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這個時候紅妃如此演奏,其實是有些喧賓奪主的。按理來說,今天的演奏者應該是給驢球、賽馬伴奏的,類似於運動會時總在播放的《運動員進行曲》之類。真要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樂曲上,而忘了看場上的‘表演’,反而不美。


    紅妃如此,卻是讓現場變成了自己的演奏會,至於馬賽,那才是她演奏的背景,仿佛舞美一樣的存在。又或者是她演奏激情的來源,看到騎師們如此努力、如此神采飛揚,如同雷霆閃電一般打馬而去,她更能在琴聲中融入情感。


    如此的喧賓奪主,以至於本末倒置了...但,誰在乎?紅妃不在乎,聽演奏的人也不在乎,他們難道真的就很愛賽馬才起哄這一場的?明顯不是啊。


    第67章 雲胡不喜(1)


    不同於紅妃之前在眾人麵前拉過的二胡曲,一般是她從流行歌曲中扒的譜子,《賽馬》卻是經典的二胡曲!而且還是以曲中二胡演奏技巧全麵而典型出名的——也是這個緣故,定級、比賽中,這首曲子是常客。


    凡是學二胡的孩子,都拉過這曲子!


    這樣的曲子,拉的好當然好聽,拉的稍微差一些就會流於平庸。紅妃上輩子其實並不太喜歡《賽馬》這首曲子,不是曲子哪裏不好,單純就是不在她的喜好區。二胡的曲子她總愛那些或纏綿悱惻,或沉鬱悲愴的,《賽馬》不在此類。


    但此生她倒是喜愛起來,若能這樣簡單明快,誰又不願呢?一氣嗬成,質本天然,是她演奏這首曲子時的心態。


    不是她在拉琴,而是她將自己交給了琴,交給了麵前賽馬的人。


    人人都在爭先,馬兒也在追求極致的速度!越來越快,沒有停歇...若是世事也能如此單純就好了。


    跳弓是強硬而富有彈性的,顫音是一以貫之而又層次分明的,快弓、撥弓在其中,將氣氛推到高潮——來啦,快活、熱烈啊!賽馬的時候什麽都不用想,隻要想著遠處的目標就可以了。


    生動熱烈,紅妃的眼睛看向遠方,是比騎師們目標更遠的遠方!好像這裏沒有困住她的邊界,真是如大草原一樣的廣闊世界!


    完顏叔侄所坐的位置正好隻能看到紅妃的背影,她站在那裏演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初夏的天光落在她身上,正好將世界分成了兩部分,一半是她眼前的天光大亮,一半是她身後的影影綽綽。


    明媚於外,掙紮入骨!


    本來已經半醉的柴琥眼中異彩漣漣,待紅妃演奏完畢,他忍不住對剛剛挑剔的完顏晟‘嘴欠’,明知故問道:“完顏兄以為如何呢?”


    完顏晟微微斂了斂眼中的光,笑道:“在下哪裏還有話說...師小娘子名副其實,倒是在下小覷天下英雄了。”


    此時騎師們賽馬完畢,拔得頭籌的是耶律阿齊,柴琥過去和他接觸不多,今次卻是怎麽看怎麽順眼!在早就準備好的馬賽彩頭上又放了兩枚指環子,都是從他自己的手指頭上擼下來的,道:“這指環子沒甚稀罕的,也就是上頭嵌的綠寶有些說頭,給耶律世子添彩!”


    說到這裏,柴琥自己都笑了,與左近道:“這原是父皇還在時,西域進貢來的,也隻有西域才有這樣好的綠寶!本王還記得,當初一同進貢的有紅花、畫毯幾樣。父皇喜節儉,於這些奢華外物並不看重,立時便散了去。宰輔相公、宗室近支、後宮,還有看重的近臣,人人有份!”


    柴琥身位幼子向來受寵,他不說大家也知道,分寶的人少不了他一個。


    “都說好時候不再,就連物件也一年不如一年!喏,南邊來的翡翠、象牙、翠羽之類,可不是沒有舊年好了!西域來的好東西也是一樣,如今再尋這樣好的綠寶,比之當年也難許多了!”


