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硯一愣,忙道:“不是,侯爺。是寶香街那邊盯著的人回來了。”


    陳淮坐得隨意了一些。


    他聽得衛硯道:“顧湛南那樣,鄉君自然是同他恩斷義絕。”


    “我們的人還給了鶴雲給了擦腳的抹布,估計顧湛南幾天也下不去飯。”


    衛硯像是想起了什麽,沒壓住笑道:“哦,夫人還直接給了顧湛南三個耳光,據說特別響。”


    陳淮微微抬頭,興味一閃而過。


    片刻,他沉聲道:“湯宗彥還沒說安王是誰?”


    衛硯低下頭,“是。”


    陳淮站起了身:“看來是在等我。”


    “走吧。”


    第24章 二十四.弦   陳淮雙目生寒,死的該是安……


    出了定北軍帥帳,長風一道而過。


    這裏地勢高闊、四下又無遮擋,放眼望去,唯有天際朗月繁星和腳下山穀密密麻麻的樹林。


    陳淮站立了一刻,旋即折向被嚴密看守的一座帳篷。


    帳篷裏燭火隻點了幾支 ,和著山穀裏的風搖搖曳曳幾乎傾倒。


    光忽明忽滅,使得本就不甚明亮的帳篷裏更加的暗沉。


    “侯爺,你為何如此待我?”


    陳淮自血汙中踏過,一身象牙白繡雲紋的衣袍顯得他如若不諳世事的清貴公子,偏偏眉目裏寒意與笑意交錯,生出怪異。


    他隨意坐在帳內的椅子上,慵懶地向後靠了靠,才道:“安王現在在哪裏?”


    “侯爺,我如何知道這些?”


    陳淮取出一塊玉壁,恰是時周那塊。


    如若不是去瓊月樓,他一定不會看到這塊玉壁,那他也定然不會知道北疆駐守一郡的將領,與紅塵女子還有絲絲縷縷的聯係。


    “鳳翎圖騰,前朝一個隱秘的圖案。我本以為早絕於世。”


    剩下的話自不必多說。


    湯宗彥愣了一下,之後冷笑一聲,靠在了綁縛他的木樁子上。


    沒什麽好掙紮的。


    自陳淮暗自對他下手,他就想到了陳淮察覺了什麽蛛絲馬跡,不過他也隻是依靠著過往之事年代久遠,而且了無痕跡搏一個出路罷了。


    湯宗彥抬了抬手,身上掛滿的鐵鏈子便隨著他哐當響一下:“是,自古以來新朝都怕舊朝。”


    “哪怕我什麽都沒做,估計也難逃一死。”


    陳淮斂下眉目,勾出一個笑,有幾分和善:“那你什麽都沒做嗎?”


    不等湯宗彥反芻一下當年,一聲比之前更加淒厲的慘叫便在半途之中卡在了喉頭。


    陳淮隻一腳,便斷了湯宗彥的腿骨。


    湯宗彥站裏不穩,沒來得及跪下穩住身體,脖子上吊著的麻繩立馬就把他勒了起來,讓他整個人就在刑架上打擺子。


    湯宗彥嗚咽:“你這是私刑,你會受到廷尉府製裁!”


    陳淮拿著馬鞭在湯宗彥腿骨上敲了敲,聽著那近乎猙獰的壓抑,慢條斯理道:“若是長兄,知法守法,自然沒有這些……”


    “不過,我不是陳涑,是陳淮。”


    他扼住湯宗彥的下頜,咬牙道:“誰做的?我的父兄怎麽死的?!”


    湯宗彥頭頂的虛汗密密麻麻,當他還是吐出口血,冷笑道:“你說你父兄怎麽死的?”


    “當然是被你、陳淮害死的!”


    他大笑兩聲:“陳淮,淮水旁的那些大師所言不虛,你就是生帶煞氣,傷人傷己。”


    “你骨子裏就浸著毒,你就是一條毒蛇。”


    “你看看你,十二三歲的時候已經在南海十幾郡裏犯下殺戮,你看看,若不是你帶人傷了我的族人,我又怎麽會在九原泄露機密?”


    “陳淮,我殺的是你。”


    “你知道禍害遺千年這句話嗎?”


