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晚飯時間,外麵台風已經小了很多。陳溺試圖把他壓回去:“去看看工作怎麽安排,順便給你喊個餐。”


    江轍翻個身,抱著她躺自己身上,手臂懶懶散散地往腦後一枕:“行,早點回來。”


    陳溺疑惑:“你急什麽?很餓?”


    “這不是還在刮風下雨?”他指指窗簾外麵的暴雨,腿顛了一下她,“我膽小,要老婆陪著才行。”


    “……”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沒個正經。


    陳溺抬手拿起另一個枕頭悶他,悶了幾秒後火速跳下床邊拿過外套出門了。


    這次來江城雖然是為期一周的出差,但實質也跟團建沒兩樣。


    每隔兩三年,兩邊市裏的海洋局就要互相派人過來做一次水上安全監督和防止船舶汙染的科研報告,大家對流程都很熟悉。


    隻是今年的台風比往年要大上許多。


    看直播新聞裏,預計天氣的主持人正在播報這條南方雨帶將跟著台風一路南下,最終和雨水一道被推下海。


    團隊一行人的出海和出湖的行程被天氣打斷,在酒店就這麽閑了兩天半,江轍自然也是在這邊陪著她。


    明麵上沒什麽人會開陳溺玩笑,但私底下都不知道編了多少個版本的八卦故事。


    有看過江轍簡曆的海監局科員,知道他們本科院校都在同一個大學,異國戀分分合合這種話信手拈來。


    最誇張的是還有旁敲側擊了解江轍身家背景不凡的,立馬給陳溺腦補了一個灰姑娘欲嫁豪門慘遭一千萬支票勸退,但兩人情比金堅,最後苦熬近10年終於修成正果的淒美愛情。


    陳溺聽見這些話時滿頭黑線,而向她轉述這些謠言的李家榕笑得肩膀直抖。


    李家榕是今天早上到的,本來他平時從來不來這些地方。


    但這次台風後的暴雨黃色預警一直沒解除,他也有些擔心。沒想到來了之後,被下屬們告知陳科房間裏多了個男人。


    大家私底下對這對情侶的出現倒是都很支持。畢竟男俊女美,氣場和諧,又都是各個領域的佼佼者。


    他聽完也隻能笑笑,好像總是晚來一步。


    陳溺看了眼工作群裏的最新測量,說著正事:“江南海域的浮標現在最大波高7.5米,預計晚上會降下來。明後天趕趕工作進度就能早點回去了。”


    李家榕點頭:“你這幾天看來過得不錯?”


    知道他又要拿江轍和自己的事開玩笑。


    陳溺先發製人:“聽我媽說你對那些相親對象都不太滿意,所以李嬸下個月開始,就要給你介紹外國人了。”


    “……?”


    李家榕還沒開口,倏地聽見後邊傳來一句懶洋洋的男人聲音:“陳綠酒,又誆人玩呢?”


    他們坐在酒店大堂一角談事,也沒注意到江轍什麽時候過來的。


    他穿件白襯衫,黑色西褲,袖口往手臂那折了幾下。拿著把透明的長傘和塑料袋,還滲著雨水,似乎是到外邊便利店逛了一圈。


    陳溺聽見他說的話,白他一眼:“我又不是你,什麽時候誆人了?”


    “你第一回 見我的時候就誆我你叫陳綠酒。”江轍手上拿了條經過前台時順的毯子,丟到她裸在外麵的大腿上蓋著。


    陳溺無奈,偏頭看他:“那我本來就有這個名。”


    “行,改天我也去整個小名。”他伸手把她臉戳回去,也沒打算在這打擾他們聊公事,慢悠悠地踱著步回房間。


    在那等電梯時,還得斜倚著牆盯著她不眨眼。


    陳溺心血來潮,被他的幼稚傳染了一般,朝他做了個鬼臉。江轍笑得咳嗽,邊咳邊笑著給她豎起一個大拇指。


    李家榕也不是沒看見他倆的互動,清清嗓子:“現在航班都能正常運行。既然你們這沒什麽問題,我待會兒就回去了,局裏還一堆事。”


    他人站起來,陳溺也跟著起身:“嗯,一路順風。”


    “陳溺。”他看見她往電梯那走,突然往前幾步擋住她,抱了上去。


    “……”


    不遠處電梯緩緩合上,門縫裏依稀可見江轍壓著清雋的眉骨和眼皮處的深褶,周身氣壓很低。


    陳溺當然也瞧見了。


    她沒急著追,隻是有些愣地推推身前的人:“你怎麽了?”


