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和你單獨相處,我確定是你影響了我。所以我去了你老家,也去過你後來生活的家,詳細了解了你的過往和生活習性。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從裏麵找到蛛絲馬跡,來破解我的這個讀心術。”許落白毫無保留地全盤托出,“可是,結果不太如人意,我沒找到破解的法子,倒是發現你跟以前判若兩人。以我自己的經曆和理解,我認為你確實不是以前那個你了,隻是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我真的不確定。”


    “你沒猜錯,我確實不是以前的我了。”既然許落白已經猜到了,他也坦白了他的秘密,晏聲聲便也沒有藏著掖著,“準確地說,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靈魂,至於為什麽,怎麽發生的,我自己也不清楚。”


    下意識的,她沒有說穿書。


    許落白不太意外地點點頭:“跟我想的差不多……謝謝你能來。”


    晏聲聲又聽不懂了:“謝我什麽?”


    她對他來說,不是克星嗎?


    許落白喝光杯子裏的酒,重新倒了一杯:“你是不是覺得,會讀心術是一件好事?”


    晏聲聲本來想點頭,但還沒開始又意識到不對。


    任何事情都有兩麵性,可能讀心術確實有很多好處,但它就沒有壞處嗎?


    許落白之前為什麽會一直戴著耳機?大概是並不想聽到別人的心聲吧?


    還有,許落白明明身材超級棒,為什麽身體卻不好?他生病暈倒都是真的,吃止疼藥也是真的,所以……


    “想到了吧?”許落白看著晏聲聲的表情,便知道她明白了,但還是親口說得更明白,“對我來說,會讀心術並不是什麽好事。小的時候,我還不太會隱藏自己的能力,有時候會直接戳破別人的心思,所以一直以來就不太討喜。”


    晏聲聲忽然想起來,許落白跟顧青容好像關係確實有點尷尬。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吧?原書中,許落白父親將家產交給顧青容這個外孫而不是兒子,大約也是因為他並不喜歡許落白,而不是許落白身體不好。而他不喜歡的原因,不過是心裏隱藏的想法被許落白知道了。


    外表看起來光鮮亮麗,被稱為神的許落白,誰知道他背後要承受多少東西?


    晏聲聲一瞬間好生氣,可她又強行忍了下來,生氣也於事無補,隻能讓許落白再難過一次罷了。她悶悶地喝了一大口酒,沒吭聲。


    “而且,人心裏的聲音,會隨著情緒變化而變大或者變小。”許落白給她示範,“比如隻是輕輕的吐槽,我聽到的也是小小的聲音,如果心聲是大聲呐喊,我聽到的也是呐喊……有些人心聲大到能震得我頭疼,甚至暈倒。”


    晏聲聲聽到這話第一個想起的,就是許落白不能跟女演員拍吻戲,甚至靠太近會暈倒。


    之前她怎麽都理解不了這種情況,現在好像懂了。


    哪個女人靠近許落白,心裏不尖叫幾聲?


    “啊啊啊啊!我要跟許神接吻了!”


    “啊啊啊啊!許神誒!我可不可以伸舌頭?”


    “啊啊啊啊……”


    晏聲聲一瞬間真是既心疼又覺得好笑:“……”


    也不知道許落白聽到的時候心裏是什麽想法,他能好好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跡。


    或許是注意到她嘴角壓抑的弧度,許落白也笑了笑:“知道我有多慘了吧?”


    晏聲聲摸摸鼻子,跟他碰了下杯,舉一反三地問:“所以,你買房總買兩套,是因為能聽到鄰居家的心聲?”


    “不止。”許落白說,“有時候連他們做的夢,我都能聽見。”


    晏聲聲:!!!


    太慘了!許神太慘鳥!


    “所以我特別感謝你。”許落白將話題拉回來,“你不會知道,你出現以後,我才感覺活著其實是美好的。”


    晏聲聲忽然想起她臥室那本《人生》,許落白在扉頁寫了一行字:人生就是活著。


    一開始她覺得奇怪,以許落白的身份地位,怎麽可能會寫那種話?


    現在她明白了,許落白能活著,真的已經很不容易。


    晏聲聲快心疼死了,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她心裏很清楚,有一些安慰,其實沒有任何用處。所以她喝掉杯中的酒,笑著岔開了話題:“難怪你對我那麽好,原來是因為……”


    “我之前之所以猶豫,要不要告訴你這些,就是怕這個。”許落白無奈地搖搖頭,“果然還是讓你誤會了。”


    晏聲聲再次沒聽懂:“什麽意思?”