    “一點兒也沒錯。”


    “我明明要殺了你,可偏偏長公子和你換了軍防。”


    “你說,是不是你害死了你的兄長?!”


    “是不是你!”


    場麵霎時安靜。


    陳淮一把扯住麻繩,湯宗彥脖子上的繩索便倏然收緊,勒得他一句也說不出來。


    陳淮側身在湯宗彥身後,雙眸通紅,偏偏輕笑出聲,語氣如若平常,不緊不慢:“你弟弟為國戰死,你卻打算將九原以下五州送於戎胡。”


    “你們前朝就是如此愛民的?”


    陳淮倏地鬆了手,湯宗彥一下從鬼門關過來,大口大口吸氣。


    陳淮聽著,頗是得意一笑:“我父兄為國戰死,榮耀加身,可你的族人、南海十郡其它所有餘孽死時,數萬百姓的口水足夠淹死他們。”


    “還有,”陳淮慢慢收緊麻繩,“我就是這樣,鬆開、收緊,收緊、鬆開,一下一下逼死他們的。”


    “說來,你也是陰溝裏的老鼠,苟且偷生之輩。”


    “陳淮!!你不得好死!”


    湯宗彥勉力撐著自己,撲打陳淮,可陳淮隻是笑著搖搖頭:“禍害遺千年呐~當年十郡餘孽也是這樣罵我的。”


    “不過我隻是這樣輕輕再收緊……”


    陳淮話是這樣說,手裏卻猛然加勁,在湯宗彥被拉回刑架前猛然放手。


    “看,他們就死了。”


    “便宜了定北軍的狼英。”


    湯宗彥被如今貼合的、過往的記憶攪得瀕臨崩潰:“陳淮,你真的不是人……”


    陳淮微微抿了口桌案上已經放涼的茶:“對,我為什麽會是這樣?”


    “你看我宣平侯府所有的人都如朗月,為什麽偏偏我是這樣?”


    湯宗彥猙笑一聲。


    陳淮譏諷道:“你以為你贏了一次?”


    “雖然淮水旁那群禿驢我一個也看不上,不過他們說的對,要是沒有那十年,怎麽會有現在的我。”


    “你就是個魔鬼!”


    陳淮看似不在意道:“有了這身皮囊,照樣有人會奉我如神。”


    湯宗彥已是無力,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抬起了頭:“雲畫是無辜的!”


    他緩了一下,才譏笑道:“可憐雲畫,那麽純真的好孩子,落到了你這個惡心的人的手裏。”


    惡心?


    陳淮皺了皺眉,記憶紛遝而至。


    不過他沒有過多回想,隻是挑起湯宗彥的頭:“現在倒是可惜起薑弦了,那你想過薑恒時?”


    湯宗彥瞪著他:“我從未背叛薑公!”


    ……原來隻是他。


    陳淮停了片刻:“剁了喂狼英吧。”


    陳淮出了大帳後,衛硯便立刻迎了上來。


    他為陳淮披了披風,微微沉默一下後道:“侯爺,想那樣的餘孽說話,不必放在心上。”


    陳淮有些好笑抬起頭:“你在想什麽?”


    許是陳淮語氣太過輕快,衛硯這才敢抬起頭與他對視一眼。


    這一眼,衛硯隻覺得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侯爺壓根沒有事。


    果真是演技!


    衛硯放下心來:“侯爺,真的要把他剁了喂狗?”


    “就屬下所查,夫人與湯宗彥親如家人……”


    陳淮停了一下,自顧自道:“薑恒時這麽厲害,讓一個叛國的人都不背叛他?”


    “剛剛試探時,我就覺得這不太對。”


    衛硯吃驚地張了張嘴,他自認剛剛在帳外聽見的句句皆是戳心之語。


    這種情況,侯爺竟然絲毫沒受影響,還能試探別人?


    陳淮想著自遇見薑弦時,湯宗彥的表現:


    夫人怎麽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夫人可還安好……


    陳淮淡淡道:“去查查薑恒時的夫人。”


    衛硯應下後問道:“侯爺,那現在是要回京嗎”


    可憐的雲畫,落到了你這樣惡心的人的手裏。


    陳淮突然一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侯爺萬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梧枝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梧枝釉並收藏侯爺萬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