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他想上前扶她,又怕唐突,謹慎的拉開兩人的距離。


    白玲瓏的**並沒有受多重的傷,反而是麗姬本身的靈魂差點被彈出來。


    “怎麽會沒事?”她穩住心神,惡狠狠的瞪著他,覺察到他的微不可見退後的動作,心裏更是拔涼,看來婆婆當真說得對,這男子都是不愛負責的類型。


    陸頌枝便是如此,連他教導出來的徒弟也跟著有模有樣。心裏想著氣不打一處來,故而又惡狠狠的瞪了幾眼混元。


    白玲瓏的模樣寡淡,清清秀秀,宛如山間白蓮的一抹倒影。這會兒眼瞳當中婆娑朦朧,宛如綿綿春雨後的輾轉在枝頭含苞的梨花骨朵,那眼眸當中的委屈和憤怒,則像是妝點在其中的細細嫩春蕊,隻是絲絲的綿裏細針而已。


    一時間混元呆住了,接下來他做了意想不到的動作。他蹲下身,輕輕的吻在這雙眉睫上。


    白玲瓏,不,應該是麗姬,也呆住了。


    她身體一僵,感覺到整個人的靈魂一蕩,鼻腔當中縈繞著男子特有的陽剛氣息。


    混元嘴唇帶著粗劣的幹燥,溫熱,在眼皮上輕輕的觸碰,有些細微的痛覺。


    這是一種奇異的過程。


    麗姬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力度將自己拽了出來,片刻的眩暈當中,她被彈射出白玲瓏的身體,宛如一隻兔子,迅速的溜到大石頭後麵。這種動靜卻沒有引起混元的注意。


    白玲瓏的神識並沒有被遮蓋,她不過在這具身體當中充當一個旁觀者而已。


    麗姬被彈出身體瞬間,她便得到自己身體的掌控權。


    混元雖然沒有想到剛才是麗姬占據白玲瓏的身體,在麗姬離開白玲瓏身體的瞬間,他卻是有所感的抬起頭。


    白玲瓏僵硬著身體,沙啞著聲音問道:“道友,你要摟我到什麽時候?”


    混元目光一凝,感覺有些陌生。依舊是這個人,平靜,宛如天上舒卷的白雲。卻像是換了一副靈魂。之前那些能引發他心靈深處悸動以及纏綿的因素瞬而泯滅掉。


    他猛然跳開,像是大夢初醒一般,再次不可思議的眨眨眼睛,隻可惜在這幅皮囊上。再也看不到一絲令他熟悉的影子。


    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是抓到什麽重要的東西,卻又不小心將那東西給弄丟了。


    “不,不好意思...剛才...”混元忍不住磕磕絆絆起來,後知後覺為自己的衝動感到羞恥。


    被人親了不算什麽。可是白玲瓏自此對著混元並沒有任何好感。她擦了擦殘留在眼睛,直起身子,冷著神色道:“這段時間承蒙道友照顧。如今在下先行一步。”


    無論需不需要替麗姬帶信,她都得找到陸頌枝,見到花鸞,斷開和采青的時空聯係。


    少了一份神韻,混元再也沒有挽留她的衝動。隻是呆呆的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天邊,良久他徐徐的歎了口氣,自語道,剛才我到底是怎麽了?


    白玲瓏出來的時候。日頭已經偏西,海麵上看上去平靜,鷗雁夜歸,聲聲啼晚,她拿出冰晶劍踩了上去,劍尾拖出一條水瑩瑩的長痕。她飛快的掠過海中高聳的幾塊礁石,看到礁石下停駐著一些海獸。她不敢驚動它們,直徑繞過去,又往東邊的方向飛了大約一百公裏。等到第二日天明,她看到海中央一塊白色的凍石。


    那個**的男子看上去並無任何變化。一頭宛如海藻般蓬亂的頭發鑲嵌在冰塊當中。


    白玲瓏答應過她會回來救他,如今她回來了,這男子卻像是熟睡一般,並沒有立馬打開眼睛。


    她蹲下身。這才觸碰到冰下設置著一層禁製。假如強行將禁製打穿,冰中的男子恐怕也會如同冰塊般分崩離析。


    她敲了敲冰塊,許是被震動聲打擾,男子才懶洋洋睜開眼皮。他的眼皮透明,可以看到底下的血管。隻是這一睜開眼睛,那眼瞳當中一閃而過的血腥色令白玲瓏緊張了一下。


    也許。他不是人類。


    白玲瓏來敲冰塊的時候,男子或者在想,到底是哪隻海鳥或者不懂事的妖獸打擾他的安寧。在他被封鎖在這塊巨大冰塊當中開始,這種事情屢見不鮮,他原本對希望這種東西已然抱著渺茫的期待。


    隻是日月久遠,星光永恒,生物本能的渴望自由,內心深處還是情不自禁在呼喚,會有誰將他從這久遠的寒冷當中解救出去。


    白玲瓏問他道:“你...受傷了?”


