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純:“……”


    她停頓了一會兒,然後輕輕笑了兩聲。


    明純站起身來,走下樓梯,美豔的麵容在過於閃亮的光芒中一點點清晰起來。


    “既然前輩心中通透,十二我就不與您繞彎了。”


    她在閱見機麵前站定,伸出手。


    遞過來的,是一本書。


    閱見機垂眸,心中突然產生一種很不祥的預感,“……這是什麽?”


    明純察覺到他的警惕,便主動向後退了一步,微笑著道:“前輩一定很疑惑我為什麽救您出火海吧?一定也很疑惑我今日為什麽見你,又為什麽直接向您坦白了我的身份。”


    “……隻要您看了這上一本天書的拓本,就都能明白了。”


    閱見機沒有動。


    他故作輕鬆地笑了一聲,“看來是主教你又有了需要用到我的地方。”


    “上次是想借我的手解決皇帝,這次又是誰?”


    明純直接了當道:“整個天機宮。”


    不除天機宮,不除所謂的“神明”,明純便永遠不可能放心登基。


    做這天下真正的主人。


    聞言,連閱見機都覺得不可置信。


    他冷笑一聲,道:“和整個天機宮為敵?”


    “......除非是我瘋了。”


    他邊將目光從那本書上移開,“論起勢力,我已經比不上你了。主教你還是自己動手,更穩妥一些。”


    “我就不添亂了。”


    說完,閱見機便要轉身離開。


    明純並沒有阻止,看著他的背影,淡定開口。


    “虎毒不食子。”


    閱見機腳步一頓。


    明純見狀勾唇,更加胸有成竹。


    ……閱見機是一個恩仇必報的人,他如果知道自己悲慘的身世,是天機宮的“神明”一手造成,不可能無動於衷。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能和閱見機有相同的敵人,不失為一件幸事。


    自己的父皇和兄長也好,天機宮也好,就都輪不到自己親自出手解決了。


    明純一步步繞過閱見機,來到他麵前。


    她再一次將手中的天書抬了起來,“閱川前輩就不想知道,你的父皇為何對你們母子那麽無情,一定要趕盡殺絕麽?”


    閱見機:“……”


    他抬眸,用漆黑的眼眸與明純對視,淡淡道:“區區拓本,不足取信。”


    嘴上這樣說。


    卻並沒有再向房間外走了。


    見狀,明純垂眸失笑。


    “將這些前塵往事告訴我的七主教還有一口氣,我馬上安排你們見麵。前輩可以向他詢問全部細節,以做求證。”


    “而且,前輩把我‘逼’回天機宮後,我會以最快的速度把天書原本找到,交給您。”


    “畢竟這已經是幾十年前的天書了,前輩也要通融我些許時間,是不是?”


    閱見機眯了眯眼睛,“你已經把事情做到了這麽地步,還要回天機宮?”


    明純微笑道:“裏應外合。”


    “我的父皇、宋寂、七主教八主教,都是在您的策劃之下遇害。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您是從七主教口中得知您與天機宮的仇怨,與十二我沒有半點關係。”


    “七主教貪生怕死,背叛了‘神明’,但是十二我對神明忠心耿耿,拚盡全力、奄奄一息地逃回天機宮,隻為將臨江與京都中發生的一切都如實稟告。”


    這麽多年來,明純讓全天下的人都相信了她的“草包”名頭,足以見得她顛倒是非黑白的能力有多強。


    故而聽到她的這一番計劃,閱見機並沒有很驚訝。


    他將明純手中上一次降世的天書拓本拿了過來,垂眸撫摸已經有些發黃的封麵。


    修長的手指已經控製不住在微微顫抖。


    “你就這麽肯定,我會為了報複天機宮與你合作,做你的前鋒?”


    閱見機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翻開天書拓本,“我真的很好奇。這裏麵究竟寫了什麽……”


    *


    聞思源確實馬上便趕到了這個房間。


    此時,方才帶著雲忘川進入地宮之人已經離開。偌大的房間之中,隻剩下雲忘川一個人。


    她站在牆壁之前,周身堆積著無數典籍、字畫。


    整個房間中縈繞著書墨的香氣,本應帶著一種寧靜的氣息,卻莫名讓聞思源心驚肉跳。


    “徒兒......”


