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屠夫就很懂,立馬衝著桂花嬸子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桂花嬸子:……


    害怕。


    “我表舅是殺豬的,當然也殺其它的,你們誰家要幫忙殺牲口了,記得喊他啊!”趙桂枝熱情的招呼著。


    陳屠夫也很配合:“對對,有活兒記得喊我啊!看在我外甥女的份上,給你們打折……優惠,便宜幾文錢。”


    村民們下意識的點頭,但看他們的臉色,感覺壓根就不像是把話聽進去的樣子。


    又瞎扯了兩句,趙桂枝終於在村民們的期盼之下,把陳屠夫帶走了。


    等他倆一走到看不見了,村民們立馬活泛開了。


    “娘喲,二郎媳婦是陳屠夫的外甥女?”


    “不是說表舅嗎?表外甥女。”


    “那她不是孤女啊,錢大娘撿著寶了!回頭買肉還不得便宜好多?”


    “你應該想想,錢大娘那臭脾氣,哪天要是把人得罪了,陳屠夫不得帶著一幫子兄弟殺上門來給外甥女出氣?”


    “噢,那還是算了吧。”


    如果說,村民們還是簡單的驚訝了一番,那麽江家人就是升級版的震驚了。


    二郎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忍不住走下院壩,想去村口等趙桂枝回來。結果在岔道口,就看到了趙桂枝帶著一個身材異常魁梧雄壯的漢子過來了。不誇張的話,那漢子基本上就等於兩個二郎了。


    他不由得出聲喚道:“桂枝……”


    趙桂枝高興極了:“二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舅!”


    陳屠夫昂首挺胸,滿臉都寫著驕傲自豪:“對,我是她舅!二郎,叫舅舅!”


    聽著外頭有動靜而特地走上院壩的江家人:……


    這一幕仿佛有點兒熟悉。


    似乎在前些天就演過一次。


    上次是小姨和姨父,這次是舅舅。


    那下一次呢?


    作者有話要說:  江家人: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第14章


    江家人齊齊傻眼了。


    仔細算下來,除了那次跟家裏人一起去趕場子之外,趙桂枝唯二的兩次單獨出門,都給大家帶來了巨大的驚喜。


    呃,或者更確切的說,是驚嚇?


    望著不請自來的陳屠夫,江母開始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如果再任由著趙桂枝這麽四處晃悠著,是不是下次還能再多幾門神秘的親戚呢?咋還有人能出個門就帶回來一個親戚的呢?


    關鍵是,還不能不接待。


    江母苦著臉,幹巴巴的跟陳屠夫打招呼:“親家舅舅……要不先進屋坐坐?”


    總不能全家都跟看猴戲一樣,杵在院壩上不動彈吧?


    “對了,夜飯吃了沒?要不再吃點兒?”


    陳屠夫一麵跟著趙桂枝走上江家院壩,一麵高聲答道:“不用了,吃飽了出門的。桂枝啊,這個放哪兒。”


    “給我吧。”趙桂枝伸手準備接過東西。


    江母忙喊幼娘過來,又親親熱熱的湊到趙桂枝跟前:“你出門一天也累著吧,讓你妹子去收拾,給她。”


    幼娘顫顫巍巍的從陳屠夫手裏接過東西,隨手飛快的轉身跑進了灶屋。單看那架勢,簡直就跟背後有鬼在攆著一樣。


    同樣跑進灶屋的人還有虎頭。


    虎頭本來是蹲在院壩的角落裏數螞蟻玩的,等陳屠夫上了院壩後,他仰著腦袋看著來人,好懸沒摔了個屁股墩。顯然,對於一個矮敦子來說,像陳屠夫這般高大魁梧的壯漢,著實有些太過於嚇人了。


    ……當然好吃的誘惑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薛氏也借口要喂豬,匆忙去了後院。


    其他人就沒法跑了,隻能認命的進了堂屋。


    鄉下的堂屋不像城裏那樣,還分主座和客座。反正江家的堂屋就是飯堂,正中間擺了一張大木頭桌,平常一家人都是圍坐在一起吃飯的。偶爾來了客人,也用於待客。


    不多會兒,幾人就相繼落了座。


    就是吧,明明都是坐下來的,但陳屠夫還是給了人一種極為強烈的視覺壓迫。


    陳屠夫是個自來熟,再說他原就跟江家人是認得的,當下朗聲笑道:“都是一家人了,客氣啥?”


    又指了指趙桂枝:“我外甥女嫁人的時候,也沒人跟我提過。這喜酒是沒喝上,禮也沒送上。不過這也沒啥,隻要她過得幸福,我這個當舅舅的,回頭也有臉去見她娘。”


    江家人:……


    這是在怪他們沒通知到位嗎?


    江母下意識的張了張嘴,試圖解釋兩句。可問題是,沒請娘舅來喝喜酒是事實,解釋再多也改變不了,況且一個弄不好,萬一解釋變成了狡辯,那咋辦呢?


    隻這麽一猶豫,江母就沒第一時間開口。


    倒是趙桂枝接口道:“這賴我,是我把你給忘了。不過,這不就領你來認門了嗎?對了,我家還養了兩頭豬呢,回頭等豬出欄了,舅舅記得給個好價錢!”


    陳屠夫心說,老妹兒你真是不忘初心永遠摳門。


    嘴上倒是挺大氣的:“那還用說?舅舅還能叫你吃了虧?”