    冰層原本純淨無暇,但是白玲瓏仔細看,會發現許多發絲一樣的紅色貫穿在其中,一頭連接著男人的身體,另外一頭一直深入冰層底部。


    男子看著出現在眼前的麵容,有些發愣。就像是許久沉在黑暗當中的人看到太陽的反應。他有些反應不過來,長久困在冰層當中,他的思維相比於一般的人要慢一拍,即便如此,他確信自己是一直在想事的。


    可是想的是什麽呢?仿佛腦海當中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偏生如何都想不起來。這麽多年腦袋當中運行的都是那件事,可是仔細回想起來,那到底是一件怎樣的事呢。


    男子想扯出一個笑,可惜他的麵容被冰凍結,他覺得有些疼,亦或者這不是痛覺,而隻是一種錯覺,他不知道如何去微笑。一如既往的動了嘴唇,口型上是在說:“救我!”


    白玲瓏得不到答案,心想這也是個可憐人。她圍繞冰塊看了一圈,也窺視不出禁製的破綻之處,最後她決定跳到海底去瞅瞅。


    海水冰冷,哪怕海珠隔開水,那種寒氣依舊宛如鋒利的針紮在骨頭上。


    白玲瓏看到這一快冰塊上寬下窄,上麵看起來是一塊浮冰,到了海底水下,則逐漸變成白色的石頭,一直延伸到海深處。


    石頭曆經久遠,攀附著許多水草,明明水寒刺骨,這些水草卻茂盛得反常。


    白玲瓏覺得異常。湊近扯起一根水草仔細查看,發現水草的根部曲卷著,呈現紅色的點點,斷掉的根莖之處也有紅色的液體滲出。透出鮮血慣有的腥味。想來這些草莖也是從石頭裏頭吸收鮮血,而鮮血的來源隻有那冰塊當中的古怪男人。


    這人也不知道被困了多久,這個勢頭下去,遲早得被吸幹。


    白玲瓏憐憫這男人的遭遇,更加不敢輕舉妄動。原本以為冰麵上禁製無懈可擊。在水下能找到突破口。可是她轉了一圈,也並沒有找到可以下手的地方。


    禁製的手段有點像是上了鎖的保險箱,任何強攻都隻會摧毀裏頭的東西。


    白玲瓏沒有辦法,剛想從水中起身。突然注意到海深處陰影當中一群彩色的魚浮遊起來,在冰塊和石塊的夾縫中,顏色炫目,麵目卻可憎。它們勢必是聞到陌生的氣息,爭先恐後向她撲過來。


    這些小而靈活的東西並不難對付,隻需將靈力壓成球,向它們彈過去。立馬就炸成碎片。然而這些魚類沒有靈智,並不知道何為恐懼,力量又弱小,卻又有嗜血的喜好,每個靈力球帶著血蓬炸開,它們不退反進,殘忍而歡快的吞噬同類的血肉來壯大自身。


    這些魚雖然傷不到白玲瓏一分,這種這種混亂而血腥的場景看在眼睛裏非常的難受。白玲瓏並不以此為樂,想要盡快浮出水麵,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看到魚群當中有一個閃光的亮點。


    那會是什麽?