    “不過,耶律世子、完顏世子家中都能分潤西域商道的好處,這般小玩意兒大約也算不得什麽了。”


    其實話不能這樣說,北邊的遊牧民族在絲綢之路上並不見得有多好的地理位置,具體要看各家的分布。四公四伯裏頭黨項李家、吐蕃六穀部折逋氏等幾家地盤才在絲綢之路上,能靠這個豪富!


    至於其他家,地盤更大,更靠近中原,或者燕地、高麗,和西域固然有往來,卻也和大周沒什麽差別。


    耶律家和完顏家就是如此!


    不過,對於一些並不關注大周以外地方的漢人來說,混淆這種概念也不奇怪。柴琥雖然是天潢貴胄,也不屬於不學無術那一類,但他學的多是詩書、閑雅遊戲事,至於草原上四公四伯如何劃分地盤,又各自有些什麽營生——他真的不知道,又或者知道卻裝作不知道,都很正常。


    當下也沒有就這個問題挑柴琥的錯,就連紅妃也出於‘職業素養’道:“如今還能見這樣綠寶,就還是好時候,什麽時候不再見了,再說罷——再者,這些死物再難得,難的也是別人,總不會難到大王身上。”


    這是實話,也是好話...雖然以女樂們的業務水平,這種程度的捧人隻能算是入門水平,但柴琥就是高興!


    一樣的話,一樣的事,由不同的人來本來就能有不同的效果。


    紅妃這樣女孩子對外輕易沒個好臉色,也不能指望她長袖善舞、每一句話都撓中人癢處的,難得這樣一回才顯得珍貴呢!柴琥聽後大笑:“紅妃這話說的好啊!”


    柴琥一高興,就沒有吝惜的道理了,紅妃回去的時候後麵就有康王府的人將禮物一車一車地往擷芳園送去了。


    眾人散去,完顏晟騎馬跟到了紅妃身旁,道:“今日師小娘子所獲甚豐啊...康王還原本未請娘子呢,可見娘子也是個精明的——這般多的財貨,不枉費娘子如此辛苦了。”


    完顏晟在紅妃身上看到了很矛盾的東西,她有著這世道身為女子的命運,卻吊著一口氣不肯認命!明明都氣若遊絲了,那一縷氣息卻比別人都強韌...他為此甚至有些惱怒了!身位‘商品’就該有身為商品的自覺,不是嗎?


    這樣掙紮,他都要替她感到難堪了!


    而之所以有這樣的‘同理心’,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完顏晟本身就是一樣矛盾的人。身位完顏家的人是他的命,一方麵他天然就在權力漩渦裏,和所有完顏家的男人一樣,他也是渴望染指權力的!但他又很清楚,自己缺乏魄力與才能!


    他是一個愛惜性命與當下優裕生活的人!


    他不知道選擇野心會有怎樣的好處與危險,但當下躺平非常舒服這一點卻是非常確定的。過去他也不覺得自己的選擇有什麽問題,甚至看看那些權力鬥爭中失敗的兄弟們,如今的狼狽樣子,他還能沾沾自喜一番。


    至於心裏的不甘心與失落壓抑,或多或少都被他忽略過去了,他讓自己不要去想自己走上另一條路後可能的未來。


    但他終究還是會忍不住去想那個可能的‘如果’的,人就是這樣,對當下保守的選擇有著這樣那樣的歎息。在年歲漸長,再也不可能再做一次選擇時,嘮嘮叨叨:如果當時如何如何,那現在就是...這樣。


    所以這個時候看到還在掙紮的紅妃...甚至不能說是掙紮,紅妃分明選擇了一條最難的路——明明是一個物件,卻拒絕這一點。完顏晟今天才和紅妃打照麵,卻是一下將這點看在了眼裏。


    他會特別看不過眼!


    紅妃不知道完顏晟這種無來由的惡意算是怎麽回事,難道是覺得剛剛她駁了他的麵子,所以才要沒事找事,這時候來擠兌她?


