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瓏拿出來的這把劍乍一看並不出彩,劍身上還有灰撲撲的感覺,看樣子有許久時日未曾見光。但是鐵木輕沉淫劍道多年,對於劍類法器法寶有自身獨特的敏銳鑒賞力。


    此劍劍長二尺三,劍寬一指,劍身渾然天成,並無任何花紋暗刻,劍尖宛如韭菜葉,呈橢圓,摸上去鈍鈍的,並不鋒利。隻在接近劍柄的地方刻著“天闕”兩個小字,但是這樣的劍,拿到手上,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順手。


    鐵木輕隨意挽了幾個劍花,臉上流露出驚喜的神色,不知為何,他覺得這柄劍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雖然他從未聽說過世上有一把劍名叫天闕,也不知道這劍到底有什麽出彩之處。單單隻是覺得它原本就應該是他的。


    他將天闕劍收了起來,對白玲瓏道:“你也看看我給你的劍。”


    白玲瓏依言拔開劍鞘,一道水泄的寒意頓時浸染整個屋子,劍身透徹,宛如無物。


    “呀!”一陣輕微的呼聲從門外傳來,程曉已經跨過了橋走在草地上,她剛想走進屋裏來,便看到一道寒光撲過來。


    那正好是白玲瓏打開劍鞘的瞬間。那寒光並沒有惡意,隻是劍本身便是利器,無聲無息的漫開光芒,將這個丫頭嚇了一大跳。


    白玲瓏扭過頭來,看到程曉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臉上帶著驚異額的光彩。這女孩長得並不出眾,唯獨一雙眼睛極漂亮,眼線長長,像兩粒核桃鑲嵌在白瓷之上。


    大約意識到自己失禮之處,她趕緊從地上跳起來,向屋裏的兩位跪下來,生怯的行了晚輩禮。


    白玲瓏上下打量了她,知道是老實本分之人,有些滿意,便對她說:“嚇到你了。別怕。趕緊起來吧。這湖中島房子不多,左邊是我的,中間是青蘿的,你就住右邊隨意挑一間吧。我這裏空蕩蕩的。暫時不需要你做什麽,你自行去修煉吧。”


    “嗯?”程曉驚訝的抬起眼睛,觸碰到白玲瓏的目光,趕緊低頭,口裏蚊子哼似的應了一聲。哪怕白玲瓏已經控製了氣息。不經意間泄露的壓力依舊令這可憐的姑娘心驚肉跳。


    眼瞅著程曉往白玲瓏所指的方向進了一間屋子,鐵木輕這才抬起手,指尖處一縷金色的真氣盤旋遊走,憑空畫出一道符文,符文當中注入他一抹神識。


    “你若是信我...”


    他話還沒有完,白玲瓏就伸出手,鐵木輕不會無的放矢,更不會害自己。那道含著鐵木輕神識的符文嗖的一下落入白玲瓏的掌心,光芒內斂,瞬而滲入肌膚之下。


    鐵木輕走了之後。白玲瓏便到練功房默念溫習了一下冰清玉潔的口訣。哪怕是金丹修士,她在外頭依舊沒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而冰清玉潔不單單可以掩飾她的靈根的奇特性,冰係功法本身還有很強的攻擊力,彌補她戰鬥力的不足。


    這一修煉就到了天黑,走出來的時候扶著門往外看,青蘿還沒有回來,然而門前草地上卻多了一個人。


    注意到她的目光透過來,那人連忙低眉順眼的向她跪請道:“真人,吃飯了。”


    這樣的卑微宛如被踩到腳底的薔薇花。


    白玲瓏非常不喜歡。皺了眉頭問道:“程曉,你膝蓋不疼嗎?”


    “啊?”這個姑娘有些耿直,一時間轉不過彎來。


    白玲瓏歎了口氣,道:“既然膝蓋疼。以後就不要跪了。”


    程曉這才敢站起來,雖然害怕,卻抑製不住好奇的偷看她。


    金丹期修士已經辟穀,不過白玲瓏對吃飯這種事有熱忱,“飯菜在哪裏?”


    雪濤峰湖中島的房子不多,除去獸欄、練功房、藥園。隻有六個單間。白玲瓏剛剛搬進來,隻是布置了自己和青蘿的寢居,另外四間房子都是空蕩蕩的。


    白玲瓏被程曉引到其中一間房子,卻看到鍋碗瓢盆一應俱全,一個灶台上用小火煨著湯,砂鍋倒扣著一個蓋,但是裏頭的香味卻絲絲的溢出來,勾得人肚中的饞蟲暴虐。


    她不覺咽了口水,驚異道:“你會做飯?”


