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開始,大家都是不信的,隻是以為她心血來潮,隨意說一說也就罷了。


    然後,花懿歡就用這個借口,將往日老情人盡數遣散。


    她這十足的架勢和噱頭,叫大家開始有點信以為真。


    “殿下,落歡殿您從凡間帶回來那位……”


    旁的老情人本就是天界的,左右都有去處,隻有落歡殿那位比較例外。


    來詢問的仙侍久久不見她回應,遂抬頭望了她一眼,隻見這殿下抬手掀開香爐的蓋子,又往裏麵扔了一塊香料。


    悠揚連綿的煙絲緩緩飄出來,一室的馥雅芬芳。


    花懿歡後知後覺這人不是墨檀,沒有墨檀的玲瓏心思,她是怎麽想的,需得全須全尾說出來才行。


    她歎口氣,不去管心中想法如何在叫囂,“放他回去罷。”


    她的語氣無波無瀾,似乎隻是在處置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仙侍得她的指令,點點頭,轉身退下。


    謝衍那日沒能等來她,以為她是因為那夜的事情,別扭上了,他耐心等了又等,等來了花懿歡要放走他的消息。


    仙侍將花懿歡的旨意傳達完,大著膽子瞧了謝衍一眼,隻見這年輕英俊的帝王麵色陰沉得可怕,他氣極反笑,“好,真是好的很。”


    他說完,忽然嘔出一口血。


    仙侍心中一驚,“你沒事吧?”


    他在氣什麽,如此,不正好是他所希望的嗎,她不糾纏,放他回去,那簡直是,再好不過了。


    仙侍話音剛落,隻瞧著他不在意地抬手拂去唇邊血色,須臾之後再抬眼,已恢複往日清明,他禮數周全地對仙侍道,“多謝,勞煩了。”


    仙侍點點頭,遂一路將他互送回到凡間。


    花懿歡自然不是真的想去修無情道,隻是找個借口放下自己以前的風流債,她一直麻痹自己,但去見了姑姑之後,那血淋淋的記憶,再一次被撕開。


    她以為她不會痛了,可其實並不是。


    本著做戲做全套的理念,花懿歡對外宣稱自己要閉關參悟。


    她起初真的隻是想找這麽一個借口,給自己換個環境,離開九重天後,她找了一宿清淨的山洞之中呆著。呼呼大睡幾日之後,她才覺得這樣的日子,有些無聊。


    無聊之下,她試圖開始參悟無情道,但真正開始之後,她才發現,無情道真的是一門頗為玄妙的術法,有些吸引她。。


    山中無歲月,她這麽一參悟,星霜荏苒,便過去些許的光景。


    起初,參悟的過程還算順利,可稍稍再往後,雖每日都在參悟,可還是不得其門法。


    這日,山洞之外,墨檀忽然過來。


    “殿下,禹海龍王的妹妹,今日出嫁,帖子遞到流歡殿,說請殿下前去赴宴。”


    禹海龍王同無妄君早年,是有些交情的,且他那妹妹,花懿歡也認識,這拜帖既然送過來,於情於理,花懿歡都該去瞧瞧。


    她閉關這麽久,雖說天上沒過幾月,可這山中的歲月,是按照凡間歲月流逝的算法。這麽想來,她約莫閉關快有兩年的光景。


    “我知曉了。”花懿歡慢慢睜開眼。


    既然一直不得參悟之法,那她便擱置一段時間,出去走走,指不定便悟出來了呢。


    思及此,她撤去洞中禁製,慢慢踱步走了出來。


    洞外陽光些微刺眼,她剛想抬手用袖子擋著,頭頂忽然罩過來一把傘。


    墨檀站在她身側,瞧著這位小殿下,許是不見天日久了,她玉瓷一樣的肌膚更白皙許多,小巧的瓊鼻如雪山一角,幾近透明,極致無暇的白,更襯得她嘴唇紅潤,眼珠烏黑。


    她望著墨檀微微勾起唇角,“還是你貼心,墨檀。”


    墨檀為她撐好傘,笑道,“這是應該的。”


    她時不時偷瞄一眼他的神色,似乎是在確認他是否真的收拾好了心情。


    墨檀看著她這副可愛模樣,心裏越發軟和,“殿下再這麽瞧墨檀,墨檀整理好的心情,怕是又要被弄亂了。”


    聽他這樣說,花懿歡忙收回視線,專注地盯著眼前的路。


    墨檀望著她飄散的烏發,心中苦甜參半,就這樣留在她身邊,也挺好,日日都能瞧見她,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


    墨檀一直將她送到禹海海邊,他拿出一小份禮,遞給花懿歡,“這是殿下的賀禮。”


    花懿歡笑著接過,“你準備了什麽?”


