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秋椒樹林生長在起伏山巒當中,三麵山壁呈現包合之勢,顯得其中這片金黃色密林宛如世外之所。


    因為秋椒樹林特殊,山林當中鮮有妖獸,宋雲休喜歡這裏的僻靜,經常到林中庭院彈琴,其雅性所在,不足為外人道。


    若是忽略秋椒樹林的威力,這裏也的確是風花雪月最好的場所。


    隻看到漫山遍野,白玲瓏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幾粒秋椒花粉隨著風送過來,鑽到鼻腔裏,輕輕一吸,都感覺整個口腔火剌剌的疼。


    柳逍也被嗆著難受,捂著口鼻,問鐵木輕道:“你們不可能去那裏頭吧?雨後是秋椒林毒性最大的時候,沒有解藥,誰都不敢隨意進去。”他摸了一下儲物袋,口裏“哎呀”一聲,“我也沒有想到今日毒性這麽大,我得回去拿足夠的解藥來。你們稍等下。”說著就往長生殿跑。


    等待的過程,鐵木輕試圖用靈力包裹著全身衝進去,終究失敗。他出來的樣子很糟糕,腮幫上和脖頸處都腫脹得厲害。秋椒樹林的威力不僅僅在於花粉,更有其他的東西。鐵木輕估計沒有嚐過這種苦頭,眉頭皺得很深,道:“十息都堅持不了。這裏當真厲害。”他是在測試沒有解藥前提,以他的修為在林子裏能待多久。


    白玲瓏心裏有些鬱悶,秋椒林毒性最淺的時候,她進去也隻能在裏頭呆不過十息。如今這種密度,哪怕她如今金丹期修士,估計一息也呆不住。鐵木輕終究比她厲害。


    柳逍很快將解藥拿來。昔日宋雲休生怕弟子誤入秋椒林受其荼毒,在殿內準備了許多解藥,如今主峰被緊閉,這解藥的供給跟不上,柳逍也不過拿十二個粒,分三個小玉瓶,每一瓶分四粒。解藥有龍眼大小,呈紫色。氣味甘苦,每一粒可以在秋椒林裏抵擋半個時辰。


    柳逍將一個玉瓶拿出來倒出四粒,分了他們一人兩粒,說道:“你們一定要今日進去嗎?這樣的密度。多吃點有益無害。”又將另外兩個玉瓶分別塞到他們手裏。


    白玲瓏依言吞了兩粒,鐵木輕頓了頓,也吃下兩粒。兩人這才往林子裏走去。他們沒有注意,柳逍站在原處一直看著他們的背影,直至他們消失在深處。


    那個侍女打著一扇油紙傘悄無聲息行到他身後。輕輕柔柔說了一句:“少爺,我們回去吧。”柳逍這才回過神來,離開了後山的範圍。


    秋椒林當中的花粉密度比想象當中還要稠密,若非有靈氣護體,露在外麵的肌膚都得逐漸被腐蝕掉。


    哪怕吃了兩粒解藥,白玲瓏依舊感覺後頸處火辣辣的疼。


    走了沒有多久,就看見一道深穀,卻是秋椒林亭台後的一片峭壁,峭壁層層疊疊,往下一看深不見底。然而秋椒樹卻能從懸崖突出處生長起來,密密麻麻,金黃得誇張。


    很難想象,屍體是如何在這種地方被發現的!


    似乎知道白玲瓏的想法,鐵木輕解釋道:“門裏向萬獸峰借過一隻雪雁,雪雁對死人氣味非常敏感。也是因為秋椒花粉太過刺激,這裏被發現的時候,底下已經累計不下於百具門中弟子的屍體。”


    白玲瓏忍不住問道:“你說這件事會不會很蘇臻有關?”


    蘇臻是他們最初合作的關鍵,就如同鐵木輕自己也說過,蘇臻手上沾染不少同門鮮血。


    哪裏知道鐵木輕竟然愣了一下。皺了眉頭反問她一句:“怎麽會這麽想?蘇臻她...”後一句喃喃,白玲瓏卻沒有聽清楚,隻看到他露出一些不自然的神情。


    當然若是蘇臻和這件事無關倒也罷,畢竟蘇臻那種奇怪的能力。的確被白玲瓏所忌憚。


    “那我們要下去看看嗎?”白玲瓏問道。


    “自然。”鐵木輕看了對麵山崖那株明顯要比其他更大的秋椒樹,抿唇道,“我們得抓緊時間。這裏的氣息的確渾濁。”


    說著一個魚躍,撲身下了懸崖。白玲瓏沒有他這麽勇敢,喚出冰晶劍跟在後頭。冰晶劍是由千年冰晶鍛造,寒氣逼人。對秋椒花粉有一定的抑製作用,一拿出來,能將渾濁的氣體隔開一個裂口。白玲瓏見此一喜,想叫鐵木輕和她一起。但是鐵木輕的速度太快了,再加上陽光終年照不進來,空氣裏充斥著花粉的渾濁感,再越往下去,那種混沌的感覺由感官變成手可以觸碰的堵塞感。鐵木輕很快隻留了她一個背影。


    也許這一輩子,她隻能追逐他的背影了。這個念頭隻是在白玲瓏的腦際裏一閃而過而已。


    沒過多久,白玲瓏踩到地麵,地麵也不是想象當中的堅硬,帶著許粘稠感,直覺上不是雨水的緣故。


    剛要低頭看那是什麽,一條有質的觸感搭到她的肩膀上,拉扯著她的衣裳,她覺察有危險,下意識側了臉,同時一道帶著許灼熱的液體從她臉頰旁擦過,腮邊的一縷頭發被那液體擊中發出茲茲宛如火燒的聲音。


    有腐蝕性?


