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後苗家一天到晚人就沒斷過。


    可愁死了苗家幾個妯娌,哎呦,一天到晚說個不停,嗓子都要幹啦。


    不過讓她們特別高興的是終於有人上門給幾個孩子提親了。


    不說適齡的金柱銀柱金花銀花幾個孩子,就連三房才1的秀花寶花那對姐妹花都被打聽上了。


    苗家的女人們簡直要挑花了眼,她們以前怎麽不知道她們這大山裏還有這麽多的好後生好姑娘呢。


    這中間甚至還有從懷河鎮來的,這在以往她們做夢都不敢想。


    不過中間還有個小插曲。


    晚上躺在被窩裏,苗家大嫂一邊拿著梳子梳發,一邊對躺著不動的苗大哥說,“他爹,別睡呢,跟你說件事。”


    苗老大今天也應酬了一天,此時困的跟豬一樣,一點都不想睜眼。


    “明兒再說吧。”他翻了個身繼續睡。


    苗大嫂放下梳子一把將人拽起來,給她男人背後塞了個枕頭,“什麽明兒,明天還有明天的事。你忘了小姑在作坊裏說的了,叫什麽來著,今日事今日畢。虧你還是作坊裏的大管事來著。”


    苗大哥有點哭笑不得,最近她媳婦是時刻把小姑長小姑短掛在嘴邊,文薑隨便一句話都被她當成了金科玉律。


    “好了,你說吧,有什麽事。哎,都跟你說了,別在床上梳頭,你看掉的這頭發。”苗大哥一邊說一邊拿著油燈四下撿起了頭發。


    “你別頭發頭發的,我接下來跟你說的事可關乎著咱金柱一輩子呢,你認真點。”切,她男人這破毛病,掉幾根頭發怎麽了,她就愛在床上梳頭。


    “嗯?這話怎麽說。”苗老大問道。


    “之前金柱不是一直說不上媳婦兒嘛,我回娘家想替他去求娶我那侄女芳子來著,他倆年紀就差個兩三歲。”苗大嫂說。


    “記得,你大哥大嫂不是拒絕了麽,還把你趕了出來。”這事苗老大記得也很清楚。


    也怨不得他那嶽家,當時他家那麽窮,將心比心,他也舍不得女兒嫁進這樣的人家。


    “今天我哥嫂不是來了,他們又提起了這事,我嫂子私底下的意思是想跟我們結這門親了。”苗大嫂看著自家男人說道。


    “這.孩兒她娘,你怎麽說。”苗老大也不撿頭發了,認真的坐好。


    “我.我不是很樂意。”苗家大嫂猶猶豫豫的說道。


    “怎麽,你還忌恨當初你大哥大嫂拒絕你的事呢?當時咱們家不是實在窮麽,人孩子嫁過來不是跳火坑?”苗家大哥笑著說。


    “什麽跳火坑,合著我是整天跟你在火坑裏住著呢。”苗家大嫂斥罵道。


    “我倒不是因為那事,我是覺得吧,當初我去求我大哥大嫂,那也是沒辦法,這不是金柱娶不到媳婦,我還不是怕金柱打光棍啊。


    可是私心裏我是不想讓自家侄女給我做兒媳的。


    這娘家侄女隻有疼的份,自然是哪裏都覺得好。可是她要是做了我的兒媳,我肯定做不到像之前那樣待她,這當婆婆的哪兒有不挑兒媳的。時間長了,咱們家跟我娘家倒平白因著這個生分了。”


    苗家大嫂細細說道。


    她這說的也都是真心話,看苗家溝裏這些人家就知道。


    做人家媳婦,忙的時候要跑在前,吃的時候要落在後,眼裏隨時要有活。碰上那良心壞了的婆婆,巴不得惡媳婦一天不吃飯忙十二個時辰忙活不停。


    苗家還算好的,苗老頭苗老太太都不是那惡毒人,就算這樣,婆媳之間也免不了有鬧矛盾的時候。


    若是侄女嫁進來,她跟侄女有了矛盾,侄女回家哭訴一頓,到時候爹娘哥嫂是不是得埋怨她不疼侄女了?