    程曉靦腆一笑,說道:“真人請坐。”說著利落的將砂鍋從火上移下來,擺在白玲瓏麵前,又轉身去了灶台,變戲法似的端了兩碟菜出來。


    “真人請慢用!”她說著就要躬身離開。


    白玲瓏叫住她道:“一起用吧。”


    程曉的身子僵了一下,依言坐了下來。這一頓吃得非常舒暢。


    白玲瓏吃過最好吃的菜便是昆侖山地下火城那個夥計做的,程曉的手藝雖然比不得他,卻更有另外一種特色,令她差點將自己的舌頭給吞到肚子裏。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麽好的手藝。”白玲瓏真心感歎說道。


    程曉臉頰一紅,卻歡喜起來:“若是真人喜歡,我日日給你做。”她後一句帶著許期待,睫毛撲閃得宛如歡快的蝴蝶。


    “那敢情好,不過,會不會耽誤你修煉的時間?”白玲瓏道。眼前的女孩兒靈根雖然差,好在還年輕,隻要勤奮再以丹藥做輔助,三十歲之前築基不會很難。


    程曉的臉頰像是染開一朵蘋果花,雙眸流露出激動而歡喜的靈光:“真人喜歡吃我做的菜就好。”


    她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激動,將這話反反複複的說。這樣的驚喜渲染了白玲瓏,她也情不自禁微微笑起來。


    然而這一夜青蘿沒有回來,白玲瓏擔心十年前那種事情發生,給敖日峰浩淼老祖發了符訊,浩淼老祖回說青蘿已經歇下了。


    又過了一天,青蘿還是沒有回來,重新發符訊去問,浩淼老祖回說青蘿和白毛拚酒,喝的是千日醉,得睡上三天三夜。白毛是浩淼老祖養的一隻猿類靈寵,嗜酒,通人言,白玲瓏不在的日子,青蘿和它在一起的時日很長,成了她在玉霞門固定的玩伴。


    白玲瓏聞言很生氣,青蘿才多大,偶爾嚐一下便很好,怎麽能讓她喝醉呢。她發了符訊之後,依舊擔心,心裏叨念浩淼老祖不適合當父親,便招出冰晶劍往敖日峰飛去。


    還沒有跳上去,結果一個趔趄從劍上摔了下來。要不是她身手敏捷,當場得摔成馬大哈。


    看來得找個時間好好和這劍磨合下。白玲瓏隻得換了之前普通的飛劍。


    慢悠悠的在天上飛,無意往底下一瞟,看到鐵木輕從一條長廊走出來。白玲瓏想到之前說好和他一起去落葉峰後山瞧瞧,兩人卻還沒有定時間,這會兒看到了順便約一聲。


    然而不等她口裏喊出“鐵前輩”三個字,鐵木輕往長廊深處一轉,隱到了樹蔭當中,消失不見了。


    白玲瓏這會兒才覺得奇怪,敖日峰和她居住的雪濤峰都是極為偏僻的,鐵木輕出現所在更是人跡罕見,似乎並沒有修士的洞府在附近駐紮,他這是在做什麽。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密,她也不便去窺破。她在空中頓了頓,揚起劍身繼續往敖日峰飛去,算了吧,還是將青蘿帶回來叫她以後少喝點酒才是正事。


    到了敖日峰,一眼就看到陽光下,一隻絕大白猿肚皮上趴著一個小女孩。赤足散發,露出小半邊無瑕疵的小臉。因為喝了酒,臉頰透出粉色,上麵纖毛可見,宛如誤落凡塵的天使。浩淼卻不見人影。


    自己是來將他女兒帶走的,他不出現非常正常。白玲瓏終究覺得他縱容青蘿喝醉是件錯事,並沒有放在心上。將青蘿抱在懷裏,青蘿的小腦袋趴在她的肩膀上叫娘。她不知覺一酸,也想到自己的媽媽。將小家夥抱得更緊。


    回雪濤峰的途中,白玲瓏特意往鐵木輕出現的走廊看了一眼,靜靜無聲的遊廊通向林蔭,林蔭深處,隱約有一角屋簷向天空飛揚。


    清河給她看地圖的時候,她可不記得她的雪濤峰和敖日峰之間住著其他金丹修士。再說鐵木輕本人是元嬰修士孟河長老唯一愛徒,是內定的七大主峰金係棲雲峰的下一任峰主,所以他無須像其他修士一般另外擇側峰居住,這裏也不可能是他的洞府。


    難道這裏還住著其他人?


    白玲瓏終究是在意鐵木輕,才會想這麽多。不過這隻是一個小插曲。她很快就拋到腦後。回到雪濤峰,程曉在草地上挽著袖子殺魚,口裏還哼著小曲,看起來心情不錯。


    白玲瓏笑問道:“這魚哪裏來的?”


    “是我從湖裏抓來的。”程曉被人聽到哼曲有些不好意思,臉頰緋紅,聲音宛如蚊子。


    “那昨日的兔子肉呢?”她問道。


    程曉回答:“門中有坊市,我是在那裏買的。”


    白玲瓏問道:“豈不是要用靈石去換?花了多少,我給你!”


    程曉一呆,隨即擺手說道:“啊?賣靈兔肉的大叔和我是熟人,知道我到真人府上伺候,特意送我一隻兔子腿。沒有花錢。”


    白玲瓏翻手將戒指裏所有下等靈石都拿出來給她道:“就當兔肉沒花錢,其他靈米靈蔬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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