    白玲瓏慌忙跳開,那毒液又連續不斷地從旁邊射出來,因為兩邊峭壁狹窄,毒液很快在她的衣袍上腐蝕出幾個小洞來。


    她暗暗吃驚,這毒液的腐蝕性好強,竟然能摧毀玉霞門中品防具。


    到底是什麽玩意發出來的?白玲瓏的目光尖銳,很快發現毒液來源固定在一片藤蔓後麵。這藤蔓的年歲也有些年頭,藤蔓莖有碗粗,隱隱發出金屬的光澤,葉片散發著青色的熒光,熒光當中倒掛著一隻大約有臉盆大小、通體烏黑油亮的綠眼蜘蛛。


    白玲瓏看它麵目可憎,想要順手解決它,鐵木輕的聲音此時卻是從旁邊山壁傳來:“你過來看看這個。”她將要出手的冰錐收了回來,說了一句:“算了,就放了你。”說著聞聲跟鐵木輕而去。


    轉過一個岩石,空間一下子好像開闊起來。


    白玲瓏情不自禁抬頭看天,四周峭壁高聳,隻覺得頭頂那邊青白色相隔得很遙遠。


    鐵木輕蹲在地上揪出一截草給她看,道:“這是屍草,隻有在修士的屍體才能長出來的兩級靈草,是大補之物。你要吃嗎?”


    白玲瓏看著這略帶暗紅色的草是從屍體上長出來,當下一個哆嗦,連忙擺手道:“我吃飯來的。”


    鐵木輕無所謂的嗯了一聲,將草放在口裏咀嚼,淡然道:“看來這裏是拋屍所在。”


    白玲瓏盡量忽略那屍草,問他道:“這裏能看出其他什麽嗎?”


    鐵木輕將屍草咽下去才說道:“雖然修士的屍體能長出屍草,但是屍草成活還需要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白玲瓏看來四周,這裏的山壁光滑陡峭,並沒有任何藤類,地麵上的石頭也高低不平,幾點屍草點綴在石頭縫隙當中。她有個猜想,會不會這些石頭下麵都是修士的屍體?


    這種想法令她覺得毛骨悚然。


    鐵木輕道:“陰陽交匯。這個山穀肯定有一定時間可以讓太陽光和月亮光同時照進來。可是這怎麽可能呢?”


    鐵木輕說著陷入了沉思,又看了四周,無意識拔了幾根屍草放在口裏咀嚼。


    也許是因為知道這草叫做屍草,是從修士的屍體上長起來的,白玲瓏似乎能聞到鐵木輕口齒張合之間溢出來的血腥味,這種感覺一點兒都不好,有一種幻覺,似乎鐵木輕咀嚼的是那些死去修士的血肉。


    她下意識撇開目光,抬頭看天,伸手摸到自己的脖頸處,在秋椒林下的懸崖待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她脖頸已經高低不平起來,想到之前鐵木輕滿臉腫脹,她多少可以猜到這裏的皮膚是個怎麽樣子。


    此時聽到鐵木輕的話,白玲瓏又看了一下頭頂的空白,不單單是太陽,就連月亮也不可能照進來。


    除非在中間峭壁上多出一麵鏡子做反光。她腦海裏想到現世當中上過的物理課。她把她的想法說給鐵木輕聽。


    鐵木輕眼睛一亮,飛快的說了一句:“我上去看看,你就下麵。”不待說完,提著劍飛身上了峭壁,在白玲瓏說的可能有鏡子的地方仔細查看起來。


    白玲瓏便待在崖底,盡量在角落裏找尋其他可疑所在。不過她終究膽子小,雖然鐵木輕離她不遠,張嘴就能聽到各自的聲音,可是她終究害怕,想著這裏是幾百具屍體累積過的地方,背脊上縈繞一圈揮之不去的寒意。


    “找到什麽了嗎?”她忍不住張嘴喊道。


    鐵木輕宛如一隻猿猴攀附在峭壁上一動不動,卻沒有理會她。他似是在石頭縫隙裏看到了什麽。整個人的背脊都是僵硬的。


    白玲瓏仰麵,隻能看到他的身形而已。


    抬頭其實是件辛苦活,雖然鐵木輕讓她留在下麵,希望她能從四周找到什麽,可是她一點兒都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下去。剛在想要不要跟著鐵木輕,腳上重重的踢到什麽,聽到哢擦一聲脆響,她低頭一看,卻是一根屍草斷成兩截,斷口處露出殷殷的紅血。她心裏猛地狂跳,再也受不了,提起靈力,嗖的飛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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