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在虞家待了一整天他也不是沒想從徐管家口中了解更多關於虞家的事,但徐管家神神秘秘,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並未接他話茬,隻提及他“父親”和“母親”是企業董事,平日很忙。


    卻原來,虞家居然不止他最先所知的一家五口,在父輩之上還有祖輩。


    “……你很緊張?”任飛以為自己該緊張忐忑不安,可司機來接他和虞越時他卻發現身邊虞越似乎比他更緊張,說緊張可能有些誇張,但不自在和抗拒是真。


    聞言虞越神情複雜看他一眼,嘴唇翕動,又抿起,一副不欲說的模樣。


    一看他這樣任飛便急了:“誒越神,你別欲言又止啊,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今天之前還不知道有祖父祖母存在,你多少給我透點底啊!”


    他倒不是膽小畏懼的性格,隻是突然見陌生長輩,腦海裏不由浮現種種刁難他這鄉下來的土包子情景,有點方。


    虞越眼神更複雜,好半晌,才憋出一句:“祖父祖母不喜歡我們一家。”


    “什麽意思?”任飛不解。


    話既已說出,虞越也不再賣關子,他吐出一口氣,道:“字麵上的意思,祖父不喜歡父親母親,不喜歡大哥二哥,也不喜歡我。”停頓一下,他又找補:“也許會對你另眼相看。”


    任飛:“……”


    你能誠心些嗎?


    “為什麽祖父祖母不喜歡你們?”他沒把自己加入不受喜歡行列。


    這問題問到點上了,但虞越卻不好解釋,隻含糊道:“你以後會知道。”


    任飛撇嘴,心裏暗暗升起一個不太妙的念頭:他被認回虞家,貌似不是一件好事。


    車子駛進另一個富人區,這一片是以蘇城著名園林設計的別墅區,獨門獨院,典雅端莊,一入大門便能感受到濃濃的建築曆史文化底蘊,與雙拚別墅所在別墅區是完全不同的風格。


    而這片別墅區的園林別墅又以虞家別墅占地最廣,任飛跟著虞越由傭人領著穿行於長廊間,景不景色因天色他沒欣賞到,但路著實走的夠遠是真。


    遠遠的,任飛就瞧見其中一棟屋子裏亮著燈,人頭攢動,至少有十多人。


    該不會直接來個三堂會審吧?


    審?審什麽?他又沒坑蒙拐騙作奸犯科!


    “虞越……”踏進屋子前,任飛不著痕跡扯了扯虞越衣袖。


    虞越腳步微滯,以眼神詢問。


    任飛低聲道:“等會罩著我點啊。”


    虞越心說我罩你誰來罩我呢?


    他隻跟任飛說祖父祖母不喜歡他們,省略了虞家其他幾房人對他們也沒好感,往常他過來大宅這邊都是和虞父虞母一塊來,有那兩位在前麵頂著火一般燒不到他身上,今天倒好,他成了任飛的擋箭牌。


    該說是風水輪流轉呢還是報應不爽?


    “沒人問話別開口,吃飯不要有動靜,尤其不能咂嘴。”虞越快速叮囑,又覺不夠,“不要吃太飽,算了……等會你跟著我叫人,上桌你看我怎麽做,學著就是。”


    任飛:“………………………………”


    本來他隻有一點點緊張,可虞越這般姿態卻是真真讓他一顆心高高懸起,甚至有掉頭就走的衝動。


    然而,除前麵有傭人領路,後麵還跟著一個,前路後路都被封死,隻得硬著頭皮往前。


    進屋前,任飛以為像虞家五層豪華大別墅已經是他平生所見最奢侈,而當他進到這棟別墅,看到那些精雕細琢的中式桌椅和叫不上名但一看就非常昂貴的擺件、裝飾物件時,他不得不感歎,有錢人的生活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忽然有點理解為什麽抱錯的情節裏容易出的極品真/假少爺,旁的不說,就這富貴生活便很叫人眼饞,哪怕任飛他從小被爺爺教導錢財乃身外之物,也沒有仇富心理,此時還是有點酸。


    傭人領著任飛和虞越穿過闊氣異常的客廳去往餐廳,自然,餐廳規模也大大超乎了任飛想象。


    足可容納十八人的巨大餐桌以及十二人的大餐桌擺上空間仍綽綽有餘,象征身份地位的巨大餐桌主位上已坐上兩位老人,即整個虞家真正的當家人虞老爺子和虞老夫人。


    餐廳人數比任飛想象中的要多,先前他所見的十多人中還沒傭人,如今再加上傭人,足有二十人,那一雙雙自他進門後就望過來的眼睛也讓他有種喘不上氣的沉重感。


    虞越目不斜視,進餐廳後腰背挺得更直,步伐略顯僵硬走到虞老爺子身旁,微微躬身恭敬道:“祖父,祖母。”


