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父從冰箱裏把蛋糕拿出來:“老婆,你把桌子收拾收拾,該吹蠟燭了。”


    “小九呢?這丫頭怎麽吃完飯就往房間裏縮著了。”潘黛香邊拿著抹布往陳溺房間喊。


    陳溺捂著手機話筒,朝外麵應了一句:“媽媽等一下,你們先點。”


    電話那頭是江轍,聲音很疲憊地在質問她:“是不是隻要我不找你,你就不知道找我?”


    “嗯。”


    “……”


    陳溺其實對他的話沒過腦,隻是低哼了一聲。回過神來想他說了什麽時,才有些赧然:“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們都不像你這樣,你光對我不好……”他好像喝了酒,說話沒個邏輯。


    陳溺不想聽他說這些有的沒的,把電腦上暫停的美劇重新點了播放。


    在嘈雜的影片bgm中,她漫不經意般對手機對麵說:“江轍,你沒事的話就回家吧。”


    江轍沒說話。


    陳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聲線不自覺變冷淡:“那我數三秒就掛了。一、二。”


    “嘟嘟嘟”———


    “……”


    江轍看了眼被掛斷的電話。騙子,三秒都沒數完。


    -


    餐桌上擺放著一個生日蛋糕,潘黛香剛剛聽見她在房間裏麵說話,問:“在和誰打這麽久的電話啊?”


    陳父看她管這麽緊,不讚同地戚她一句:“小九都上大學了,你管她和誰打電話。”


    潘黛香撇嘴:“上大學怎麽了?她八十歲也是我女兒,我還不能管?”


    陳父輕哼一聲:“你管吧,別管得她到時候成個媽寶女,大學這幾年連戀愛都談不上。”


    這倒是提醒潘黛香了,她以過來人的口吻問:“小九,沒談戀愛吧?”


    不知道什麽時候炮.火轉移到了自己身上的陳溺:“……沒。”


    潘黛香拍拍她的肩膀:“那就好,晚點談也不急的……越處久了越能看出人品。這男孩子啊,要會疼人,長相都是其次。”


    陳父:“那還是要長得好的吧,長得好的還能改善後代基因。”


    潘黛香不滿意了:“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們小九還不夠好看?”


    陳父很能承認自己長相上的不足:“那你當年要是嫁個你們文工團的知青啊,小九還能更好看。”


    “……”潘黛香快要被他氣死,轉頭問陳溺,“你說,你是不是站媽媽這邊?”


    自古以來爸媽一有分歧就喜歡拉著女兒站隊。


    陳溺難得搖搖頭,撐著臉無辜道:“媽媽,我也喜歡長得好看的。”


    “哈哈哈哈哈年紀小嘛,都這樣。”陳父安撫似的趕緊把話題截止,看著滴著蠟油的蠟燭,催促陳溺,“快來,吹蠟燭許個願望。”


    潘黛香還在念叨:“好看有什麽用,好看又不能當飯吃。”


    一家人把蛋糕切完,三個人也隻吃了二分之一。吃吃歇歇,在客廳那還陪著父母看了會兒春晚回放的小品。


    陳溺把剩餘的蛋糕放回冰箱裏,和爸媽互道晚安後回了房間。


    從她進門那一刻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還在震動。


    再晚來一步的話,估計就要掉地上了。


    陳溺忽略那十幾個未接來電,接通電話:“江轍,我剛剛在客廳看電視。你要幹嘛?有事你可以發消息。”


    “我沒帶手機出門。”他隻不過是看著卡裏僅剩的餘額慢慢減少,人也賴在電話亭沒動。


    陳溺平靜地說:“那你可以打別人電話,約他們去玩。”


    江轍:“隻記過你的啊。”


    她記得上一次看見他似乎還是在項浩宇發的溜冰場視頻裏,是兩天前。


    嘈雜的遊客笑鬧聲中,他身邊有好幾個女孩子圍著。


    而通話另一端的環境此刻卻很安靜,她捏著手機能聽見男生的呼吸聲:“很晚了,你在哪裏啊?”


    像是就在等她這句話說出口一樣,江轍語速很快:“你家離九中遠不遠?我在之前那個公交車站。”


    “……”


    離開學也沒差幾天了,陳溺確實沒想到這個時候他會來自己這邊。


    看了一眼時間,她邊圍上圍巾,邊對他說:“你等我一下,我看看我爸媽睡了沒。”


    江轍第一次聽見這麽乖的,突然笑得很不正經:“陳同學,大晚上出來約會男朋友,是不是很刺激?”


    第29章 別亂動,不怕硌?


    陳溺出房間時,恰好碰見了收拾東西要外出的父母。


    三個人全穿好了衣服,對上視線時不由得一滯。


    陳溺穿著一件白色的羊羔絨外套,筆直的鉛筆牛仔褲,長發披在腦後,看得出有梳妝過。


    潘黛香盯著她這一身穿搭,率先開口:“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忘記鎖超市店門了……”陳溺把手機塞口袋裏,舔舔唇,“爸媽你們去哪啊?”