    那她這個婆婆當得也忒憋屈了。


    她不願娘家侄女嫁進來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孩子他小姑說了,近親成親不好,生出來的孩子不健康。她小姑沒細說,但是苗大嫂莫名的就很信服。


    “孩兒他娘,你說的有道理。可是我們直接回絕你哥嫂的話也不太好,畢竟你娘家過去幫了咱那麽多,咱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苗老大有些遲疑。


    當初金柱小時候生病,還是他外婆掏錢幫忙請的大夫。


    “所以啊,我這不是跟你商量呢嘛。今天我嫂子也沒一定要我給個準信,你看等過年初二回娘家時,我悄悄回絕了吧。不過咱們許諾下,等將來芳子出嫁的時候,咱們另外給一份嫁妝,你覺得如何。”


    苗家溝窮,周邊幾個村子更窮。這些村子裏換親的多,不要提給女兒什麽陪嫁,不讓女兒光著身子出門,肯給兩件衣裳的都是好的。


    但是有窮的自然就有富的。


    他們這片大山裏那些疼女兒的日子好過點的人家都多少會給女兒陪嫁一點,一般的是把男方家送來的聘禮帶回去一半或者全部原封不動的帶回,有的甚至添上一些。


    苗家大嫂想著明年跟著小姑子好好幹,把兒子娶媳婦的錢掙出來不說,再給侄女掙一份嫁妝,讓她風光出嫁。


    至於她的女兒金花,還可以稍微等等,畢竟明年她也就剛及笄。再說了還有孩兒她爹呢,又不單靠她自己掙。


    “這也是好辦法,初二去的時候咱們禮拿重點。往常年也沒能好好孝敬嶽父嶽母,這好不容易今年掙了點錢,咱多買點東西。”苗家大哥道。


    “對了,小妹這作坊明年不是還要再擴招麽,到時候我跟她說說,把你哥嫂也招進來。”


    “這.好嗎。”苗家大嫂很心動。


    “沒事,小妹是個大氣的人,隻要你哥嫂肯好好幹,不仗著是親戚就偷奸耍滑,小妹不會拒絕的。不過咱醜話可說在前邊,要是你哥嫂不好幹,小妹要開除,你可不能攔著。”苗家老大認真的叮囑媳婦。


    “就你明白,我還不知道這點兒事。你放心,我哥嫂都是肯吃苦的,我會好好跟他們說的。進作坊咱們可以幫忙,要是將來出了差錯,被攆走,可不能怨我們。


    別說他們了,就咱倆,你看要是辦砸了事,你小妹肯定也是不留情的。她那人大氣是大氣,但是對工人也要求嚴的很。我聽到私底下她跟老三兩口子說,年後有幾個人不讓來了呢。”


    聊完了兒子的親事,苗家大房夫妻兩人繼續夜話,說到文薑吩咐作坊裏年後要開除幾個人,這事交給了三房夫婦。


    苗老大覺得文薑這樣做很好,他們家又不是做慈善的,不是什麽樣的人都用。再說了他妹妹當初也說了進作坊要有試用期的。隻不過趕上年底這事拖了拖而已。


    不是他吹,能進他們苗家作坊幹活那是祖墳上冒了青煙的事。每個月至少六百文的工錢,中午還管一頓飽飯,離家又近,作坊也不興打罵。年底發的肉醃起來,省著點夠全家人吃上個小半年的。


    可是有些人就是覺得他們苗家好欺負,這麽好的活愣是不珍惜,上工的時候想盡辦法躲懶,當他們這些管事的眼瞎不成。


    “嗯,被攆走的其中一個還是我報上去的,三叔家的大郎。當時小妹麵試的時候本來沒相中他,還是我專門提了句,這是自家人,當初還跟著一起去了李家村來著。小妹給我麵子,才招進來了。