    任飛算是亦步亦趨跟著,如果地上能留下腳印,說不定還能看到他和虞越重疊在一起的腳印。


    想著虞越說讓他跟著叫人,他遲疑一秒,還是不自在的開口:“祖父,祖母。”


    ……整一個別扭了得。


    他這邊別扭異常,那方白發蒼蒼的虞老爺子和一看就比老爺子年輕不少的虞老夫人僅僅給他一個眼神,還是很施舍的那種,而後虞老爺子朝的虞越抬了抬下巴,就沒有然後了。


    任飛不懂,虞越卻明白虞老爺子的意思,轉身悄悄睇他一眼神,他愣了愣,給虞越讓開些許,待虞越從他麵前走過又亦步亦趨跟上。


    “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三伯,三伯母;四伯,四伯母;六叔,六嬸;八叔,八嬸。”


    一圈人叫下來,任飛腦袋都空了。


    他木愣愣的跟在虞越身後,喊完人後見那些叔叔伯伯伯母嬸嬸開始一一落座,這些人都已經不年輕,但舉手投足間那種富貴人家具備的氣質渾然天成。他們之中有人如虞老爺子和虞老夫人那般對任飛和虞越不假辭色,也有人會給一個和煦慈祥的笑。


    任飛看著他們按照順序入座,人雖多,但井然有序,顯然早已習以為常。


    十八人的大桌轉瞬隻剩四個空座,虞越待八叔和八嬸落座後坐到餐桌左邊六嬸下手,並不著痕跡給任飛使眼色。任飛看懂他示意,在他坐下後也跟著在他身邊座位落座。


    這便是大戶人家所謂的長幼有序。


    任飛原以為桌上會有人詢問他一些問題,不曾想,整個用餐過程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鴉雀無聲,之所以是“幾乎”,也是因為在這個飯桌上還有媳婦伺候婆婆的規矩。四個伯母兩個嬸嬸,輪流著給虞老夫人布菜,就差直接給她喂進嘴裏。


    毫不誇張說,這頓飯是任飛打出生以來吃的最難受痛苦的一頓飯,他差點沒繃住露出痛苦麵具。


    好容易熬過晚飯,飯菜味道如何他沒吃出來,胃倒是吃的隱隱作痛。


    這罪還要遭多久啊?下桌後,任飛隱晦地與虞越眼神交流。


    虞越眼神回答:等著,重頭戲在後麵。


    可惜任飛和他默契不足,沒能讀懂他眼中含義。不過很快他就知道,重頭戲來了。


    飯畢,幾個兒媳婦“伺候”婆婆漱口淨手護膚後很快離開,她們的一舉一動讓任飛聯想到封建時期的大宅門中的女子,頗有點時空錯亂感。


    以前就聽八卦的同學吐槽過豪門規矩大,有女明星費盡心機嫁進豪門還必須跪著給婆婆洗腳什麽的,任飛還以為是誇張形容,如今親身體驗,他覺得那位幾乎被兒媳婦全程伺候用餐的虞老夫人也是能幹出讓兒媳婦跪地給洗腳事來的。


    同時他心底也有疑惑:飯桌上從大伯到八叔,不出意外虞銘應排行五,還有“七”不知去向,僅這些條件就說明虞老爺子至少七個兒子,這些兒子都是親生的嗎?再有,那位大伯母瞧著至少已經六十歲,虞老夫人卻是看起來比大伯母還年輕,她生的出大伯那麽大年齡的兒子嗎?


    “你就是老五家那個抱錯的孩子?”走神間,虞老爺子終於說了任飛聽到的第一句話。


    虞老爺子的嗓音和他外貌看起來一樣蒼老,語速和行動也帶著老年人特有的遲緩,即使如此,這位老人已不再清明的眼中仍有精光閃爍。


    任飛飛快瞥虞越一眼,見他目不斜視並未有幫忙搭腔的意思,隻能硬著頭皮回答:“是。”雖然,他還不能完全確定老五是虞銘。


    “叫什麽名字?”虞老爺子又問。


    “任飛。”


    “今年多大?”


