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觸手伸出來,很快就吸光了白玲瓏滴到血肉表麵的血滴,白玲瓏明白過來,這其實是一個功能是吸管的口腔。她心裏頓時生出一絲惡心感。


    男子的臉上也流露惡心的神情。任誰看到自己體內奇怪的蟲子都會有這種表情。他搶過白玲瓏還傻傻捏著的刀,也沒有看到他什麽動作,就看到一團黑色的東西被他利落的一挑,飛進旺盛的木柴火當中,聽到那東西在火堆裏發出“吱吱”的聲音。


    白玲瓏見他出手利索,心裏有底,照葫蘆畫瓢又捏著傷口將血滴到他的傷口處。其他的蟲子也被男子用同樣的手法處理掉了。


    “你趕緊把繩子解下來才是。”白玲瓏說道。這會兒男子點點頭,自去對自己身上的傷進行處理。


    白玲瓏則是趕緊燒一些草木灰,抹去一層雜質,將其中最細最綿軟的往自己的口子上塗抹。


    這一夜的經曆注定驚險而荒唐。白玲瓏體恤這男子是患者,將簡單的榻讓給他。自己鋪了一層草垛子在地上。當然這個地鋪是移開火堆後在燒燙的地麵上鋪的,不至於沾染上濕氣。為了防止半夜野獸衝進來,她還將木柴很有技巧的堆在火堆旁邊,這樣可以保持火苗不熄滅,又可惜保證不會一下子燒完。


    因為夜已經深了,白玲瓏太累了,一躺下來,就立馬陷入深沉的睡眠當中。男子躺在榻上,看著她側臥著的背影,目光閃了閃。


    等白玲瓏睜開眼睛時,天已經蒙蒙亮。晨曦從地平線上透出來,雲層顯出明媚的紅色。大山當中的日出,像是被山坳吐出來的一樣。


    她凝視著這樣的風景半晌,回過神來之際,昨日那個男子不自覺已經站在她身後。昨日他受傷不輕,根本沒有注意他的身高,如今他這樣站著,平白比白玲瓏高大半個腦袋。


    他是那種白皙得透徹的男子,頭發烏黑亮澤,鬆鬆的垂下來,五官顯出一種冷冽的清雅,以及不可接近的嚴肅。這是個內斂而疑心極重的人。白玲瓏看到他的模樣,隻是稍微失神了會兒,便道:“你腿上傷還沒有好,怎麽站起來了?”


    “隻是肉而已,沒有傷到骨頭和經脈。”男子道。“氣血不通,是要多走走。”


    白玲瓏聽他說得有理,點點頭道:“你說了算,不過還是不要太勉強。”她其實是想回村子的,但是看這人還是一副氣血不足的樣子,自認為有責任照顧他,便說道:“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她幸運的找到一些土豆。


    山裏人吃土豆都是連帶皮一起吃的,白玲瓏不習慣這樣的吃法,找了半天,看到男子的刀。這是一截短刀,不知道是這種款式還是根本就是斷的,它的封口是折斷的模樣,以白玲瓏不能理解的造型存在。


    她示意男人將刀借給她削土豆。男子挑挑眉道:“你確定?”


    “這有什麽啊。”當然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白玲瓏肯定做不出這種事,畢竟昨天這刀還切過他腿上的肉,還挑過那些吸血的蟲子呢。但如今她有和村民們一起會用殺鹿還帶著鮮血的刀切肉吃的經曆,這些都已經不算什麽了。


    男子沉默了一下,隻得把刀給了他。接下來,他們開始這一天的第一次進食。


    簡單的土豆粥之後,白玲瓏又說道:“你的傷口要不要另外處理一下,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回村子?”


    男子盯了她看了半晌,道:“我不喜歡見陌生人。更何況我還有事情沒有辦完,也要離開這裏。”


    “哦。”白玲瓏看著他包紮得一絲不苟的腿,心想這應該算是個醫者,即便不是醫者,也是個嚴謹的人。但是終究還些替他擔心,“要在山裏趕路嗎?會不會太勉強了?”


    男子道:“我的人會來接我。他們隔著這裏不遠了。”


    “...”白玲瓏的猜想中這人不是普通人,此時聽他話的意思,他似乎還是某個團隊的首領。當即遵守“慎言”兩個字的真諦,起身告辭道:“那...你多保重啊!”


