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在排練嗎。


    x:休息時回我。


    十點零七分。


    沒配字,兩張老大照片。


    十點五十九分。


    x:【喂,你看到我女朋友了嗎.jpg】


    最近的一條,來自十一點四十七分。


    x:秦呆呆。


    x:你理理我。


    秦黛:“……”


    她摸摸耳朵,和周從芳聊得太投入,都沒看手機。


    不知道為什麽,謝斯白這些消息竟然看得她心裏生出了好多愧疚。


    琢磨好一會兒,回複:我在呢。


    x:再晚點我要報警了。


    秦黛:“……”


    她解釋一番,又很快告訴他,自己被誇了,不過卻省去了當時把男舞者想象成他這一點。


    謝斯白回了她一張摸摸兔子腦袋的表情包,發來句語音:“你本來就很厲害。”


    秦黛笑起來,又發現他的聲音中夾雜著鼓鼓的風聲,便問:你在哪兒?


    謝斯白說了個地名,是片高原。


    秦黛:老大呢?我可不可以看看它。


    x:你怎麽不想看看我?


    秦黛:“……”


    謝斯白卻好像隻是故意打岔,很快說:“它在陪小成,不能給你看它,我怕你看了難過。”


    秦黛很快明白,她沒有再問。


    正要回複,餘光卻注意到兩點鍾方向,一男一女兩道身影,鬼鬼祟祟地繞進一條狹窄逼仄的小路。


    秦黛一愣,沒有看錯的話,那是高岐。而那個女人,是前不久與謝斯白在餐廳門口碰見的,謝斯白避而不談的那位。


    他們看起來怎麽是認識的?


    沒有眼花的話,剛才那一閃而過的幾秒,高岐似乎是拽著那個女人的手。


    秦黛腳步不由跟了過去。


    那是一條死胡同,沒有出口。


    那兩人停在一片陰影之中。


    秦黛沒有跟進去,隻躲在路口停著。


    “艾如芬,你來這兒找我是想幹什麽!!”高岐聲音很不可置信,壓抑著。


    秦黛側耳,她看不見那兩人在做什麽,隻聽中年女人的沙啞如吞了沙礫一般的嗓音傳來:“沒錢了啊,高岐,今年你可就給我打了一百來萬,怎麽,想甩掉我啊?”


    秦黛一頓,這個女人是誰,為什麽會和謝斯白的父親聽上去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她不由想起那天謝斯白看見這個女人時立即冷下來的神色。


    謝斯白似乎很排斥見到這個女人。


    裏麵的人又開口了,這回是高岐。


    “這些年我暗地裏打給你錢,夠你揮霍幾輩子了,艾如芬,你怎能如此貪得無厭?”


    “我貪得無厭?哈,高岐,高大鋼琴家,這些年你從謝家撈了不少吧?給我的夠你塞牙縫嗎?我到現在才來找你,已經是看在咱倆曾經的情分了。你不要以為我不敢去找謝蕙芝。”


    “回來!艾如芬!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沒錯,我是瘋了,從二十五年前,我就已經瘋了,這一點你還不知道麽高岐,我告訴你,我把你和那女人的野種養大,已經是大發慈悲,我最後悔的,就是沒在二十五年前,就把離野那野種掐死!”


    秦黛愕然站於原地,她捂著嘴巴,亮起的手機屏幕上,謝斯白發來一句新消息。


    x:我很快回來,你要想我。


    秦黛捏緊了手機,她想起謝斯白說過,做飯是小時候就學會的,後背的那塊燙傷,也是小時候留下的。


    那個女人的身份不難猜。


    秦黛回憶起高中時,那些在她記憶中早已模糊的片段。謝斯白多少次帶著傷去的學校?真的隻是他和人打架嗎?


    秦黛無從得知。


    逼仄的胡同裏,那兩人爭執不休。


    到最後,高岐妥協:“你要多少?”