    他什麽德性我還不知道,我怕別的管事為難,專門調到了我手下,每天叮囑他好好幹活,就是不聽。”苗家大哥此時提起來還是帶著一兩分火氣。


    “你那堂弟,從小就偷奸耍滑,就仗著一張嘴巴會哄人,你還不知道他那德性,跟他生什麽氣。”苗大嫂對丈夫的這個堂弟也熟悉的很。


    快三十的人了,整天吊兒郎當沒個正行,奈何苗家老三房就這一個兒子,爹娘也不使勁管他。


    “我親自盯著他,讓他好好幹,當我麵應的好好的,一眼看不著就找個地眯著。我說了好幾次,每次都跟我嬉皮笑臉。我上個月不是還專門去了三叔家一趟嗎,就是為的這個。


    不知道三叔三嬸在我走後到底說他了沒,後來還是老樣子。這次文薑讓每一進至少報一個人,我就把他報了上去。”


    作坊對新進來的工人除了有三個月試用期,所有的工人還一律實行末尾淘汰製。雖說聽起來有點殘酷,但是作坊的福利待遇在這裏,多少人擠破了頭想進來。


    不能讓那些不好好幹活磨洋工的留在作坊裏,讓那些吃苦耐勞為了過好日子願意進來拚一把的留在外邊。當然也不能讓那些有二心的留在作坊裏,給工人們上一個緊箍咒是必須的。


    而且每一進也隻是淘汰一兩個人罷了,相信工人們並沒有太多意見。


    畢竟這都是當初訂工契的時候說好的,自己不好好幹,過不了試用期賴誰。


    “你把他報了上去?嘿,這可麻煩嘍,年後等著你三叔三嬸上門來鬧吧。”苗家大嫂幸災樂禍的說道。


    文薑規定被開除的人在年後過了十五公布,為的是能讓他們過個好年。


    當然文薑也是為的自己,怕被開除的那些人大過年的就來家裏求情,能拖到年後就拖到年後吧。到時候作坊裏忙起來,他們也不一定能找到她的人,無非就是去找她哥嫂。


    嘿,死貧道不死道友,文薑為自己的機智點讚。


    苗大哥輕拍了自家媳婦的胳膊一下,他三叔三嬸上門來鬧,她不是一樣跟著要遭殃。


    也是啊,一家人寫不出兩個苗字來,這事可不好處理,苗老爺子到時候怕會護著自己這個不爭氣的侄子。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老夫老妻了,都是快抱孫子的人了,咱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苗老大摸著自家媳婦的頭發,真順溜。


    “你抻住啊,這也不當真,許是我眼花了。那個.我有好幾次看見老三媳婦找二進的周管事來著,兩個人經常避開人不知道在幹什麽。”苗大嫂吞吞吐吐的說道。


    苗老大被嚇一跳,“你可別瞎說,這事可不小。老三和老三媳婦感情好著呢,我好幾次撞見老三還偷偷幫他媳婦洗衣裳來著。”


    三房各房的衣服都是各房的媳婦自己洗,女孩子們幫幫忙。農村很少有男人會洗衣服的。


    “你看我就說吧,我不該跟你說,別說你不信,我都不敢信自己的眼睛。”苗大嫂覺得自己很委屈。


    二進的管事是苗家溝村長的外甥,當初在在懷河鎮的鋪子裏做過夥計。文薑當初看他為人處世很老道,便讓其做了二進的管事。周管事年過而立,家裏兩兒一女,聽說夫妻感情也不錯。


    “哎,這是怎麽回事啊,大過年的鬧心事這麽多。不過你今天給我說說就罷了,在家裏千萬別露出樣來,還是再看看吧。”事很棘手,先放放再說,不能操之過急,畢竟因為這種事鬧出人命的案子可不少。


    卻說三房這邊,兩口子也在閑聊。苗老三一直很敬著自己的媳婦兒。


    他的老丈人是個讀書人,雖然沒考出什麽功名,在他們那個村裏也有一定的威望,教出來的女兒也是個識文斷字的。他老丈人當初想把女兒嫁到山外麵來著,還是她媳婦堅持非他不嫁,他們才能有今天。