    換做別人或許就息事寧人了,紅妃卻不!她早就決定要順從自己的心意活著了,才不要因為這世道的惡意就妥協!


    坐在馬上,紅妃不笑也不怒:“完顏公子這樣的人竟也俗了...”


    這話說了,算是貶義,但紅妃又不接著往下說,竟是讓完顏晟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不回心裏不爽,回了又顯得小題大做——再者,就這一個‘俗’字,沒頭沒尾的,回的話又要怎麽說呢?


    見完顏晟不說話,紅妃就知道他的段位了,大約是身份貴重,平時也沒和人耍嘴皮子的機會,這方麵就是個青銅。於是紅妃頓了頓,接著懟他:“公子是草原上的大貴人,衣錦繡、餐珍饈,行動坐臥從來不計較錢財...這般金尊玉貴奉養長大,才有了視錢財如糞土的氣魄,才有了所謂的‘貴人氣度’!”


    “若是公子來汴京進貢官家,得了官家不少回贈賞賜,有人說‘這般多的財貨,不枉費公子如此辛苦了’,公子如何去想?”紅妃漫不經心的,甚至沒怎麽看完顏晟,視線有一搭沒一搭地落到別的方向。


    若是真有人那樣說,完顏晟當然會覺得羞辱!官家給予的回禮確實豐厚,經常超過進貢的寶物的價值。但這些東西別說是對大周官家了,就是對完顏家也是不值一提的!財貨上的進貢與賞賜,重點本來就不是財貨,而是維持雙方上下尊卑關係的象征!


    “這如何能做比!”完顏晟有些生氣了。


    “如何不能比?”這個時候紅妃才轉頭定神看向完顏晟:“公子大約是不知道女樂如何長成的罷...其實與貴人沒甚兩樣,都是金尊玉貴養大的,圖的就是有心氣!養得奴家這般,所花費的,用金子照著打一個一般的大人兒都綽綽有餘了!”


    “要說奴家看重錢財就沒意思了。”紅妃這話放在她上輩子顯然會被人認為是裝的,虛偽又可笑,但放在當下,還真是這樣。


    “奴家的母親就是女樂,留了一份薄財與奴家。這份薄財於公子看來或許不值一提,但於奴家一輩子衣食無憂總能做到...奴家倒是願意拿著這份錢財平靜一生,可是不能如願啊!奴家如今所為,不過是女樂必須做的。”


    “若是‘五陵年少爭纏頭’,斂財無數,奴家便能過上想要的生活,奴家倒是會為這些財貨辛苦——可是,能嗎?”紅妃看向完顏晟,目光中有些嘲諷。


    如果不追求極端的奢侈生活,女樂們其實很少有缺錢的。之所以缺錢,隻不過是有了富貴生活,又想要更富貴的!所以當一個女樂對‘奢華汰侈’沒有過多欲望時,錢就真的不很重要了。


    這一點在很多當紅女樂身上都有體現,不管她們是不是喜好奢華,她們賺的都比花的多得多,所以能打動她們的大抵不是錢財。而在紅妃身上,這一點隻會更加明顯,因為她能站在局外看女樂們所處的境況,是再透徹不過了。


    完顏晟沒想到隻是不爽之下挑紅妃的刺,她就能這樣懟他!於是眼睜睜地就看著紅妃騎馬進城了。


    完顏釗完全不能體會親叔叔的憋屈,完顏晟氣得眼睛瞪大時,他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待到叔叔的‘死亡凝視’投向他,這才趕緊捂住嘴,無辜地眨了眨眼。然後上下左右地看,就是不看完顏晟。


    好不容易看到前麵一些浮浪子弟去追趕紅妃的白馬,才道:“四叔,我不是笑別的,是在笑他們呢!”