    “和你爸那個一起做生意的朋友說是在中環那被車撞到腿了,他在這沒親沒故的,我和你爸過去照看一下。”


    陳父看了一眼手表:“我們過去順便關超市門吧,你在家歇著。”


    潘黛香也同意:“對,今晚上還在下冰雹呢,外頭凍死人。”


    “不用了,又不順路。”陳溺擺擺手,“而且平時這個點我還在看著店,你們趕緊先過去閔叔叔那。”


    潘黛香邊穿著鞋,有點擔心地遲疑了會兒:“那也行,我們晚上可能就不回來了。你關完門早點回家啊,我晚上10點多要打電話檢查的。”


    陳父拿了貨車鑰匙,拉著她出門:“行了行了,這麽懂事的女兒你還不放心啊。”


    樓道裏,兩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陳溺舒出口氣,把兜裏通話沒掛斷的手機拿出來:“江轍?”


    她手機放在兜裏,這邊說的話也沒讓對麵聽清多少。


    江轍坐在密閉的電話亭裏,聲音懶懶的,透著股空蕩感,音質像隔著磨砂玻璃:“還在。”


    陳溺把靴子換上,連包也沒拿:“我現在過來了,大概十五分鍾能到。”


    往樓下走時,耳邊是呼嘯而去的寒風。


    “女朋友,可我好像要和你失聯了。”他突然輕笑了一聲,淡眼看著電話卡裏的餘額徹底歸了零。


    “……”


    寂冷的街道四下無人,幾米一處的暖橙色路燈還壞了幾個。


    潮濕的柏油路上粘黏著厚重又枯黃的梧桐和香樟落葉,冰碴兒覆蓋著。腳踩上去發出嘎吱響,夾雜著淅瀝雨聲。


    九中的高三生已經開學,這個點外麵沒了學生在瞎逛,隻有一排排整齊的自行車停在校門側。


    沒有人永遠是十七歲,但永遠有人是十七歲,永遠有人正青春。


    陳溺匆匆從母校門口經過,往公交車站台那看了一眼,沒有人在。


    她聯想起剛才江轍似乎是在附近的電話亭裏給自己打電話的,往前又跑了一百來米,終於瞧見了亭子裏的人。


    電話亭的玻璃門上全是霧氣,隻能模糊地看清裏麵一個男生席地而坐。


    陳溺拉開門,一陣嗆人的煙味從裏麵傳出來。


    江轍長腿屈著,腳踩著牆麵。額前碎發長長了點,低頭時半遮了眼,也讓人看不清表情,側臉線條冷漠分明。


    而一邊的傳聲筒因電話線的垂直拉長快要掉在地上,隨著風悠悠地晃動。


    “江、咳……”陳溺猝不及防被煙霧嗆了一口喉嚨,摸到他冰冷的腕骨,把他從裏麵拉出來,“你不冷嗎?”


    他隻穿了件黑色的圓領毛衣,看上去十分單薄,手指都被凍得通紅。


    江轍把手上的煙頭摁了丟進邊上的下水道裏,才反應過來似的。薄唇抿了一下,才咧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抱住她,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歎了一句:“冷啊。”


    陳溺忽然意識到,他或許不是一時興起才過來的。


    他身上有煙酒味,臉色懨懨,心情不是很好。但江轍這人死要麵子,很會偽裝自己的不堪和低落。


    “你先放開。”陳溺把脖子上圍巾解下來,示意他勾下頸。


    圍巾很長,又是很少女的款式,頭尾還有兩隻維尼小熊的圖案。


    江轍低眼,麵無表情地打量了會兒。顯然覺得這和自己猛男形象半點不搭,皺皺鼻梁,還是沒把嫌棄兩個字表現得太明顯。


    陳溺拉著圍巾兩邊往下,強迫他和自己對視:“你什麽時候來的?”


    他配合地微微彎腰,想了會兒:“下午五點多下的飛機。”


    饒是陳溺也不由得瞪圓了眼:“然後就在外麵凍了快三個小時?”


    他插著兜,往前走:“那不然怎麽辦,我女朋友都不理人。”


    “我沒有……”她想起剛才確實沒接他電話,在客廳看電視來著。


    “怎麽沒有?放假這麽久以來,你跟我聯係過幾次?”


    江轍還想再繼續賣個慘,一低頭,看見剛還拉著他的小姑娘突然停下腳步,往下一矮,蹲在地上了。


    他表情一頓,跟著蹲下去:“怎麽了?”


    陳溺咬著下唇:“肚子疼。”


    江轍麵色不好,趕緊把人橫抱起來,就近去了學校邊上的附屬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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