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陳溺遲疑著在想用什麽借口。就聽耳邊的江轍哼笑著對門禁那的保安說了句:“麻煩放人進來,是我嶽母。”


    陳溺:“……”


    她這邊的電話也掛了,慌忙地站起來把地毯上的t恤丟他身上:“快點穿好。”


    江轍慢悠悠把自己收拾好,跟在陳溺後邊看她忙忙碌碌收拾屋子。他沒一點要幫忙的意思,雙手插著兜懶洋洋地看著她。


    電梯開門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門口鈴聲也恰好響起。


    陳溺把他弄沙發上坐好,指著他說:“從現在開始,你是到我這玩的。”


    他抬了抬張揚的眉眼,眼尾小痣妖孽勾人:“什麽?”


    陳溺沒空跟他說這麽多,一本正經地把他的鞋踢到玄關櫃子下,還給他麵前沏了杯涼白開泡的茶。


    最後平息了幾下呼吸,小跑過去開了門。


    外麵傳來抱怨:“怎麽這麽久才來開門啊,是不是又在家睡懶覺?”


    “沒。”


    潘黛香腳邊上放著幾盒大閘蟹,捶著腰喊她:“哎喲!快搬進去。早知道你搬家了我就喊你爸一塊來了,把我累的哦!”


    “阿姨,我來幫您。”身後的江轍穿過長長走廊,虛攬過陳溺讓她讓個路,過來把那幾箱大閘蟹搬進了廚房。


    “誒小轍在這玩啊?有勞你了。”潘黛香看著他的背影,邊跟進去。


    “小九你也真是的,家裏有朋友在也不跟我說一句……哎!這這怎麽還有幾個機器人跟著我……”


    陳溺表情尷尬,怕多說多錯,索性先讓她媽自己熟悉環境。


    她錯眼看見陽台那兩個人的衣服還沒收,趕緊先撇下她過去收好。


    潘黛香跟著一塊進了廚房,看見江轍正在打開泡沫箱子。


    “小轍你在這,我倒來得巧了!待會兒一起留下來吃晚飯,我給你們做個悶蟹。”她笑得和善,擦了擦手往櫥櫃裏摸,“我找個盆先抓幾隻出來。”


    江轍在長輩麵前總是裝得人模狗樣,點頭說好,提醒道:“阿姨,大盆在第三個櫃子裏,消毒箱在門把後邊。”


    潘黛香拿東西的手停了下,眉頭蹙著看這個青年小夥。想了須臾:“小轍啊,阿姨這衣服剛才弄髒了,洗潔劑在哪呢?”


    江轍停下撈蟹的動作,忙起身:“我幫您拿。”


    “等等。”潘黛香好歹活了大半輩子,這點貓膩還看不出來那真算白活了,“這是小九新搬的家,小轍你對這倒是挺熟悉的啊。”


    江轍舔了舔下唇,佯裝很為難的樣子:“阿姨……實話說了吧,其實我是陳溺男朋友之一。但她覺得您會不喜歡我,就一直不想讓您知道我們在交往。”


    “啊?”陳溺剛收拾好衣服走到廚房門口,就聽見這麽一句離譜的話。


    她差點沒罵出聲來,震驚地看著他。


    江轍接收到她質疑的眼神,囂張地單挑眉,跟挑釁似的。


    轉過頭,繼續不痛不癢地補充:“阿姨您別怪她。小九也可能是在我們這幾個男朋友之間徘徊,想挑個最好的來見您。”


    "……"


    潘黛香仿佛聽見什麽天方夜譚,吃驚地看著自己女兒:“小九。”


    陳溺舒出一口氣,破罐子破摔地回視這個臭男人:“對啊,我年輕漂亮又有錢,多交幾個怎麽了?”


    “你再說一遍!”沒等江轍說話,潘黛香擼起袖子跳起來敲她腦袋,“交男朋友還不跟家裏說一句,還要多交幾個?你想幾個!你怎麽這麽厲害呢,忙的來嘛你!”


    “啊疼,媽。”陳溺捂著頭往江轍身後躲,惱羞成怒,氣得往他膝蓋後窩踹好幾腳,“就怪你胡說八道!”


    江轍笑得肩膀直抖,邊護著人在懷裏,揉揉女孩腦袋,邊乖乖認錯:“對不起阿姨,跟您開了個玩笑。”


    關係公開的結果和尋常流程沒什麽兩樣。


    客廳那,江轍和陳母隔著張茶幾對坐著,一人麵前放一杯茶。


    潘黛香仔仔細細問完工作年薪、身體素質及有無不良嗜好後,談到正題:“兩人談多久了?”


    陳溺接話:“不到一年。”


    “你家裏幾口人啊,父母是幹什麽的?”


    “他一個人住!家裏……就還有個爺爺在帝都,一線的普通工薪家庭。”陳溺看了自己媽媽一眼,斟酌說完。


    潘黛香不滿地瞪她:“有你什麽事,小轍他不會自己說啊?”


    “阿姨,她說得都對。”江轍給長輩斟了熱茶,誠懇道,“還有沒交代的就是我倆大學談過一年多,但後來因為我不懂事兒,讓她難過了。”


    陳溺低著眼沒再說話,低著腦袋玩手指。


    她左邊蹲著隻綿綿,右邊立著幾個小機器人,看上去乖得要命。


    就是她二十多年來都給自己這種乖孩子的錯覺,潘戴香才從來不擔心這個寶貝女兒。就連快30了沒領過一個男人回家,她和陳父也從來不催不急。


    可這麽一說,這倆人大學談戀愛到分手,陳溺竟然也沒跟自己親媽提過一個字。


    潘黛香抿了口茶:“這房子誰的?”