    “果真麽?”完顏晟冷笑了一聲,卻也沒有在這上麵和完顏釗糾結的意思,不然真的爭個結果出來,難道他就有臉麵了?他隨著完顏釗的目光看過去,是幾個認得紅妃的浮浪子弟先跟了上去,然後是不認得她的,聽說是她,也跟了上去。


    東京城裏的子弟,常有追逐女樂的(一般限於當紅女樂),這樣的場麵並不出奇。本來完顏晟看過後就挪開目光了,隻沉默著回住所,而這回去的路恰好有一段與紅妃是同路的。


    再去看紅妃,是因為完顏釗‘呀’了一聲,急忙指揮隨從道:“愣著做甚!去前頭攔人啊!”


    完顏晟這才注意到紅妃身邊似乎出了什麽事,三個年輕郎君擠得近,竟有一起將紅妃的坐騎逼到一邊去的架勢——眾目睽睽之下倒也不能做什麽,隻是看他們不懷好意的神情、輕浮的怪笑就知道了,他們就是專心要調戲紅妃。


    這樣的事完顏晟本不該有什麽感覺的,說起來他平素對女人更過分的事不知做過多少!加上紅妃剛剛下過他麵子,還懟過他,這種讓她難堪的場麵,他應該樂見其成才對。但真的見到這個,他心裏卻是先不爽了起來。


    壓下心裏的不爽,完顏晟見侄子這樣積極要去幫忙,不陰不陽道:“釗兒做得好人,這般手腳都亂了,平日倒不見你如此...如此英雄救美,是覺得那牙尖嘴利的小娘子能記得你的好?”


    她是絕對不會記得這個好的,完顏晟心裏已經給出了答案。不需要繼續和紅妃打交道,他也知道那是一個看事看人都很透徹的人——她很聰明,又很傻,但總的來說是很難被打動的!


    打動一般小娘子可以用價值連城的寶物、信誓旦旦的承諾、體貼小意的關懷、英俊的容貌...但打動她,這些都是不可行的。


    完顏晟就是這樣篤定。


    “英雄救美?”完顏釗怔了怔,然後就笑了:“倒也不是...四叔,我是認得那騎河東馬的子弟,不想他麵子上太難看了!”


    騎河東馬的子弟就是三個調戲紅妃的人之一。


    於是完顏晟就看到紅妃連猶豫也沒有,馬鞭子甩了出去,打在三個子弟之一的手腕上,趁人愣神的功夫,坐下馬兒已經撞了過去——她的馬好,比人家的還要高一頭,氣勢也足!不知是主人氣短,還是馬兒慫了,竟讓了讓,讓她從三人包夾中鑽了出來。


    這還不夠,紅妃從鞍旁褡褳裏取出一把彈弓,捏了幾枚彈丸打了出去。三個調戲她的,她一個也沒放過!之後也沒有停下,而是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轉身就要走。


    被彈丸打中的三人,甚至有一人跌下馬來!幸虧這是在城裏,大道上雖允許騎馬,卻不允許縱馬,這跌下來才沒有出事。


    然而殺傷力不大、侮辱性極強!周圍的人看到三人狼狽,都大笑起來——紅妃被調戲的時候出手幫忙的人沒幾個,他們確實追捧紅妃,但這和他們看紅妃被調戲並不衝突。這就是男子對美麗女樂的態度了,喜歡歸喜歡,卻是對物件的喜歡。


    而相應的,紅妃如果讓那些調戲她的人好看,其他人也不會偏幫。這是出於看熱鬧的心理,同時裏麵多少有些嘲笑...若是真能占到紅妃的便宜,他們當然是羨慕的,可若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他們也樂得笑話!


    被嘲笑的人很是窘迫,特別是那個跌下馬去的,臉色通紅,眼前都有些發暈了,有小廝扶起來後就對紅妃怒道:“你這小娘子,如何這般刁鑽!當街傷人,可知是犯了律條的?若是與我賠罪了也就罷了,還這般不經心——罷,隨我去見官!要讓衙門裏的相公來分說!”


