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近處的人會不會看出什麽端倪,畢竟她被吻得快喘不過氣時扯得有些狠了,連領帶都歪在一旁,那些褶皺如果不熨燙的話大概很難弄平整。


    剩下的半場交流會,薑嘉彌一直很難真正靜下心來,總是頻頻去看時間,直到結束她才終於如釋重負。


    師生們開始從禮堂的不同出口散場。


    薑嘉彌他們選擇就近從側門離開,四個人排在有序的隊伍中慢慢往外挪動。她一直垂眸盯著腳尖,直到馬上要踏出出口才投降似地轉頭,遙遙看向第一排的座位。


    可惜人太多,根本看不清嘉賓席。


    “薑薑,一會兒我們吃什麽呀?”汪慕問。


    薑嘉彌回過神,眨著眼反應了兩秒,“我都可以,吃什麽都行。”


    “那我們隨便挑一家?”


    “嗯,好。”她笑著點點頭。


    聞言,汪慕湊過去和鄭樂璿興致勃勃地商量起來,沒人發現她其實有些心不在焉。


    周臨被拉著和她們一起吃了飯,飯後,鄭樂璿提出一起去最近新開的一家小酒館。


    薑嘉彌按捺了一整頓飯的心跳終於急促起來。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啦,”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自然一點,“今天要回我爸那兒,約好不能回去太晚的。”


    “我也不去了,約好了和朋友打遊戲。”周臨胡亂捋了把頭發,歉意地笑笑,“我先開車送你們吧。”


    薑嘉彌忙道:“不用了,兩邊也不順路,我自己打車就好,你送小慕她們吧。”


    說完她快步走向路邊,轉身朝他們揮了揮手,“走啦。玩得開心!”


    “拜拜!”汪慕和鄭樂璿揮手回應。


    周臨張了張嘴,最後也隻能無奈地笑笑。


    ……


    白天冷感精英味十足的都市,一到夜晚便披上了另一副麵孔。霓虹在林立的樓宇間泛濫,連通成蠢蠢欲動的亂流。


    人們各自奔赴自我欲.望的漩渦中心,或為慵懶饜.足,或為一點點興奮和刺激。


    某輛出租車後座,一部手機靜靜放在並攏的膝蓋上,底下壓著乖巧安分的百褶裙裙擺。


    驀地,屏幕亮起,映亮了昏暗的車後座一角。


    纖細的手指點開消息彈窗,畫麵跳轉到微信對話界麵,屏幕上隻有一句話——聯係人是新添加的,還沒來得及有交談的機會。


    【我去接你?】


    薑嘉彌拿起手機,想了想又翻轉屏幕重新扣回腿上,抿緊唇看向窗外。


    半晌過去,手機突然振動起來,嚇了她一跳。


    她匆匆掛斷電話,轉而窘迫地點開微信回複:【不用。我快到了。】


    對方回複了個“好”,沒再打電話給她。


    十分鍾後,車停在某酒店門口。


    衣著光鮮的男女和商務人士進進出出,各色車輛走走停停,門童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對客人說著“晚上好”。


    薑嘉彌低著頭走進去,一身裝扮乖巧甜美又學生氣,臉上也幹幹淨淨的沒帶妝,乍一看很難分辨年齡。


    沒走幾步她就遲疑著停了下來,茫然地環顧四周。


    “您好,請問是來找人的嗎?”


    聞言,她轉身看向好心過來詢問的大堂經理,猶豫片刻後搖了搖頭,“我想開一間房間,要……頂層的套房吧。”


    經理愣了愣,盡量笑得溫和善意,“您……您成年了嗎?開房的話需要用身份證到前台辦理。”


    “啊?”薑嘉彌懵了,拽著包帶茫然地站在原地,“當然成年了呀,我今年已經——”


    “抱歉。”


    身後突如其來的低沉嗓音打斷了她的話,隨即她被攬入一個寬闊的懷抱中。男人環著她的肩,朝經理微微頷首示意,“她成年了,是我的女伴。”


    “周先生?”經理一臉意外,但很快就調整好了表情,“好的,那就不打擾兩位了。”


    說完,他識趣地轉身離開。


    薑嘉彌還在狀況外,直到搭在她肩上的大手緩緩收緊,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摩.挲著她的肩頭。


    “未成年?”周敘深喃喃重複,忽然低笑一聲。


    她渾身一僵,窘迫地從他懷裏退出來,“你笑什麽。”


    他忍耐著什麽似地蹙起眉心,又很快舒展開,無奈地笑著搖頭,“怎麽會想到自己跑去開.房?”


    聽語氣像是被她逗笑的。


    她更窘迫了,“我又不知道房間號。”


    “是我疏忽了。”他點點頭,“走吧,先上去。”


    薑嘉彌終於對自己赴約這事有了實感,懸了一路的心如同失修的鍾擺,晃得她頭重腳輕,頭頂的燈光被地磚反射成不真切的光暈。


    她腳尖磨磨蹭蹭地動了動,低著頭往他身邊靠了兩步,用行動作為回答。


    看似鎮靜,其實遠沒有他們第一次那晚有勇氣。


    “後悔了?”周敘深忽然問。


    薑嘉彌心尖一抖,驀地聯想到了上次在馬場度假屋的經曆,立刻仰起臉眼神複雜地看著他,目光忐忑又委屈。


    上次說不後悔結果他根本不信,這次要是她幹脆什麽也不說,他會直接中途走掉嗎?