    海洋生物尤其是生活在深海當中的經常會產生光線。然而這個亮點一出現,給白玲瓏一種感覺這是一個關鍵東西。


    她沉思了片刻,重新鑽進魚群,並沒有費多少力氣。從一隻魚身上抓到一個小小的匣子。


    這個匣子隻怕被海水浸染了不少的時間,表麵的朱紅色全都腐蝕,顯現出金屬本身冷冽的幽光。輕輕一捏,這層金屬就腐化掉,露出一個上圓下方巴掌大的硬物來。


    不等白玲瓏查看著東西是什麽,這個時候一隻粗大的海泥鰍從旁邊的冰洞裏突然竄出來。向她的小腿咬過來。


    這是一隻修為達到人類築基中期的妖獸。它的身體是淡黃色,處在光與暗的交接之處,根本令人難以察覺。且原本它就是伺機而動的捕食者,迅猛之間,自然難以令人察覺。


    人類不適合在水中居住,白玲瓏哪怕有海珠傍身,耳朵眼睛身體都受到影響,要比正常情況下緩慢些。


    要不是白玲瓏身上帶著海中無上的寶物海珠,那海珠和海水之間有一段空隙扭曲了這隻海泥鰍的攻擊方向,這一口若是咬結實了,一條腿都得廢掉。即便如此,它還是咬下白玲瓏一截裙擺,在流雲一般的長緞上留下個參差不齊的大洞。


    海泥鰍一擊未中,整個身體滑不溜秋迅速躥進陰影當中,根本用肉眼覺察不到它蜷縮在哪裏。即便它的速度快得嚇人,它還是讓白玲瓏看到它唇顎上下兩排宛如鋼刀般尖銳的牙齒。不知道是挑釁還是示威!


    這個時候頭上投下一個巨大的陰影,似是什麽東西貼著海麵飛過。


    白玲瓏覺察到人類的氣息,頓時警覺起來,悄無聲息的貼著冰塊浮了起來。


    她剛剛浮出水麵,便看到那邊天邊一隻巨大海鳥的背上,載著一對男女蹁躚而至。


    海鳥外形酷似海鷗,個頭卻是奇大,已經有了靈智,它的黑白相間的羽毛翅膀肋下配著鞍,兩目溫和,看來已經被人給馴服了,用來當做載步工具的靈寵。


    這種海鳥在海域一帶非常常見,修為並不高,也沒有多少戰鬥力,唯獨的好處是飛行的時候羽毛之間鼓著風,可以不發出一點兒聲響。若不是白玲瓏在水下,恰好上麵的投影落在她身上,她也不會注意會有人來這裏。


    海鳥的背上坐著一個女人,微微腆著肚子,恐怕有五六個月的身孕,因為懷孕的關係,她的胳膊和脖頸都顯得非常豐滿,頭發攏在腦後,露出一張巴掌大的臉。她的臉蛋並不完美,雙頰上帶著明顯鼓漲的肉,要說她定有吸引人的地方,要數她的那雙眼睛,溫柔如水,連帶著嘴角邊的梨渦也非常迷人。


    女人身邊的男子倒是豐神俊朗,非常的好看。若是站在世俗人眼中,這個女人的模樣未免太普通了。不過看他們親昵的模樣,在那男子眼裏,恐怕再沒有比他眼前女人更好看的姑娘。


    他半蹲著坐在那裏,一隻手還扶著女人,另外一隻手環著女人的身子。他的身量極高,哪怕半蹲著,哪怕他懷裏的女人發胖圓潤起來,依舊有一種被小鳥依人的感覺。


    這是一對恩愛夫妻。


    隻是令白玲瓏奇怪的是,這男子的修為已經到元嬰階段,而女子隻有築基後期而已。


    光線越發的暗淡,太陽快要落土了,白玲瓏原本以為他們隻是路過,誰知那海鳥撲撲翅膀,竟然向這塊冰塊飛了過來。


    她立馬屏住呼吸,能感覺那男子的神識從頭頂掃過,她呼吸一窒,感覺到一股壓迫力。這男人發現她了。


    “出來吧。”男子顯然沒有想到這裏會有人,隻是一愣,便出聲道。


    白玲瓏的修為生生低他一截,此時此刻自然什麽手段都用不來,自然隻得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男子扶著女子從鳥背上下來,行為動作當中全都是親昵嗬護的意味,斷不會讓誰傷害她一根汗毛。口裏卻冷聲對著陌生人的方向道:“這是私人的地盤,識時務的,還請你速速離開這裏,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全然不會因為白玲瓏是女子語氣上而有所客氣。


    旁邊那圓潤的女子卻是微微笑起來,她的手也是腫脹著的,像是個小饅頭。小饅頭抓在男子華美的衣裳胳膊上,輕輕的搖,那聲音更是宛如落花淺吟般,嬌中帶嗔,嗔中帶嫩,道:“三郎何必擺出這幅模樣?嚇到人家姑娘可不好?”又道,“嚇到寶寶也不好,若是寶寶知道自己的爹爹是個愛教訓人的爹爹,腦袋瓜子上也會多兩條皺紋,跟著變成小老頭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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