    見事情有這樣神奇的展開,完顏晟一臉‘這什麽鬼’,然後看向侄兒。完顏釗攤了攤手:“四叔該知道了罷,我原不是為了英雄救美,師小娘子也用不著!她性情剛強是出了名的。就說前些日子,有個禦史看中她,不講體麵便要用強。換做別的女弟子,就算是逃開了,也是回避的多,大事化小而已。偏她不同,與那禦史爭執!後頭引來人了還不肯放過,將那禦史連消帶打的。”


    “不是她有多聰明,又或者背後有多大的靠山,所以才能做這樣的事。隻是她性情如此,拚著自損,也不願意為人欺侮!”


    “當時尚且如此,何況如今光天化日,幾個年輕子弟捉弄調戲!”


    “那眼下如何,人家可要是要拉扯她去見官!”完顏晟指著眼前一幕。


    完顏釗依舊不當回事,道:“四叔且看著罷!”


    然後就見紅妃輕笑一聲:“這也要見官?這倒是有意思了。不過是玩笑而已,這就要見官了,那行院裏與子弟耍花槍的娘子怕是一個都跑不脫!耍花槍的時候,別說是動彈弓了,連動刀劍、見了紅的都有呢!至於說壞契約、亂風俗,更不必說。此時去見官,衙署裏的官人見你是行院子弟,見我是女弟子,又沒人出事,怕是要治你擾亂公堂的罪過呢!”


    行院子弟和行院女郎有些理不清的糾葛是常有的,男女之間單純的感情就能產生不少糾紛了,再如行院子弟與行院女郎那樣摻雜了金錢,更是容易剪不清、理還亂!


    俗語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涉及到家庭內部成員之間的事,官員都是盡量回避的。不說這樣做對不對,隻說之所以這樣,是確實有現實難處的!而行院子弟與行院女郎之間的愛恨情仇,也多少有這個意思。


    眼下一點兒事沒有,跑到衙門裏去耽誤官員的時間、浪費他們的精力,其事件性質大約和後世報假警差不多,反過來要吃不了兜著走呢!


    “你、你...”被紅妃的伶牙俐齒,以及天不怕地不怕的態度氣到了,說要見官的子弟都說不完整話了。


    紅妃在馬上,居高臨下,神色中有一種挑釁:“自然,公子一定要去見官,走通了門路,非要弄得奴家灰頭土臉,也不是不能做到。隻是這事可得想清楚了,若真那般做,便是說公子非要如此,才能保住自己的臉麵......”


    東京城裏各路權貴多的是,哪怕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子弟,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個禦史台的叔叔、宗親府的大舅。拚著無論用多少資源都要搞一個女弟子,讓她丟臉、付出代價,總是有辦法的。


    “衙門裏的律條是弱者為強者所欺時,用來聲張正義的依據。若是公子得倚靠那些,而且是以偏門的方式倚靠,即說明公子既不正義,又是弱者——所以,公子是打算讓所有人都知道,公子既壞又弱,而奴家既聰明又厲害嗎?”說到這裏,紅妃已經忍不住帶有一些嘲弄的意味了。


    在那三個子弟的不忿與目瞪口呆之下,紅妃頭也不回地往前去,將一切惡意、猜測、調笑之聲丟在身後。


    完顏釗笑的喘不過氣來,笑過之後才對身邊的完顏晟道:“四叔見到了?我說師小娘子不用人擔心罷!她厲害著呢——這般確實有些過剛則易折了,但在她折損之前,我等盡可以看她如鮮花、如驕陽,明豔光耀。”


    仿佛世界上沒有百花凋謝、花神退位,沒有日光暗淡、金烏西墜。


    “四叔如此該知道了,方才師小娘子待四叔算是客氣的了!真要氣人起來,哪裏隻是方才的樣子。”說到這裏,也不知完顏釗是為紅妃說好話,還是想讓完顏晟更生氣。


    完顏晟卻不是完顏釗想象中或氣急敗壞、或不解其意的樣子,他摸了摸下巴,露出所有所思的神情,忽然就笑了:“先前你說...那小娘子所屬官伎館是擷芳園?”


    “嗯?”完顏釗不解。


    “我是說...倒是可以去擷芳園坐坐。”完顏晟笑了笑:“東京城裏的女樂平日都喜歡用些什麽、玩些什麽?”


    第68章 雲胡不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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