    男子站起來,向她手裏塞了一個玉佩道:“得姑娘相救,在下感激不盡,若今後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隻需拿這樣東西到運城的同濟錢莊給管事的看即可。”


    “這個太貴重了。”白玲瓏道。這玉佩觸手溫潤,上麵還刻著看不出什麽怪物的圖案,必然是稀罕物。她不過順手幫了他而已,實在不應該得這麽重的謝禮。更何況聽他這話,這塊玉說不準還是某種勢力的信物。這男的還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隻是白玲瓏小百姓做久了,對於社會上層階級有本能的排斥。她隻想悄悄的來,然後悄悄的去而已,不留下任何痕跡。她趕緊將玉塞回去,道:“要不這樣吧,你若是要謝我,就把...把你這把刀送我吧。”


    因為她看男子隨意的將刀放在旁邊,而那塊玉佩卻是貼身放著的。相比於玉佩的珍貴程度,這刀的價值雖然也不菲,卻輕得多了。


    男子道:“你要我的刀?確定?”


    “確定。我正好沒有缺把獵刀呢。”白玲瓏道。若是莫瑤池和她動手,她便用這武器架住她,再和她解釋。


    男子微微笑起來,道:“既然你喜歡這刀,我就送你吧。”說完也不待白玲瓏反應,將刀連鞘一並擲給他,整個人便大步流星就向外頭走去,白玲瓏跟著跑出來,看他很快消失在山路拐角處。


    光是看他背景,不像是個受了傷的人。真是個堅韌的男人。白玲瓏不禁心想。這個人對他來說隻不過一個路人而已,隨即就被放在腦後。不過她依舊忍不住會猜想,這人到底是什麽來曆?


    她滅到火,清理了茅屋,又到山裏撿了一些柴火。等準備要走的時候,突然想到:“都不知道這人叫什麽呢?還平白得了這麽好的刀。”不過她又立即將這人拋到腦後:“也不知道此時瑤池氣消了沒有?一夜未歸,村長得怎麽訓我啊?”


    白日的山林比夜晚看起來親切多了,因為光線明媚,白玲瓏走得飛快,經過鄒子明的石頭房子的時候,她幾乎是跑過去的。


    這一路走過來也不過大半個時辰而已。等回到村莊,村民們稀罕的看著她,隻怕以為她已經死了。如今見到她回來,大家又驚又喜。


    這時莫瑤池背著她的軟挎包走了出來,看到她的瞬間,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連忙走上來抓住她的胳膊道:“玲瓏,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你昨晚上去哪裏了?你可知道嚇死我和阿媽了?”


    白玲瓏看著莫瑤池的神色,對方目光當中全都是關切之意,和昨日那個拿著獵刀要殺自己的那人當真是判若兩人。她一下子驚詫得說不出話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你怎麽了?怎麽都嚇傻了?”莫瑤池看到她隻是呆呆的看著自己,有些奇怪。


    “沒。”白玲瓏心想,莫不是昨日瑤池會那樣,是夢甜花的影響?


    “你回來得正好,大家還想到山裏去找你呢。幸好你得到山神的庇佑,安然無恙在山裏過了一夜。”莫瑤池說著,高聲招呼其他村民道,“你們不用擔心,玲瓏已經回來了。”


    唯獨當事人白玲瓏依舊有些不確定,以為這根本是一場美夢。但是她看到莫瑤池臉上已經並無昨晚那般瘋狂,心裏宛如一塊大石落地。


    莫瑤池似乎不記得昨日去鄒子明家的事,白玲瓏見她目光坦蕩,自然不會說昨日莫瑤池想要殺自己,隻對其他人隻說自己去還鄒先生家還書不小心迷了路,走了相反的方向,在臨時點睡了一夜。至於救了那男人的事,因為那男人說不願意將陌生人,怕給他添不必要的麻煩,她也略去不提。


    不過夢甜香對莫瑤池的影響依舊令白玲瓏隱隱的不安。因為鄒子明根本沒說這東西會致使人失憶。還是說昨日發生根本是自己的夢境?可是她手中明明白白拿著那男人的刀啊。


    就在白玲瓏準備找村中老人詢問此事的時候,莫瑤池被村裏七八個少男少女眾星捧月般的擁簇過來。她說的是前去相隔兩個山頭的一個叫黃鸝塢的果林子裏獵鳥的事。


    按照村子裏的風俗,但凡要成親的少年,需要親手獵一隻五彩鳥送給新娘,等到成婚那天,他們會把鳥的肝挖出來做成菜肴,供新婚夫妻倆食用,以做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之意。


    雖然這獵五彩鳥是男孩子們的事,但是女孩兒也願意湊熱鬧。因為往常大人們不讓孩子到這麽遠的地方打獵。


    “我的那對兔子挖地洞跑了,我須得再抓兩隻兔崽子回來,更何況你難道不好奇,那五彩鳥長什麽樣子嗎?好玲瓏,美玲瓏,乖玲瓏,一起去吧一起去吧,你要是不去,我可是會連今晚上的晚飯都吃不下的。”莫瑤池哀求道。


    白玲瓏禁不住她可憐兮兮的模樣,隻得將詢問之事擱下,取了慣用的弓箭,答應一並跟著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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