    李家榕笑笑,鬆開她:“朋友離開,就要告別啊。”


    幾天後就能見麵,又不是遠行,這個擁抱實在沒必要。


    但成年人最擅長的就是心照不宣,偽裝風平浪靜,因為生活還要繼續。


    陳溺或許也想到了點別的,但她強迫自己止住思考了,隻是平靜地點點頭:“行,那我先上去了。”


    李家榕看著她:“嗯。”


    他突然想到有一次開玩笑拿自己舉例向陳溺告白,她說自己不遲鈍,他也不含蓄。


    所以她沒信過這個認識了好些年的鄰家哥哥也曾短暫地為她停留過。


    你確實不遲鈍,我也確實不含蓄。


    隻是你沒正眼看過我幾次,怎麽會看見我眼裏赤.裸的愛意。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這個看上去有點高冷內向、脖頸纖直的鄰居妹妹告訴自己她叫陳溺。


    但比他後出現的江轍好像輕而易舉就知道了她的小名。


    你有沒有想過,有些人從一開始就贏得很徹底。


    ……


    陳溺為了避免在那等電梯的尷尬,是直接走的樓梯。


    或許是她跑得太快,到房間的樓層那時,正好看見江轍還在走廊的電梯口那,正低著頭看手機。


    “江轍,剛才李家榕……”她走上前,打算解釋幾句,“他說他要回去了,就抱了我一下。是那種純屬友誼之間的———”


    “知道你問心無愧很坦誠。”江轍插回兜,瞥她一眼,“但不用說的這麽詳細,畢竟隻會徒增我的怒氣。”


    陳溺抿抿唇,很配合地閉嘴:“哦,那我不說了。”


    “……”


    她不說話在他眼裏就是連澄清都懶得做,江轍舌頭頂了頂後牙槽,說不出哪不舒服。


    他大步往走廊盡頭的房間走過去,也沒等她,拿著房卡開了門就進屋。


    陳溺剛過去,門被狠狠甩上了,還發出一聲巨響。她站在門口有點懵,額前碎發被氣流吹開。


    不到兩秒,江轍回過頭來開門,囫圇一句:“……風吹的。”


    她沒聽清:“啊?”


    “我說門。”他皺著眉一臉不耐煩,但又認真解釋一句,“是風吹的。”


    第67章 以色侍人


    陳溺比尋常人怕冷,所以套房房間的空調也比室外溫度高好幾度。


    進了門,江轍也沒打算搭理她。伸手把上衣脫了丟一邊椅子上,裸著個上身去了辦公桌前打開電腦辦公。


    陳溺心虛地摸摸鼻子,靠在電視機這邊的床上看手機,給路鹿分享的朋友圈點了個讚,順便從江轍買的零食裏挑了幾顆糖吃。


    過了會兒,聽見他在那邊似乎是在跟別人開語音會議,說的英文。


    江轍的英語很受美式風格影響,混痞慵懶的加州口音。又有一口磁沉氣泡音的好嗓子,說口語時給人一種很舒服的聽感。


    陳溺分心聽了會兒,在他沒說話的時候走過去。


    他正喝了口水,抬眼:“幹什麽?”


    陳溺伸手:“你手機呢?我幫你訂票,後天一塊回去。”


    江轍朝桌角那揚揚下巴,示意她自己拿。


    他的手機十年如一日不設鎖,桌麵壁紙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換成了偷拍的陳溺。


    是她那時候替李家榕撒謊穿婚紗的照片,也沒看見他什麽時候拍的。


    陳溺之前翻他手機相冊的時候都沒認真看到過這張,倒是看過不少大學時候的照片,清一色是拍她陪他上課時困到睡著的側顏。


    他換手機換這麽多個,這些舊照卻是一次都沒丟過。


    陳溺也沒走開,就著對麵那張椅子坐下點開他的訂票app。


    上麵都有已經輸入好的身份證和手機號碼這些信息,陳溺找到和她同一航次的時間幫他訂好。


    退出來時,她看見底下有個曆史訂票記錄,最頂上那三條都是灰色的。


    也就是代表這幾條都是被退的機票或者壓根沒有值機。


    陳溺點進去,往下滑了滑。


    江轍在國外這幾年去過不少國家旅遊,飛行記錄從冰島到澳洲,除了非洲沒去過,其他大洋都有過足跡。


    但這一列的記錄裏,灰色也很顯眼。


    江轍那幾年因為他父親公司被查受牽連,是回不來國的。


    而陳溺滑到底,看見了那些灰色機票的所有目的地不是安清,而是她所在的南港市。


    顯然他想回來過。


    想回來找她,但隻能在一次次在訂票之後要麽取消,要麽沒有登機。


    陳溺發現自己並不是很擅長發現這些看上去很煽情的東西,看了之後也隻是胸口有點悶。


    把手機放回去,江轍那邊還沒聊完,抽空覷了她一眼。


    那邊和他交流的是個老人,聲音很響亮:“flexiv technolog,definer of the new generation of adaptive robots……”


    "okay i see."江轍手指抵在太陽穴那點點頭,讓他暫停,“sry prof,i get a call,i''ll call uter.”


    陳溺站在他那張桌前咬著顆硬糖,還以為他掛斷電話是要跟自己說話,結果下一秒,他還真接通了一個群裏撥過來的視頻電話。


    對麵是黎鳴和阮飛庭,一人占個框框的畫麵。


    “師弟,你這身材……”阮飛庭看著他那塊狀分明的腹肌和肩頸,自覺摸摸自己的啤酒肚,“下次健身帶上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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