    “17。”


    “……”


    一老一少一問一答,相當公事公辦的態度,一圈基礎問題問完後,虞老爺子轉向虞老夫人,話未說,虞老夫人已知其意。


    虞老夫人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一個文件袋,她將文件袋交由管家,管家雙手接過轉送到任飛麵前。


    任飛不明所以地接過。


    虞老夫人方道:“老五和靈蘋之間的事你們不要摻和,虞郴和虞郗畢業後家裏會安排他們進公司,你們倆好好念書,這裏麵的東西你們保管好,無論老五和靈蘋如何撒潑賣慘都不要應承。若實在束手無策,讓他們來找我。”


    沒頭沒腦兩句話聽得任飛雲裏霧裏,聽老太太這口氣,莫非他那對便宜父母對他手裏東西很看重,一心想要得到?想法一出,他立時感覺文件袋變得沉重起來。


    虞越隱約有個猜測,但沒看到文件袋裏內容他無法確認。


    “虞越。”虞老夫人忽然又喊。


    虞越登時收回思緒:“祖母。”


    虞老夫人望著他,原本顯得淩厲的眼神罕見地溫和些許:“虞越,不論你是誰家的孩子,在祖母心裏,你都是我們虞家的孩子。”頓了頓,又轉向任飛,“任飛,你和虞越過去人生錯換不是虞越的錯,若你心中有怨有恨,都不要怪到虞越身上,他是個好孩子,往後你們同吃同住,祖母希望你能將他當成你兄弟,試著了解、接受他,和他成為真正的一家人。”


    第12章 八卦的任飛


    直到回到天禦景苑別墅,虞越還沒從虞老夫人那番稱得上是和顏悅色以及讚賞的話中回過神來。


    他記憶裏的虞老夫人嚴肅刻板,不苟言笑,喜怒不形於色,是很典型的舊時代當家正妻做派,每次與父母來給二老請安時對他們一家都不假辭色,而他那對回家後趾高氣昂的父母到老夫人麵前隻敢伏低做小,被訓斥也隻是乖乖聽訓,絕不敢有半分不滿。


    正因如此,虞越對虞老夫人畏懼居多,今天是頭一次從那位老人身上感受到長輩的關愛。


    老實說,很魔幻。


    “虞越?越神?喂……”任飛連喊數次終於將思緒不知飛到哪個星球上的人拉了回來。


    虞越側首看他,似在問他有什麽事。


    任飛努努嘴:“到家了,你確定不下車?”


    經他提醒,虞越方才發現車子已經停在別墅大門口,而他之前一直沉浸在今晚過於夢幻的晚餐中,居然都沒發現,不禁赧然。


    “下車。”夜色為他遮掩住臉上的紅霞,等到穿過院子進到屋中時,麵色已恢複如初。


    徐管家早已收到兩位少爺今晚回來住的消息,甚至連他們到家的時間都摸準並已經給他們放好洗澡水。


    雖然,任飛,並沒那麽想洗澡。


    而且比起洗澡,他其實更想看看那位名義上的祖母究竟給了他什麽東西。在大宅那邊他沒好意思看,上車後光線黑也沒急著拆開,這會兒依然心癢癢。


    “誒越神……”他和虞越一塊上樓,出電梯後本該一左一右回房間,但他機智地喊住了人。


    虞越:“?”


    任飛舉手示意手裏文件袋:“你不好奇這裏麵是什麽嗎?”虞老夫人說文件袋裏的東西讓他們保管好,重點是“他們”,他和虞越共有。


    聞言虞越視線下移,落在文件袋上停頓片刻,又移開,淡淡道:“不動產股份一類的,大概。”


    “你怎麽知道?”任飛詫異。


    怎麽知道?自然是因為幾年前去大宅一趟,他祖母將一個很相似的文件袋給了大哥二哥,回來後父母就撒潑打滾(並沒有)索要被拒……後來他被二哥虞郗告知文件袋裏是他們現在所住的別墅隔壁那棟房產證和虞氏集團的股份,本上寫著兄弟倆的名字。換言之,房子沒他們父母的份。


    之前在大宅看到文件袋時,他心中隱約有了這個猜測,至於文件袋裏究竟是不是他所想,還有待驗證。


    任飛是個急性子,沒等虞越解釋便打開文件袋,一遝文件和紅色房產證曝露於燈光下。


    “……臥槽?!”任飛翻開房產證,看到上麵“房屋所有權人”一欄“任飛”“虞越”兩個名字時,狹長的丹鳳眼都瞪圓了。


    虞越眼皮輕輕一跳。


    任飛擰著眉念房屋坐落:“平江區天禦景苑xxxx……這不是我們現在住的這棟別墅吧?”他初來乍到,讓他說出別墅的具體地址還不現實,但之前坐勞斯萊斯進別墅區時,他特地看過別墅區大門口碩大燦金的“天禦景苑”四個大字。


    “不然?”虞越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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