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已經在古代待了兩年時間,但他還是不太習慣古人動不動就給他噗通一下跪了。尤其別看這年頭的馬路都是泥土的,但城裏鋪設的都是青石板。青石板的特性是大塊且堅硬,確實是凹凸不平的,板子和板子之間還留有明顯的縫隙,但有一點……


    那個硬度喲,比水泥都強了!


    這哪裏是啪嘰、噗通下跪呢?這分明就是拿膝蓋狠狠的撞擊青石板,他都聽到咣當一聲巨響了!


    “你家主子呢?我要找你家主子算賬!”說著,他一甩袖子就衝進了俞家宅院,橫豎俞九沒帶姐妹來,不怕衝撞了女眷。至於下跪的仆從們,等他走到看不見了,人家自然會起來的,又不是傻子。


    隻這般,下一個受到驚嚇的人就變成了俞九。


    俞九一麵感到惶恐,一麵又深覺委屈,他都已經這般“識相”的退讓了,怎麽這人還得寸進尺了呢?


    再轉念一想,好像鎮國公府的小公爺就是這麽個無賴德行。


    小公爺見著俞九就是一通猛烈輸出,他是拿出了自己畢生的絕學,基本上就是玩吃雞時聽過的所有人身攻擊,他但凡記得的都說了。


    俞九從委屈到茫然,最後露出了一副被罵傻了的表情。


    可就算接受了正麵的攻擊,俞九還是沒鬧明白,自己到底是為啥挨罵的。好在,小公爺認為自己已經完成了來自於丈母娘的考驗,不就是幫忙出氣嗎?這樣應該已經可以了。


    自覺任務完成,小公爺終於主動揭開了謎底。


    他告訴俞九,自己喜歡的是趙閏土的妹妹,而不是盛家的大小姐。偏生俞九這個混蛋會錯了意,特地送上門去退了親。這下可好,得罪了盛家家主,直接將他一腳踹掉,讓他滾出去再也不見。


    這還不算,小公爺早就知道了關於盛家和趙家的那二三事兒,考慮到這事兒當年鬧得沸沸揚揚的,省城裏幾乎上了年紀的人都是知道的,因此他索性透了底:“趙家曾經做過對不起盛家的事情,就跟你這次的所作所為差不多的。這下好了,本來盛家和趙家已經言歸於好了,我看這回徹底玄了。如果因為你,我求娶不到我的心上人,那你就屎定了!!”


    俞九……


    這番話的信息量實在是有些大,他腦子不太好使,需要緩一緩。


    緩了半天,小公爺還趁著這期間出去喊了茶水點心過來,等他灌下了一壺茶水,又吃了半碟子點心後,俞九這才後知後覺的崩了心態。


    “所以你根本就不喜歡錦娘?!”


    小公爺心說我都不知道她是誰!


    “可這也不對啊!那天在茶水間,你都哭崩了,難道不是對錦娘一見鍾情了嗎?趙閏土的妹妹……趙家哪來的閨閣小姐?她那天也在嗎?”


    就跟小公爺眼裏完全沒有盛錦娘一樣,俞九的眼裏也沒有注意到趙桂枝。


    最慘的是什麽呢?


    小公爺隻記得當時有趙桂枝,俞九也隻記得茶水間裏有盛錦娘。


    但是……


    尤菜花尤神婆啊!在三個人的故事裏,她才是最沒有姓名的那個人。


    就挺慘的,幸好她什麽都不知道。


    “甄哥,您看我還有機會嗎?”俞九顫顫巍巍的開口道。


    小公爺正好覺得點心有些噎,拿了茶水打算順下去。隨著俞九的這話說出口,他一個沒控製好,先是噴了茶水,之後又真的給嗆到了。


    “咳咳咳咳咳咳……”一陣瘋狂的咳嗽後,小公爺指著正廳的門,“你出去!出去!哎喲嚇死我了。”


    他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生怕背後是萬丈懸崖。


    在俞家鬧騰夠了之後,小公爺又急吼吼的趕去了趙家。


    地址還是有的,因為趙閏土原先就邀請過他,打算過兩天帶他一起去府城做客。當然,做客是假,當技術指導才是真的。但不管怎麽樣,小公爺還是包袱款款的主動送上門了。


    對了,他在離開俞家之前,還撂下話去,說俞九自個兒缺德在前,所以別怪他不念兄弟情誼,教輔書的事兒別插手了,敢插手就給你剁了!