    隨即,他又換了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桂枝啊,既然都這樣了,你就安心跟二郎過日子。老天爺讓你忘掉了一切,就說明是有他的道理的。這人啊,還是要往前看,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回頭有啥解決不了的事兒,找你娘舅準沒錯!”


    江家人聽得雲裏霧裏的,可也意識到了,陳屠夫這是話裏有話。


    想開口問個清楚吧,可看到陳屠夫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最終,他們還是什麽都沒問,而是順著陳屠夫的話說……


    “桂枝啊,你舅說得對,過日子得往前看。”


    “就是就是,咋能一直想著過去的事情呢?那日子還過不過了?”


    “你也想開點兒啊!”


    趙桂枝:……


    不是,你們知道出了啥事兒不?


    怎麽就能接話接得那麽順溜呢?


    好在這也間接的證明了趙桂枝想出的法子是管用的,她隻露出了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其實我什麽都不記得了,再說我姨也勸過我了,沒事的。”


    這時,先前一直沒找到機會開口的二郎忽的道:“桂枝,虞三娘是你親姨,陳屠夫是你娘舅……他倆怎麽不是一個姓?”


    “表的,他是我表舅。”


    這個情況是早就料到的,趙桂枝回答得一點兒都不磕絆。


    倒是陳屠夫糾正道:“是表舅,但跟親舅也沒啥差別了。是吧,桂枝?”


    然而,趙桂枝並不想慣著他:“那還是有差別的,表舅再好還能抵得過親舅?再說了,不是你說的,村裏出事的時候,我親舅出遠門了嗎?那萬一他回頭來找我了呢?你還是給自己留條後路吧。”


    不誇張的說,要是她大舅知道她這個混蛋表哥搞的事情,一頓打估計是跑不掉了的。


    她這話一出,兩邊同時倒抽涼氣。


    江家人是真沒想到趙桂枝還能把話說得這麽不客氣,半點兒麵子都沒給陳屠夫。


    陳屠夫則是想到了他老子那能動手絕不逼逼的畫風……


    他瞬間就慫了:“對對,你說的對。等回頭真要是見著你親舅了,一定要幫我說兩句好話,可千萬別說我沒好好照顧你。”


    “我考慮考慮。”趙桂枝矜持的回道。


    江母生怕她再說出什麽離譜的話來,趕緊插嘴道:“表舅咋了?她大舅她二舅,都是她舅!二郎啊,你喊過舅舅沒?”


    二郎尷尬的搖了搖頭,又趕緊給陳屠夫倒了碗茶,恭恭敬敬的奉上,當然也喊了舅舅。


    沒人提表舅,權當陳屠夫是親舅!


    陳屠夫也是個人才,特能裝,甚至還摸了摸懷裏,滿臉遺憾的道:“出門太急了,也沒給外甥女婿帶個禮。我記得你是在鎮上的私塾念書吧?那行,回頭想吃肉了,來我家肉鋪,舅舅請你吃頓好的!”


    趙桂枝斜眼看著他,用眼神提醒他,夠了可以了,小心裝逼被雷劈。


    見老妹兒的眼神已經開始不對了,陳屠夫見好就收,借口天色已晚今天就到這兒吧。不過,臨走前他答應了下次來大坳子村收豬時,再來江家做客。


    江父帶著仨兒子,親自將陳屠夫送到了村口。


    見人都走得沒影兒了,江母忙扒著趙桂枝問:“這咋回事兒啊?他咋就成你舅了?對了對了,你先給我說說,你娘家出啥事兒了?我怎麽聽著不太對呢。”


    就等著你問呢!


    趙桂枝在回來的路上,把該對的口供都對了一遍,當然細節部分是肯定沒有的,多說多錯的道理,誰還不懂呢?


    她隻換上了一副悲傷的表情:“我姨見我孤身一人來投奔她,尋思著這裏頭可能出了啥事兒。可她也不方便大老遠的跑一趟,就托了我表舅幫忙打聽。也不知道究竟出了啥事兒,家裏人全沒了。”


    “全沒了?”江母抬高了聲音,震驚之情溢於言表。


    “是這麽說的,但好像又聽說我親舅早些年出了遠門,很久很久沒回來了。也不知道他如今到底咋樣了,是不是平安康健,還能不能見著麵……”趙桂枝說到這裏,是真的有點兒傷心了。


    薛氏也從後院來到了前頭,見趙桂枝真傷心上了,忙勸道:“娘你還是別問了,橫豎都這樣了,白惹桂枝傷心。”


    江母想想也是:“那行吧,你也別太難過了,甭管發生了啥事兒,日子總歸還是要過下去的。”


    這時,幼娘走出了灶屋,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沒見著剛才那個魁梧壯漢,她明顯得鬆了一口氣:“二嫂,你帶來的東西是啥啊?聞著噴香,能給虎頭吃一塊嗎?”


    趙桂枝這才想起來,虞三娘給她打包的東西裏,除了一應豆製品外,還有不少她今天下午剛做好的小零嘴。


    “那個呀……大嫂,能給虎頭吃嗎?其中一些口味還挺淡的,不怎麽辣。”


    失去了靈魂的辣條,是給江奶奶準備的。不過這個倒是不著急,趙桂枝覺得她可以回頭再做一份新鮮的。


    但薛氏一聽這話,就斷然拒絕:“吃啥吃!不準吃!虎頭晚飯吃了一大碗的稀粥,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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