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斯白走後,已經過去了四天。


    安北已經到了四月的尾巴,櫻花早已謝落。她牽著老大,在小區旁邊的一個公園湖邊散步。


    夜空晴朗,下弦月像一張弓,遙遙地掛在天邊。月色薄淡,路邊的樹影影綽綽地立著。


    她一直不太敢主動詢問謝斯白複查的結果。


    所以這幾天,除了謝斯白在微信上問她老大乖不乖,等東八區的時間到夜晚,他又會說——


    x:害怕的話,讓老大進臥室陪你睡。


    秦黛似乎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起碼微信的聊天頻率,僅低於和施秋與向昭然的。


    這很不對勁。


    秦黛意識得到。


    但她又有點分不太清,是不是因為他們之間約定的那個合作關係。


    她能察覺得到,謝斯白對她不太一樣,但又無法確定,他是不是對很多人也是這樣。


    施秋和向昭然都警告她,不要喜歡上謝斯白這樣的人。


    但秦黛自認為,雖然謝斯白長得好,身材也好,淚痣和腰窩都完美命中了她的crush,但喜歡上對方,那應該也還沒有。


    相比之下,她好像更喜歡他的狗。


    秦黛慢吞吞地和老大走到了小區門口,細眉微蹙,還在糾結要不要在微信上問一下謝斯白的複查結果。


    她站在了天平中間,往問和不問兩邊都走不動。


    微信嗡嗡震動。


    是陳彥昕拉的群的消息。


    陳彥昕:「機票給大家都定好啦,周五晚八點到機場後,司機會在門口接大家,等你們哦寶貝們[心]」


    秦黛差點忘記,陳彥昕的婚禮定在周五。


    她明晚就要飛海南。


    謝斯白,應該也是明天回安北吧?


    他說會去五天。


    秦黛遲疑地點開他的頭像,想了又想,揉著老大的腦袋,鍵盤調出來又返回,如此操作了五六次。


    終於要下定決心編輯時,老大忽然發了力地要衝向前方,汪汪汪叫個不停。


    秦黛拉都拉不住。


    她被老大拽著牽引繩往前拉,人遛狗快成了狗遛人。


    眼看著就要拽不動,一輛黑色越野在路邊停下。


    駕駛座車門打開,下來個男人。


    秦黛抬眸望見,什麽都忘了,手上力道一鬆,老大已經衝了過去,撲進了謝斯白懷裏。


    “你回來了?”她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謝斯白嗯了一聲,揉了揉老大的頭,忽然皺了下眉:“我怎麽感覺你把它都喂胖了。”


    秦黛:“……”


    她還沒來得及跟他告狀呢。


    老大一頓怎麽能吃那麽多!


    謝斯白送來的吃完了不說,她去專門買的凍幹肉都快吃光了。


    “它吃得好多。”


    “按我分好每一頓的量給它喂就行,”謝斯白望了過來,“是不是又沒控製住多喂了?”


    秦黛點頭:“你給的量老大看起來沒吃飽。“


    “上次體檢醫生說它該減肥了。”謝斯白輕輕挑了下眉,“你怎麽這麽溺愛孩子?”


    秦黛:“……”


    他眼睛好看,眸色又偏深,所以一旦這樣注視著一個人,很容易讓對方陷進去。


    尤其左眼下的那顆淚痣。


    秦黛很快側開視線,低頭去看老大,又想到什麽,語氣著急:“那吃太多了會不會有事?你之前說老大肝髒不太好,怎麽辦?明天要不要送它去檢查……”


    謝斯白安慰她說:“沒事,改天帶它去運動。”


    秦黛放下心來。想了想,還是問:“複查結果怎麽樣?”