    俞九:……


    他真的不差錢。


    日祿題庫教輔書係列就算再賺錢,少了這一筆,俞家也不會吃不上飯,多了也不會因此發大財。


    比起這個,他如今糾結的是如何跟盛家那頭緩和關係。要不怎麽說,親戚之間若是議親,就更得小心謹慎,一旦鬧個不好,親事泡湯了不說,隻怕回頭連親戚都沒得做了。


    而且,他也確實是對盛錦娘上了心的。


    不是不愛,隻是比起家族和事業,他被迫現實了一把。


    結果這事兒的反響真他娘的令人振聾發聵!


    “九少爺,您要不要去一趟盛家?”心腹詢問道。


    “先去書房吧,我得先將這個消息遞給家裏。”在心上人和小公爺臨走前放的狠話之間權衡了一把,俞九再度選擇了現實。他得先將誤會以及真的得罪了小公爺這事兒告訴家裏的長輩,至於要不要跟盛家繼續之前的議親,也得等長輩許可了再說。


    從長計議,此事宜緩不宜操之過急。


    問題是,盛淩雲還打算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要不然她幹嘛要讓小公爺跑這一趟?真的僅僅是單純的為了出氣而已?抱歉,她沒有那麽幼稚。


    她想的是,基於此事是個誤會,假如誤會解除後,俞九能夠及時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並且立刻更正,把態度擺出來,讓盛家以及盛錦娘看到他的誠意,那麽這樁親事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了。


    但機會往往時稍縱即逝的。


    盛淩雲看著天邊的雲彩,假如在夕陽西下之前,俞九都不曾親自趕來,那麽這樁親事就可以了結了。


    正在此時,管事來匯報消息。


    據盛家派出去的人回來所說,小公爺離開盛家後就直奔俞家別院,在門口又是拍門又是大吵大鬧,最後進入了俞家後,隻待了兩刻鍾時間就揚長而去,直奔趙家小宅。


    至於俞九少爺那邊,一直不曾出門,倒是有俞家的隨從快馬加鞭的出了城門,看方向似乎是去俞家本家送信的。


    盛淩雲冷笑一聲:“行了,以後不必再跟俞家來往了,具體操作參照二十年前的趙家。”


    管事:……


    懂了,就算之前還有什麽不懂的,這會兒也全都懂了。


    其實假如擱在上輩子,俞九還是有機會的,哪怕他是個媽寶男爸寶男,都沒啥的。不就是事事都要詢問家中長輩嗎?一個電話過去,就算隔著太平洋都能立馬找到。通過電話,得了建議,怎麽著都趕得及在日落之前拜訪盛家的。


    偏偏眼下是通訊格外落後的古代!


    俞九啊,一首涼涼提前送給你吧。


    +


    此時的趙家。


    趙閏土目瞪口呆的迎來了包袱款款的小公爺。


    準確的說,去開門的是石二苟,畢竟趙爸爸又不會幹管門這種事兒的。石二苟一開門,一看到來人,再看到來人腳邊的大包小包,啪嘰一下就又把門關上了。


    他轉身大聲逼逼,一副唯恐一門之隔的人聽不到似的,甚至恨不得給自己來個聲音洪亮的咒語。


    “爸爸!!那狗比來了!他還帶來了很多行李,大包小包的!我猜他一定會告訴你,他被盛家掃地出門了!他肯定還會說已經跟俞九割袍斷義了!他現在啊,無家可歸就要流落街頭了,求你行行好收留他!收留他……”


    這聲音響亮的,都快產生回音了。


    關鍵是,小公爺已經麻了,他也是沒想到,看起來血統那麽純正的二哈,居然把他要說的話猜了個七七八八?


