什麽的,都會在紙上劃五個x。” 蔣憐憐摩挲著紙條,纖細手指懷念地從末尾五個x上劃過。


    眾人正聽得懵懵然時,雲冬菱呀了一聲,指著靠牆一邊眾人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紙張說,“你們看這是不是5個x?”


    靠牆位置也堆著不少資料,被雲冬菱指的幾份資料,上麵標題開頭都是x。


    資料非常隨意丟在地上,說是刻意不一定,但有了蔣憐憐的提示在前,大夥兒站在邊上看,這五份資料勉強連起來確實算是一個圓。


    是資料本身有問題,還是位置?


    眾人都有點摸不著頭腦時,雲冬菱指著這幾份資料中間,肯定地說:“這裏,有古怪,我感覺這下麵不對勁。”


    她的感知向外發散,唯獨這個地方,輕微地將她的感知回彈,這下麵大可能埋著什麽東西。


    雲秋柏閉了閉眼,再睜開眼讚同地點頭。


    他把蔣憐憐還有想湊上前去的雲冬菱往後一拉,也不讓其他異能者上前,自己把丟在地上的文件收起來,在瓷磚上敲了敲,然後在四周摸索,不知怎麽撬的,幾下之後直接將一塊厚板磚拿起。


    底下藏著一隻錄音筆。


    雲秋柏檢查了下沒問題,遞給蔣憐憐。


    蔣憐憐點開按鍵。


    先是一段沙沙聲,很快響起一道熟悉的厚重嗓音,“憐憐。”


    蔣憐憐下意識握緊錄音筆。


    “時間不多,爸爸先跟你說重點,我已經做出真正的解藥劑,雖然成品沒有了,但是資料還在,爸爸把它藏起來了,你能找到嗎?”


    蔣泰鴻頓了頓,聲音多了一絲調皮,“我覺得你能找到,畢竟你都找到這隻錄音筆了。”


    “爸爸還有件事想麻煩你,”他繼續說:“如果有餘力,幫爸爸將實驗室銷毀。”


    沉穩的中年男聲到這時多了一絲沙啞。


    “我用一生去研究一樣本不應該現世的東西,是我一生的罪過,我造了太多的孽,我不奢求世人原諒,但在我生命的最後,我想給像我女兒一樣年紀的年輕人,留一個未來。”


    錄音筆裏傳來幾聲笑聲,“所以憐憐,如果你聽見這段錄音,那我應該已經死了,你不用難過,爸爸是求仁得仁,最後終於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我很開心。”


    “咳咳咳……如果,拿到這隻錄音筆的人不是憐憐,不管是誰,懇請……你將實驗室銷毀……”


    越到後麵幹擾愈多,到最後直接磁聲,錄音結束。


    “爸爸,爸爸……”


    蔣憐憐握緊錄音筆,含著淚道:“我聽見了!我會照您的囑咐去做!”


    蔣泰鴻要銷毀實驗室,這是劉池等人沒想到的。


    對蔣泰鴻來說,這裏麵的東西對世界有害,但現在世界早已亂七八糟,誰知道哪樣東西能成為新的救贖?


    蔣憐憐沒搭理他們,直接跪在地上把之前那幾份首字母為x的資料收集起來,略略翻看後肯定地道:“這是解藥劑的配方資料,有這個我就能製出真正的解藥劑。”


    她把資料藏在身上,起身拿出隨身攜帶的一枚小型定時炸`彈,環視一周道:“除了這份資料,其它東西希望大家一樣別拿,隻要有這份資料,就能讓普通人免於病毒侵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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