    墨檀將傘合上,低聲道,“總歸是不會出錯的禮。”


    上次禹海龍王的妹妹大婚,她給人家送去一盒夜明珠,海中本就盛產夜明珠這玩意,她一個殿下,送那種東西過去,委實有些不夠身份。


    也得虧人家看在她的麵子上,沒有多言,自此之後,墨檀便連禮物的事,也不叫她操心。


    海底龍宮大致相同,這禹海龍宮中的一切,都免不了叫花懿歡回憶起曾經在東海龍宮之下,她和那人短暫而歡愉的相處。


    不知道他如今,過得怎麽樣。


    花懿歡不著邊際地想著,她在山中參悟許久,雖未刻意記日子,但也能大致感覺是過去兩年的光景。


    兩年的時光,她深深吐出一口氣,對於漫長的神生來說,兩年連眨眼的片刻都算不上,可對於生命短暫的凡人來說,兩年的光陰,足以忘記一個人。


    他應該,早就將自己忘得幹幹淨淨罷。


    許是,早已立下皇後,又或許,已經有了孩子。


    不知是不是因為鑽研無情道的緣故,花懿歡這麽忽然想起他,心中似乎沒有以前那種濃烈酸楚的感覺,她可能,真的已經釋然。


    她這樣想著,踏入禹海龍宮之中。


    她自山洞之中出來,也沒有換衣裳,隻著一襲素衣,禹海龍宮侍從不認得她,再看她年紀不大,隻以為她是哪家的仙子,隻領著她去偏席。


    偏席皆是些位分不怎麽高的小仙,沒那麽多拘束,且大多活乏些,花懿歡覺得新鮮,倒也沒多說,隻這樣落了座。


    她模樣生得好看,人瞧著又安靜,沒一會兒,一個圓臉的小女仙便坐到她旁邊搭訕。


    “你是哪家的仙子?”她好奇問道。


    花懿歡頓了一下,隨即道,“我是散修。”


    她出身於萬花穀,沒拜師前已然有所成就,談一句散修,不為過,不為過。


    她在心中默念道。


    圓臉女仙聽罷笑了笑,“啊我也是。”


    兩人都是散修,她瞧著花懿歡,便越發覺得親切,幹脆挨著她坐下,“你可聽聞執掌九重天的那位殿下的事跡?”


    “我知道我知道,聽說她挾了一位人間帝王回去,為此還受了天雷之怒。”一個白衣小仙接過話頭。


    花懿歡一頓,此事對她來說,是過去兩年的光景,可於旁人,隻是月餘,神仙的日子大多無聊,稍有些談資,便要翻來覆去說上數遍不止。


    且這些小仙們消息更閉塞些,此事對他們來說,倒是是新鮮。


    “你們不知道……”那白衣小仙忽然神神秘秘道:


    “我還聽說,那位殿下威猛得很,尤其在床榻之上,將那凡人皇帝折磨得不成人樣。”


    花懿歡聞言,手不受控製地一抖,一杯酒水撒出了大半。


    第十六章 麵見陛下


    花懿歡很想大聲辯解,她哪有那……那樣啊。


    隻聽一旁的小仙又道, “我想也是,不然那凡人皇帝一回去,怎麽就纏綿病榻了呢。”


    花懿歡聞言,動作幾不可聞地一頓,“他病了?”


    聽到花懿歡的疑問,小圓臉女仙終於找到一個接話的空檔,“是啊,聽說回去之後,斷斷續續一直病著呢,大洛朝為了他的病,說要找一個國師去鎮鎮。”


    找國師?


    “那他,可找到了嗎?”她聽見自己這樣問。


    “好像是沒有,畢竟也不是太好找。”


    還沒有找到啊。


    花懿歡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不知何時,已經離開禹海,朝大洛皇宮的方向走。


    不論如何,此事終歸要有個了結,歸根結底,也算是她欠他的。


    不然,他如今也不會病著。花懿歡轉而又想,他怎麽會忽然病了呢,莫不是有了心結?


    自己已經入無情道,不會再被那繁亂心事打擾,可他一介凡人,萬一真的陷入心結中出不去,可是大事不妙。


    若真是因為她,那倒是她的罪過,一定得幫幫他才是。


    那時的花懿歡,竊以為,憑她一個神女,哪裏還救不回一個凡人。


    可她千算萬算,終究沒有算到,他哪裏,隻是一介凡人呢?


    *


    花懿歡想著,既然是去應聘國師的職位,應當也見不著謝衍,畢竟他一國之主又日理萬機身體抱恙的,哪有這樣的閑工夫。


    這麽一通想完,她也沒費力捯飭,隻換了一件稍微低調那麽一些的衣裳,臨著午後,抵達了大洛都城。


    城中果然不乏有招攬能人異士的大臣,花懿歡憑借著胡扯八道至爐火純青的本事,成功將那大臣,忽悠得找不著北,一口一個“大仙”的喊著她。


    花懿歡聽得十分受用。


    可到了地方她才知道,這大臣竟招著不止她一個大仙,花懿歡有些生氣,素來隻有她挑旁人的份兒,哪裏有旁人挑她的份兒。


    當即忍不住用眼睛去剜那大臣,他也隻是賠笑。


    這幾人之中,有男有女,根據花懿歡目測,這些人之中,確實大半都是有真本事的,也不知他們都是從哪裏招攬來的能人異士。


    且其中的一個紅衣女子,似乎還是人類修仙門派的出身,那從頭到腳的一身法寶,實乃靈氣不凡。


    花懿歡站在一旁,本沒打算聽他們的談話,可他們忽然提及謝衍,花懿歡留意了一下,沒成想,竟聽出了謝衍的病因。


    得知他竟是這樣病的,花懿歡有些意外,難道自古帝王,都逃不過這樣的誘惑嗎?


    沒等她想完,那位大臣忽然出聲道,“大仙,這便隨我一同去麵見陛下吧。”


    花懿歡頓了一下,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麵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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