    比起自己無話可說,他更介意的是,一個二哈啊,憑啥能夠猜透他的想法?難道說……


    再度開門時,是陳仵作把他帶進去的,隻帶了人:“狗子你去把人行李拿進來。”


    石二苟探頭出去:“你的隨從呢?你那麽多的隨從呢?我們家廟小,容不下那麽多的隨從。”


    “我知道,所以我提前把隨從打發走了,他們現在都去天香街那頭了。”小公爺斜眼看了看石二苟,眼神裏充滿了高級狗子的驕傲。


    天香街並不是客棧,而是一整條的秦樓楚館,當然也有比較高雅一些的所謂茶館、樂坊、舞坊等等。但總歸是那個意思,懂得都懂。


    陳仵作聽了這話都忍不住踉蹌了一下,但他也沒說什麽,隻是把人帶到了正廳裏,讓他等著!等趙閏土回來!


    “啊他不在家呢?”小公爺很是失落,“那你妹在家嗎?對了,陳梁大哥!我求求您跟我說句實話,你妹真的結婚了嗎?”


    “對,結婚了嫁人了,咋你不知道嗎?”


    “沒人告訴我啊!”


    “可她不是一直梳著婦人頭嗎?”陳仵作發出了靈魂拷問,“你別告訴我,你壓根就不知道古代發式代表的含義。不應該吧?鎮國公府不教這個?”


    其實還是教的。


    古代何止是各種發式代表了已婚未婚的含義,事實上賣身的奴仆發式都是不同的。除此之外,貧富也能從發式上麵看出來,還有衣裳的樣式、料子、花紋、配飾等等。


    這裏頭有特別多的說道。


    小公爺不能說自己完全不知道這個事兒,因為他是繼承了原主的記憶。但他也不能說清楚這個規矩,因為原主是個連公主都能調戲的混蛋,才不會在乎對方到底是什麽身份,可以說原主才是那個真正看淡一切的人。


    原主已經沒了,留下他吃夠了這人世間的苦楚。


    等趙閏土回家後,聽小公爺講述了他今天遭受到的苦難之後,趙閏土立馬神采飛揚,整個人仿佛瞬間煥發了青春一般。


    “在這個美好的日子來,讓我們一起高歌一曲,來,由我先起個頭!”


    小公爺就不明白了,他都那麽慘了,怎麽趙閏土這混蛋還有心思高歌一曲呢?但當歌聲響起來的時候,盡管他的內心非常苦澀,但還是忍不住唱起來了呢!


    趙閏土是這麽唱的。


    “開心的鑼鼓~敲出年年的喜慶!好看的舞蹈~送來天天的歡騰!”


    ……


    小公爺邊傷心邊忍不住跟大家一起高歌起舞:“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這大概就是烙刻在dna裏的記憶吧。


    第151章


    這一刻,小公爺終於清晰的明白了,何謂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趙閏土笑得有多大聲,他就哭得有多慘烈。


    見他這樣,像趙閏土那種欠得要命,還臉皮比城牆還厚實的人,自然是不會有任何不好意思的。但趙桂枝就不一樣了,她就算再遲鈍,人家都表現得那麽明顯了,她當然清楚這一切都是為了啥。


    準確的說,是為了誰。


    但她又的確對小公爺沒感覺……


    這不就尷尬了嗎?


    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虛無縹緲的。要說小公爺才是那個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的,在他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甄敬業時,就先遇到了趙桂枝。


    他倆同在一個大學城裏,就算分屬於不同的大學,但大學啊,跨專業、跨年級,甚至跨大學談戀愛都不算什麽的。正好,這倆年歲也相當,甄敬業是跟陳梁一個年級的,因此在上輩子他要比趙桂枝大了兩級,也就是兩歲的差距。


    差兩歲算得了啥呢?很正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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