    艾如芬道:“兩千萬,一分也不能少。”


    “你別太過分!說好的一年一千萬。”


    “你就說給不給吧,不給我去找謝蕙芝要。”


    高岐像是怕沾惹麻煩,這兒隨時都有人過來,謝崇山、謝蕙芝和謝苑溪都在十幾米外的院中,被人發現,他死無葬身之地。


    他很快將這筆錢轉給艾如芬,並警告她,以後絕不許她再出現在他麵前。


    兩人似是談妥了條件,秦黛準備先一步離開,腳一抬,卻聽小路裏頭,艾如芬喊住高岐。


    “你讓令羲和我見一麵吧。”


    –


    秦黛神魂不附地回了家。


    腦袋像一團亂麻絞著,她一連喝了一大杯冰水。高岐和艾如芬的話,就像沒有休止的回音似的,在她腦海裏重放著。


    顯然,艾如芬是謝斯白當年被抱錯後的養母。


    可是,高岐和艾如芬的關係,顯然不簡單。


    真的是單純的“抱錯”嗎?


    高令羲是艾如芬的兒子,她自然會想見他,可是又為什麽,她稱呼謝斯白為“野種”?


    她想起之前在謝苑溪生日趴上,見到高岐和高令羲時產生的莫名其妙的神似感。


    一個想法忽然從秦黛腦海中清晰起來。


    難道……


    她閉了閉眼,撈起手機,飛快點開謝斯白的對話框,點開鍵盤,指尖卻在觸及屏幕前,倏地暫停。


    她要怎麽告訴謝斯白?


    何況她也隻是懷疑,毫無證據。


    指尖頓了又頓,最後,秦黛隻發出去一句:謝斯白,你什麽時候回來?


    謝斯白很快回複,文字都能讓秦黛想象出他說這句話時的神態表情。


    x:返程的機票是明天的。


    x:秦呆呆,你想我了吧。


    他用的陳述句,秦黛沒有否認,她回:嗯。


    –


    近三千公裏之外。


    老大趴臥在一塊墓碑前,它好像明白那是什麽,腦袋搭在地上,眼睛是悲傷的。


    它已經在這裏保持這個動作近兩個小時,嘴裏不時發出嗚嗚的低聲哀鳴。


    那是狗狗在傷心的聲音。


    這是一片烈士陵園。


    周圍卻荒蕪孤寂,廖無人煙。謝斯白收了手機,彎下腰,揉了揉老大的腦袋。


    一旁,賀長明倒下一杯酒:“小成,我和隊長來看你了。”


    謝斯白掏出一個盒子,裏麵竟裝著滿滿的巧克力,他一塊塊擺放到小成墓前。


    “不要舍不得,我今天給你帶了很多。”


    夏蔚擦了擦墓碑上小成身著軍裝的照片,那張麵孔年輕,勇敢,可是也青澀稚嫩。


    他們在墓前站立許久。


    這裏的風不分四季,都是凜冽的。向北遠眺,是他們曾用鮮血和□□守護的祖國河山,往南,不遠處便是小成犧牲的懸崖。


    許久,謝斯白起立,他用他那隻再也法做出標準軍禮動作的右手,向犧牲的英靈,向曾並肩作戰的戰友,行了個長久而堅定的敬禮。


    –


    秦黛一直想著中午撞見的畫麵到睡前,可是心緒煩亂得根本無法入眠,聽著蘇玉容的昆曲都無濟於事。


    幹脆給自己找了活,起來去收拾整理衣帽間。


    結果竟然讓她翻出來曾經那條給魏清濟買的生日禮物,那條領帶。


    都忘了之前塞在這兒了。


    她拿出來放在一旁,準備明天下樓扔垃圾扔掉。


    她衣帽間原本就是歸納好的,秦黛今晚完全就是給自己找事情做,想了想,決定參考謝斯白的分類,按顏色歸納。


    沒收拾多久,門鈴居然被人按響。


    這個點能是誰?


    秦黛到門邊看了眼貓眼,結果看到一隻圓滾滾的大狗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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