    嫁給他這個窮小子,也一直沒讓她過上什麽好日子。


    那年上山砍柴的時候,他遇到了當時在山上采野菜的他媳婦。當時他媳婦才十幾歲,嫩的跟朵花一樣。山上草木茂盛,她媳婦被一條突然竄出來的蛇嚇到了,還是他急忙上前拿著砍刀給嚇唬走的。


    哈哈,就這樣讓他賺到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老三心裏美滋滋,等將來兒子大了一定要傳授他一點追媳婦兒的技巧。


    “想什麽呢,一臉猥瑣。”苗三嫂楊白蘇拍打了丈夫一下。


    “沒啥,沒啥,想媳婦你都生了仨孩子了,還跟姑娘時一樣好看。”苗老三把毛巾遞給媳婦擦腳。


    “哎,我跟你說個事。”白蘇羞紅了臉,也不知道她男人從哪裏學來的這些不正經的。


    “媳婦,你說,你跟我客氣啥。”苗老三就著媳婦的洗腳水開始洗自己的腳丫子。


    “小妹給了我沒過試用期的人員名單,裏麵還有村長的外甥周管事。怎麽讓咱們開除二進的周管事啊,那人好像也沒做錯什麽,平時看起來挺盡責的。而且他在村裏也有一定威望,小妹這不是難為咱們嘛。”白蘇說道。


    苗老三停下了洗腳的手,轉過來認真的看著自家媳婦,“孩兒他娘,你可不能這麽想。咱們幹的就是管賬管人的活,不能隻挑揀著好的做,為難的就讓別人出手吧。


    這樣哪裏對得起小妹給咱們開的工錢,咱倆加起來每個月可五六兩銀子呢,這在以前三年五載都不一定能掙來這麽多。”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沒說不該咱們幹。我隻是覺得要不咱們勸勸小妹吧,那人畢竟是村長的外甥,得罪他不好,而且平時看他對作坊也盡心盡力。”白蘇臉色也有一兩分難堪,丈夫可從沒對她說過重話。


    “媳婦,小妹這樣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她也沒有告訴我們的義務。你看小妹這半年來做事怎麽樣,那是一般人能比的?她既然決定這樣做,肯定就是考慮過了的。咱們不要上去多嘴。


    媳婦不說這些了,明天你把咱們從懷河鎮買回來的年貨整理整理,等初二去你娘家的時候,咱們多帶點,讓你爹娘高興高興。”


    苗老三對媳婦一向百依百順,但是他真的決定了的事楊白蘇也沒辦法。


    楊白蘇心裏有點不舒服,雖說這半年來日子過的今非昔比了,且都是托了她那個小姑子的福,但也不是一點壞處沒有。自從她這個小姑和離回來後,丈夫便小姑長小姑短的,她總覺得自己在丈夫心裏沒有以前的分量重了。


    *


    苗家人聚在一起熱熱鬧鬧過了個除夕,初一這天來拜年的又是差點把苗家的門檻擠爛。別說屋子裏沒坐的地了,差點連院子裏都沒站的地。文薑懷疑這苗家村的人今天不會全來了吧。


    瞅了個了機會,她躲回了作坊。太可怕了,烏泱泱那麽多人,你一言我一語,要把人耳朵震聾啦。


    大年初一村裏拜年,熱鬧了一天,大年初二是走娘家的日子。


    苗家人早早便從床上爬了起來,大冬天的孩子們貪睡,也一個個被提溜了起來。


    三房的立柱年紀最小,跟他爹討價還價,“給我拿個餅子在路上吃就好,我不吃早飯了,我要再睡兒會。”苗立柱別看年紀不大,時間管理挺到位。


    睡什麽睡,去你姥姥家還要翻個山頭呢,苗老三不由分說把濕毛巾敷到了兒子臉上。苗家五郎大聲尖叫了起來,氣得苗老頭在院裏罵人,苗老三當做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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