    “你帶給我這麽大的好處,我覺得怎麽報答你都不過分,所以想要告訴你真相。可是,我又怕你誤會我對你好,不是因為喜歡你,而是因為報恩或者對你有所企圖。”許落白為晏聲聲倒了一杯酒,“不對,也不能說完全沒有……”


    “等等。”晏聲聲抓著酒杯的手倏地握緊,“你,你剛才說什麽?”


    許落白似乎知道她在問什麽,看著她的眼睛,很認真地說:“我說,我喜歡你。”


    晏聲聲這段時間都在考慮許落白身上的秘密,都沒怎麽去想感情的事,當然這不代表她就不喜歡許落白了。相反,想得越多,好像喜歡也就越多。突然聽到表白,一時間口幹舌燥,腦子全亂了。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晏聲聲握著酒杯的手一抬,咕咚咕咚將一杯酒全灌了下去。


    許落白想阻止都沒來得及,他輕輕歎了口氣:“看來我得快點說完了。”


    晏聲聲一愣:“嗯?”


    “怕你醉了,來不及聽我把話說完。”許落白輕輕搭上晏聲聲攥著酒杯的手,“所以,我得快點說了。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能讓我的世界安靜下來,或許一開始有這個因素在,我確實是因為這個原因接近你的。但是,真正對你心動,對你有更深的渴望,都與這個無關。最初接近的時候,我隻是想和你做交易。但在這個過程中,隨著對你了解的加深,我無法自拔地喜歡上了你。我還記得第一次對你動心,是在你救了戴思茵的那個晚上,我坐在車裏看著你離開的背影,感受到了心跳加速的美好。從那天以後,即便你不在身邊,即便我聽到再多雜音,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焦躁不安,你帶給我的,不僅僅是真實的安靜,還有靈魂上的安撫。你是我唯一一個我聽不到心聲,卻覺得我們有共鳴的人。晏聲聲,我真的很喜歡你。”


    第42章 “你好,女朋友。”……


    晏聲聲也不是沒聽過表白, 看過的更多,但像許落白這樣真誠細致的表白,她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他把什麽可能的誤會都解釋透了, 她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連個問題都問不出來。


    心髒“撲通撲通”狂跳,腦子裏從花花草草到星星月亮再到一團團煙花, 哪樣燦爛來哪樣,不斷炸開,眼前倒是隻有許落白透亮的眼睛,裏麵倒映出自己通紅通紅的臉頰。


    晏聲聲覺得, 她可能又有點醉了,於是甩了甩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許落白卻誤會了她這個動作的意思,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安撫地說:“我能理解你的顧慮, 可能很多事情並不是我一句話就有說服力的, 說再多都不如行動來得可靠。你不用現在回應我,可以慢慢看我的行動。”


    晏聲聲並沒有不相信許落白, 實際上她相信許落白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他聽夠了別人的心聲,見多了心口不一的人, 最討厭的應該就是撒謊的人。所以,除了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晏聲聲相信, 許落白不會騙她,也不會騙其他人。他以前過得那麽痛苦的時候,尚且優雅從容,現在已經找到解脫的辦法, 又怎麽會去做自己討厭的事。


    “許落白。”晏聲聲輕輕喊他的名字,這也是她第一次直接叫他的名字。


    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從她嘴裏叫出來,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味道。心口像有螞蟻爬過,有輕輕淺淺的癢蔓延開來,綿長不絕。許落白喉結滾了滾,無比認真地回應:“嗯,我在。”


    “聽你說的意思,我就是治你病的藥?”晏聲聲仰起頭,再次跟他確認,“隻要有我在,你就不會難受,對嗎?”


    許落白點點頭:“嗯,你是我的藥。”


    “那你不用擔心了。”晏聲聲抽出手,反過來在他手背上拍了拍,笑出兩排整潔的小白牙,“以後我會保護你,把你吃過的苦都釀成蜜,讓你的生活隻剩下甜。”


    這是她第二次說要保護他了,第一次她說的時候或許根本不曾意識到,她其實早就已經在保護他。這一次,她知道了,然後也願意再繼續保護他。


    許落白鼻子有點泛酸,眼眶也紅了。他從小就能聽到別人的心聲,知道大部分人都心口不一,所以他很快學會了隱藏情緒。大家都說他演技好,其實隻有他自己清楚,他不過是在模仿別人的喜怒哀樂,因為他自己沒有。失望多了以後,他的情緒就很難波動了。但晏聲聲不一樣,她輕易就能挑動他的情緒。


    許落白還想說什麽,晏聲聲忽然激動地站了起來:“我告訴你……”


    她確實是有些醉了,站起來那一下又太急,身體晃了下,眼看要摔倒。


    許落白急忙去扶。


    因為隔著桌子,等他跑過去已經來不及將人拉起來,隻好抱著她轉了個方向,兩人一起砸進旁邊的沙發裏。


    晏聲聲在上,許落白在下,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一起,呼吸裏裹著相同的酒味,心跳一聲比一聲急促。


    “你……”許落白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喉嚨幹得厲害,他伸手摸了摸晏聲聲後腦勺,“沒事吧?”