    陳溺指了一下:“他的。”


    江轍立馬嚴謹地補上一句:“有需要的話,明天就能去把我名下幾套都改成她的名字。”


    “……”陳溺小小地白了他一眼。


    潘黛香板著臉嚴肅了半天,終於沒忍住笑:“行了,這麽擔心幹嘛?這都21世紀了,還怕我棒打鴛鴦?”


    兩個小輩還是沒敢放鬆。


    “以前的事我不管,但你們既然到這個年紀還和彼此在一塊,就說明都想過很多遍了。”潘黛香看著他們說,“希望你們都能對自己的選擇負好責任。”


    江轍握過陳溺的手,鄭重其事保證:“阿姨,我會對她好一輩子。”


    “有你這話,我就當聽見了。”潘黛香起身,挽起袖子往廚房走,“小轍,來給我打個下手。”


    陳溺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等廚房裏傳來母親督促的聲音才有了點真實感———


    “我們小九最愛吃蟹了,哦,還有蝦……可惜她爸不會做飯,對了,你會嗎?”


    江少爺搖完頭立刻說:“我會好好跟您學。”


    日光傾斜,陳溺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聽著廚房傳來乒乓響。人還沒反應過來,臉側忽然落下了一個吻。


    她正抬頭,那邊陳母又在喊:“小轍,圍裙拿來了嗎?”


    男人大步走過去:“來了。”


    …


    ……


    -


    今年徹底放年假之前,九洲科技的技術研發工程部接了個比賽。全國海洋智能裝備創新大賽,也是智能無人艇搜救大賽。


    當天陳溺局裏有人被請去做評委。


    而她為了避嫌,隻能選擇和一眾ai、vr人工智能專業的大學生們一同坐在了觀眾席。


    很多學生是慕名而來,但一開始的競賽中,江轍手下的無人艇表現並不怎麽樣。觀眾席上噓聲漸起,不少人已經開始投向另一支隊伍。


    怕陳溺擔心會輸,邊上的阮飛庭跟她說:“弟妹別怕啊!江轍還坐著呢,代表問題不大。”


    其實陳溺還真不怎麽懷疑江轍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會被比下去,


    因為知道他這人很壞又很會玩的德行。


    不管是玩遊戲、玩車還是玩其他的,總是喜歡先放水、再絕殺。


    給人希望,最後再給人絕望。


    果不其然,到五艘無人艇進入公海後。江轍的船艦不管在速度還是報警的敏銳度上都一騎絕塵。


    宣布最終冠軍時,一群人小迷弟們和記者都衝了過去。


    男人頂著張混世皮囊和帶著一身的意氣風發被簇擁在人群中心,渾身上下都是那陣恣意又銳利的氣場。


    他深邃的黑眸朝觀眾席看過來,朝陳溺勾勾手:“過來。”


    陳溺拿著他的外套還沒起身,邊上的阮飛庭一臉感動飛奔過去:“嗚嗚嗚真他媽的感動,拍照上報紙也不忘喊上我,師弟我來啦!!!!”


    “……”


    這次比賽的獎金還不少,但江轍把自己得到的這筆錢全數捐給了市九中。也就是陳溺的母校,自然是以陳溺的名義。


    也因為這一筆錢,九中這老學校全體師生感激得很,還特意請他去做了個演講。


    陳溺去找他時,江轍已經出來了。


    恰好站在九中校門口那低頭看手機,看樣子是要給她打電話。


    男人穿著身休閑的運動潮牌,人高腿長,窄腰落拓。側著臉的下顎線流暢分明,白色球鞋一塵不染。


    陽光落在他寬挺而直的肩上,別有十九、二十歲那會兒的青春氣概。


    江轍聽見她喊了句,遠遠地瞧見她就伸出了手,身上透著股懶勁兒:“怎麽才來?”


    “我早上才知道你捐錢了。其實我又不是很喜歡這個學校,沒什麽特別好的回憶。以前還有個老師……”陳溺牽著他,皺眉說,“反正看著挺討人厭的。”


    江轍很少聽她這麽形容一個人:“誰?”


    “你不認識啊,叫喬琛,教數學的。”想著現在也沒什麽好避諱的,陳溺本來想用幾個頗為刻薄尖酸的詞,想想又太小心眼了。


    “反正就是覺得我中學時代要是能遇到個三觀正常點的數學老師,大學就不會對高數這麽頭疼了。”


    江轍點點頭,若有所思:“不過你要是數學好的話,我得少占多少便宜?”


    陳溺被他欠揍的話逗笑:“誒,你邊上剛才跟著的那助理呢?”


    江轍雲淡風輕地說:“哦,那是九中新校長。”


    “……”陳溺頓了頓,仰著臉質問他,“你故意的啊。”


    故意騙她說出喬琛的名字。新校長才收他一筆資金,回去估計就該給那老師穿小鞋了。


    江轍捏捏她臉上軟肉,笑著攬過人:“走了,回家。”


    陳溺沒反抗他捏臉的手,跟著他往前走,驀地開口:“要不你晚幾天回安清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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