    雲忘川聽到身後之人的聲音,慢慢地轉過身。


    原本被她身體擋住的畫像,便暴露在聞思源的視線中。


    聞思源:“!”


    那、那是的閱川畫像!


    當年,閱川被叛軍在皇殿之上被斬首,便有傳言說他的魂魄一直沒有消散。


    畫師們口耳相傳,都說如果畫出閱川的眼睛,便會召至閱川的魂魄降臨。


    隻有皇族,保存著唯一一副完整的閱川畫像。


    這是當年剛剛改朝換代之時,新皇族試圖召喚閱川的魂魄,將他趕盡殺絕,由新皇親自畫就的。


    極為傳神。


    可謂栩栩如生。


    在畫像的左下角,輕輕楚楚地標明了這幅畫的作用、由來。


    不過此時雲忘川的表情很平靜。


    ......絲毫沒有被這樣的事實震驚到的樣子。


    難道她這都沒有認出閱川的身份嗎?


    聞思源:“徒弟啊,你才剛剛蘇醒,我雖然一直說想要見你,但其實也不用這麽著急的......”


    雲忘川將身子完全轉了過來。


    她對著聞思源笑了一下,開口,聲音和語氣也與以往無異,“是我著急見師父。因為有很急切的問題想要問您。”


    聞思源此時心驚肉跳,手已經忍不住在顫抖了,“......哦。原來、原來如此。徒兒你有什麽問題想問?”


    雲忘川:“現在已經沒有了。”


    說完,她回眸,看了一眼那副掛在牆壁上、當初皇族用來招魂的閱川畫像。


    聞思源:“!”


    “......我現在已經都知道了。”


    雲忘川的語氣很淡,末了,輕輕歎了一口氣,卻也不像是很難過的樣子,“是我之前想得太少了。其實我早就應該想明白的。”


    “之前閱川前輩化形成功的時候,師父那樣的反應......”


    雲忘川失笑,“您還說過天下沒有比他更了解‘無劍道’的人,而且閱川前輩還多次與我提及與皇帝的血仇。你們已經暗示過我那麽多次,我竟然現在才想明白一切。”


    雲忘川說得很平靜,好像這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但聞思源的心已經快要跳出來,“忘川。你、你沒事吧?”


    “沒事。”雲忘川搖了搖頭,“閱川前輩這麽做。我完全可以理解。”


    聞思源:“......你真的沒事?不生氣?不會想找閱川要一個說法?”


    “他騙了你那麽久,我、我也早就知道了,卻一直瞞著你。”


    此時雲忘川過於平靜的反應,反而讓聞思源不知所措了。


    “徒兒!你此時心中有怨恨是正常的!我們都能理解!你不必把情緒都藏在心裏的!”


    聞言,雲忘川抬眸,表情是疑惑的,“師父,我為什麽要怨恨?”


    “閱川前輩被封印在君子劍中,是我不知天高地厚,上前打擾,最後威逼利誘讓前輩不得不與我結契。”


    “而且,就算是這樣,閱川前輩也沒有做出絲毫損害我的事情,反而還幾次三番幫助我修煉。”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說怨恨,也應該是閱川前輩怨我才是。”


    她對閱川態度的轉變實在太快、太利落。


    就好像之前與閱川親密無間的相處,並沒有存在過一樣。無情得幾乎讓人絕望。


    聞思源完全被雲忘川說出的話驚住了。


    “我、我之前對閱川前輩做了很多無禮的舉動,而且因為不知道閱川前輩的真實身份,在前輩麵前痛斥了他對師父您的所作所為......”


    直到說起這些,雲忘川的情緒才出現了些許波動。


    卻也並不是聞思源預料之中的“悲痛”、“憤怒”,而是巨大的“尷尬”與“羞愧”。


    雲忘川抿唇,與聞思源對視,“......希望閱川前輩能原諒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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