    問完才意識到,這個姿勢,就算有事也應該是他有事。他忍不住笑了笑,他是也醉了嗎?


    晏聲聲像是沒聽到他的問題,又喊了一聲:“許落白。”


    捅破窗戶紙後,她好像就特別喜歡叫這個名字。


    許落白被他叫得口幹舌燥,兩人現在在這姿勢,實在不適合任由氣氛這麽曖昧下去。否則,他可能會控製不住幹點什麽。


    “你剛才想告訴我什麽?”許落白想岔開話題。


    晏聲聲歪著腦袋看了他好幾秒,終於想起自己想說什麽,她咬了咬唇,害羞地輕輕眨眼:“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早不晚,剛好在跟你拍了吻戲後,才入戲太深嗎?”


    許落白沒有第一時間明白她的意思,仔細一想,眼眸瞬間變得幽深,不止心跳,連呼吸也急促起來。他想,他可能根本就沒什麽控製力。


    晏聲聲現在半醉不醉的,腦子清楚,卻又比平時更大膽,她看著許落白眼睛裏滿滿都是自己,直接道:“因為我喜歡和你接吻,不想讓那個吻變成別人的……唔。”


    話還沒說完,唇上落下一片柔軟。


    她身體輕輕一顫,往許落白懷裏縮了縮。


    許落白身體僵硬,卻又在極力隱忍,親吻的動作並不激烈,一點點慢慢磨蹭她柔軟的唇瓣。


    晏聲聲有點受不了,主動張開嘴,想用舌尖去描繪他的唇形……下一秒,窒息感陡然襲來。


    許落白像受到鼓勵,還放在晏聲聲後腦勺的手掌用力,將人直接鎖緊在自己懷裏,迫使兩人之間的距離無限拉近。


    這不是兩人第一次接吻,晏聲聲卻感覺和以前每次都不一樣,兩人之間像是燃著一團火焰。


    晏聲聲在恍惚中甚至好像看到有一隻飛蛾撲了進來,不過看看他們又紅著臉飛走了。


    至於飛蛾的臉長什麽樣,大概是……許落白那樣吧,現在在她眼裏,全世界都是許落白的樣子。


    *


    第二天早上,晏聲聲醒過來的時候,看著窗外漸黃的樹葉,還有點懵,她什麽時候回來的?


    然後昨晚的事情,一幕接著一幕在腦子裏回放。


    昨晚他倆在沙發親了很久,久到差點控製不住,她甚至感受到了許落白身體明顯的變化。好在許落白還沒那麽禽獸,他沒繼續,堅持送晏聲聲回去,然後在房間門口,被她揪著又親了一回。


    想到這些,晏聲聲一把捂住臉,差點從床上摔下去。


    上次喝醉後她就發現,自己醉酒後挺……豪放的,但是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到這程度。


    說什麽“把你吃過的苦都釀成蜜,讓你的生活隻剩下甜”就已經夠丟人了,還一直纏著人要親親。


    好丟人啊,等下要怎麽見人!


    不過,羞恥歸羞恥,甜蜜也是真的甜蜜。忍下羞恥後,甜蜜的滋味就在心頭無限蔓。


    那可是許落白!


    許落白對她表白了,他們在戲外接吻了,他們在一起了……應該是在一起了吧?


    昨晚許落白表白完,她就差點摔了,然後許落白為救她,跟她抱在一起,就被她拉著親了,後來估計是看見她真醉了,許落白沒再說什麽,全程都在哄她回去睡覺。他既然主動表白,肯定是想要她當他女朋友的。


    他應該不會看了她的反應後,後悔了吧?


    晏聲聲拋開所有思緒,飛快起床洗漱、打扮。


    怎麽也是談戀愛第一天,還是得收拾一下,才好去見男朋友。


    還有,得把昨晚拉下的好感度,再升回來。


    晏聲聲洗漱完正挑衣服呢,門鈴就響了。她隻得穿著睡衣就跑過去,通過門鏡一看,許落白倚靠在牆邊,單手拎著一大袋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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