    謝斯白眸光暗一分:“和上次差不多。”


    也就是沒什麽變化的意思,沒有變遭,也沒變好。


    “你……”她斟酌半晌,卻不知道怎樣來安慰人。


    在這方麵,她好像是挺笨的。


    下弦月藏進了厚厚的雲層之後,夜也更沉了。


    路燈的光幽微,昏黃地罩在人身上,平添幾分落寞。


    兩人進了小區門,往回走。


    秦黛低聲開口:“《春思》裏有個角色,是公主的侍衛。他後來在戰場上受了傷,隻剩下一條胳膊,但他後來沒有放棄。而且隻憑一條手臂,也成為了一名很厲害的刺客,是公主後來身邊最厲害的人。”


    謝斯白問:“他為什麽沒有放棄?”


    秦黛被他問得一頓,不應該感受到即使身體上有任何殘缺,但依然可以憑借努力成為很優秀的人嗎。


    但她還是回答:“要自盡的時候,公主救了他。”


    她頓了下,又說:“雖然救他,對公主而言隻是一件很順手的事情,她後來自己都不記得了。”


    謝斯白久久沒有出聲。


    秦黛不知道有沒有起作用,她歎口氣,自己以前也不太會寫作文。


    秦黛努力道:“你看霍金,還有海倫凱勒——”


    謝斯白打斷了她,語調帶笑:“你這麽哄我,還不如抱我一下。”


    “這樣有用嗎?”秦黛輕聲。


    謝斯白:“要不你試試?”


    他原本隻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話音落地,麵前的人真的上前一步,輕輕地環住了他的腰。


    像那晚一樣,笨笨地在他背上拍了兩下。


    秦黛看不見的地方,謝斯白揚了揚唇角。


    他抬手撫過她的長發,微微用了點力,將人往自己懷裏拉近幾分。


    “秦黛,這幾天——”他的聲音略一停頓,再開口時越發低沉,“我很想你。”


    秦黛隻覺得,耳旁仿佛有細微的電流拂了過去。


    幾秒的酥麻,又抓不住。


    她心口一癢。


    月亮從雲中探出了頭,清冷的光像一層銀霜。


    她沒多久就從謝斯白懷裏退出來,耳尖卻藏在黑發中,悄悄泛了紅。


    她從他手裏接過老大的牽引繩。


    像是沒聽見謝斯白剛那句話一般,淡定地朝家走。


    等到樓下,回頭時,看到謝斯白抬眼,望了望夜裏的月亮。


    他的神情若有所思,雋逸的眉微微蹙起。


    秦黛摸了摸耳朵,沒話找話:“你在想什麽?”


    “在想明天……”謝斯白看過來,音調又低又沉,“找什麽理由見你。”


    第36章 琥珀拾芥xxii   他爽到了


    “在想明天, 找什麽理由見你。”


    夜晚還是那個夜晚,月亮也還是那個月亮。


    秦黛卻覺得,從聽見謝斯白那句“我很想你”之後, 她的心緒已經開始飄飄蕩蕩。


    牽引繩被她往手腕上繞了一圈又一圈,差點把自己綁起來。


    還是謝斯白過來, 兩根手指勾住了繩子,解救的不知道是老大被越收越短的牽引繩,還是呆呆懵懵的秦黛。


    謝斯白低頭, 借著冷月的光, 瞧見她瑩白如玉的細腕上, 凸起的橈骨旁,一道被老大的牽引繩勒出來的紅痕。


    他伸手撫過, 秦黛卻仿佛避之不及般,飛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秦黛頓了下, 音調虛空了些, 她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剛才躲那一下的行為, 腦袋短路似的, 想了想,說出口的話,卻是關於明天,“明天我要去參加團裏一個前輩的婚禮。”


    謝斯白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晚上呢?”


    秦黛回答他的問題, 眼睛卻低頭隻看人家的狗:“婚禮不在安北, 這個周末我應該都沒有時間。”


    “婚禮要辦這麽久?”謝斯白不依不饒的。


    秦黛點了下頭:“在海南,明晚的飛機,周日下午才回來。”


    謝斯白蹙了蹙眉,忽然覺得這個時間地點有些巧合。


    他沒記錯的話, 之前收到的李遇的婚禮請柬,好像也是這個周六,地點也是海南。


    “你那位結婚的同事,叫什麽名字?”謝斯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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