    周敘深喉結動了動,忽然俯.身牽住她的手,將她整隻手都包裹在掌心裏,“放心,這裏沒有熟悉你的人。”


    說完,他領著她往前走。


    薑嘉彌小碎步跟在後麵,有些意外地看了眼他的背影,又去看兩人牽住的手。


    心事猝不及防被揭穿,又被他輕輕握住,溫和地保護妥當。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牽手的動作比剛才那樣半抱住她更能讓她感到安定,也更能感到被認真且平等地對待。


    反複聯想這些細節的後果,就是她又被他紳士體貼的做派攻陷得一塌糊塗。


    忽然,周敘深收緊手輕輕一帶,她不得不快步往前走到他身側,正好和他並肩。


    “還以為你會換一套衣服。”他說。


    薑嘉彌一愣,幹巴巴地問:“這套不好看嗎?”


    今天出門是為了參加交流會,她沒預料到最後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所以隨便選了一身平時上課會穿的衣服就趕來了。交流會結束後也沒有機會回去換衣服,更何況這樣也會顯得很刻意。


    但現在她後悔沒有刻意一點。


    周敘深用房卡刷開電梯,按下頂層的按鈕,接著唇角微勾,搖頭。


    “不好看?”薑嘉彌有點沮喪。


    “不是。”他看著麵前緩緩閉合的電梯門,揉.捏把.玩著她的手,指腹在手背上輕撚。


    片刻之後,他才又拋出意味不明的三個字,“太乖了。”


    乖得令人有罪惡感,也可恥地興奮。


    但他從來不是多麽磊落的人。


    薑嘉彌直勾勾地盯著他手的動作,手背被撚得發熱,熱意很快如同酒氣一樣蔓延到臉上,讓她像一頭栽進了幹燥溫熱的棉花裏。


    她並不知道“太乖了”三個字的真正含義,隻是被誇得臉紅。


    忽然,她頭腦發熱,手指蜷縮起來,指尖輕輕地戳了一下他的掌心。


    周敘深動作一頓,五指微張,重新將她整隻手牢牢包裹住,意思意思地捏了一下作為“警告”。


    “很快到了。”他說。


    潛台詞明顯得呼之欲出,分明是讓她不要心急。


    “才不是……”薑嘉彌努力‘劇烈’地掙紮了一下,柔軟纖細的手卻並沒有在他掌心翻騰出什麽水花。


    周敘深垂眸,縱容地任由她孩子氣地折騰。


    沒一會兒,電梯就停在了頂樓。


    這家酒店對她來說是全然陌生的布局,她也不知道房號是多少,因此隻能被周敘深牽著手走。


    踩在綿軟消音的地毯上時,她突然很慶幸他沒有選上一次的地方,不然她或許會有心理負擔,還總是會聯想到那晚的細節。


    “是這間。”周敘深停下來,單薄的房卡夾在他修長的手指間,隨意地將房門刷開,“如果我不來,這裏不會有人住。所以別擔心,很幹淨。”


    說完,他轉頭看著她微微一笑,看上去耐心極了,“進來吧。”


    薑嘉彌一時忘了緊張,抬腳走了進去,像懵懂踏進陷阱的獵物。


    而耐心極佳的獵手則緊跟著進入這片空間,反手漫不經心似地將門帶上,圓滿地收了網。


    他的紳士,隻到這一扇門前為止。


    周敘深盯著她的背影,抬手拆了領帶,在安靜的套房裏製造出一點淺淺的聲響。


    她像是察覺到什麽,轉過身來看他,睜大眼微微一怔。


    他勾唇笑笑,抽出領帶隨手搭在一邊,接著便摘掉了左手手腕上的腕表,收了收下頜示意她過來。


    薑嘉彌心跳加速,遲疑著往前走了兩步,又很快停住,把身上的包取了下來。


    她若無其事地環顧四周,最後目光鎖定一旁的落地衣帽架,走過去把包慢條斯理地掛好,連包傾斜的角度都要埋頭調整好半天。


    身後的腳步聲不疾不徐地靠近。


    “要不我還是換個地方放吧。”薑嘉彌自言自語似地喃喃,急匆匆地取下包就想跑,哪怕強裝鎮定,臉頰染上的紅暈也早就泄露了端倪。


    下一秒,她就被人從後麵攔腰抱了起來,嚇得她短促地尖叫了一聲。


    包“砰”一聲掉到地上,薑嘉彌條件反射地伸手夠了一下,卻忽然發現腿涼嗖嗖的——百褶裙的一角剛才不小心翻起來被壓住了。


    她慌張地摸索著想扯下來,紅著臉憋出兩個字:“裙子!”


    手卻不小心碰到了他冷冰冰的皮帶扣。


    她後頸一緊,立刻就想把手收回來,卻被他一把扣住手腕,接著整條手臂都被別在了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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