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創在機場接到了許聽廊,回家的出租車上,他提前給打了個預防針:“我室友最近失戀,尋死覓活的,你無視就好。”


    許聽廊沒當回事,他們這個年紀本來就是最招蜂引蝶的時候,身體剛剛擁有了談戀愛的資本,一朝解禁,迫不及待投身旖旎的愛情世界,失戀這種事情,他聽多了也見多了。


    這個年紀的感情往往都很淺薄,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過陶創的室友還是讓他吃了一驚。


    這哥們失戀得過於真情實感,形容枯槁,衣著邋遢,眼神空洞,房間裏的酒瓶子鋪了半壁江山。


    但是看得出來,這人收拾一下,應該長得還不錯。


    “我室友,池文彬。”陶創介紹,看池文彬那渾渾噩噩的樣,他覺得也沒什麽介紹許聽廊的必要,就沒有多此一舉,上去奪過池文彬的酒杯,“大哥你怎麽又喝上了,你不怕喝死,我特麽怕啊,你別搞我行不行。”


    “鍾爾,鍾爾……”池文彬嘴裏含糊不清,反反複複地念叨著一個名字。


    “該!”陶創嫌棄地把人扶到床上,“又不是不知道她什麽人,不信邪非要去招惹,要我說睡兩覺過個癮也就算了,還動真情,傻逼。”


    “她不是那樣的人,她說過她是真心喜歡我的。”池文彬固執地為自己的感情正名,“我要給她打電話,她肯定也在等我找她。”


    說著就要去翻手機。


    “艸,傻逼!”陶創一個頭兩個大,忙不迭地上去阻止。


    和醉鬼實在沒有道理可講,池文彬鐵了心要打電話,陶創氣到額頭青筋暴起,跳著腳破口大罵:“都一個多禮拜了,你到底有完沒完?人家下家都找好了,你還在這嘰嘰歪歪地找死。傻逼!”


    許聽廊叫他別多管閑事:“隨他吧。”


    “不能隨他,打了電話更瘋,今晚我倆都別想睡,就守著他喝了吐吐了哭哭了傾訴。”


    陶創越說越氣,細數罪魁禍首的惡行:“那女的,遠近聞名的海王一個,我朋友不跟我們一個學校都知道她,釣起凱子不管國內的國外的來者不拒,隻要長得帥,而且釣到就甩,我特麽感覺她的受害者聯盟都快成立一支軍隊了。我室友這傻逼不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就敢湊上去,還信誓旦旦說要渣她一回,給男同胞長臉,結果好了,輸得底褲都不留。”


    許聽廊抓住了重點:“很漂亮?”


    “是有點吧。”陶創下意識回答,隨後反應過來,怒道,“漂亮有個卵用!我他媽現在看她跟看巫婆沒兩樣。”


    許聽廊沒有切身感受過室友失戀帶來的折磨,暫時無法苟同“漂亮有個卵用”的觀點,男性對女色的好奇心理發作,對鍾爾的顏值起了興趣:“看看照片。”


    陶創按亮池文彬的手機屏幕。


    上頭一個中分黑長直女生,姿態隨意地坐在台階上,眼神明澈中帶幾分散漫。


    確實挺漂亮的,但也不至於美到天上有地下無,反正沒達到許聽廊的期望值:“就這?很好看嗎?”


    陶創罵鍾爾的時候一副不共戴天的架勢,但是聽到別人說鍾爾不好看的時候又是另一幅麵孔,他收回手機看了幾眼,以一種“你瞎了嗎”的眼神看許聽廊:“這還不好看?”


    “很好看嗎?”許聽廊反問。


    “你是不是娛樂圈待久了,對美女免疫了啊?”陶創即便對鍾爾有再多的不滿,對她的顏值還是給予了百分百的肯定。


    許聽廊被這語氣弄的,也有點懷疑自己了,再看了一會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確實看順眼了幾分,更漂亮了,擔得起她的渣。


    但自己說的話,總不能前後腳出爾反爾,所以他模棱兩可地點點頭:“可能吧。”


    他拍過幾部劇的醬油角色,前不久確定出演《不是白首》的鬱星澤一角,這個理由還是站得住腳的。


    陶創:“她本人比照片好看一百倍,你看到就知道了,我真的覺得她不輸娛樂圈那些女明星,而且她是純天然。”


    “我上哪去看本人。”許聽廊啼笑皆非。


    陶創:“你想看也不是不行,明天來接我放學就能看到她。”


    許聽廊:“我吃飽了撐的去看她。”


    “也是。”陶創端詳著許聽廊的臉,“你這個長相吧,被她看見了她不會放過你的。”


    許聽廊無語:“我又不在這上學。”


    陶創:“你對海王的力量一無所知,你待十天,夠她泡你加甩你了。”


    許聽廊:“……”


    “鍾爾,鍾爾!”一旁池文彬仰天長嘯,拉回二人的注意力。


    鬼哭狼嚎撕裂夜空,不知道是隔壁還是哪裏,忍無可忍的鄰居打開窗子罵了一連串帶“fu-ck”的髒話,命令他安靜一點。


    再僵持下去怕是要遭到投訴了,陶創沒轍,在得到池文彬“最後一次”的承諾後,幫忙撥通電話。


    響了兩聲,那頭幹脆利落地掛斷。


    用陶創的手機撥打,也是同樣的效果。


    “我幫他打過好幾次了,那女的知道我號碼。”陶創看許聽廊,“借你手機一用?”


    許聽廊長途飛行過來,累得要死,隻想好好休息,聞言馬上交出手機。


    這個號碼對方倒是接了,但一聽到池文彬的聲音,說了句“別再打來了,煩死了”就打算掛掉。


    年輕女孩的聲音,很幹淨的聲線,一聽就能聯想到美女的麵孔。


    “艸。”陶創也火了,罵道,“鍾爾,你們好歹男女朋友一場,好聚好散不行嗎?你他媽惹出一堆爛攤子拍拍屁股走人,我給你收拾個沒完?你這麽渣你不怕遭報應嗎?”


    “喲,你是什麽正義使者啊?”鍾爾冷笑一聲,不掛了,跟陶創掰扯上了,“提分手的是我,但渣的人可不是我。”


    “什麽意思,池文彬怎麽渣你了?”陶創氣勢陡然微弱,以為有什麽內情。


    “不該一天發八百條信息給我,不該有空就想跟我煲電話湯,不該一直說想我愛我,不該給我他的社交賬號密碼還試圖要我的,千不該萬不該給他媽看我的照片。”


    鍾爾理直氣壯地數出一大堆,陶創著實沒見過這種世麵,不由目瞪口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所以喜歡你就是渣?”


    “對。”鍾爾這會也憋了股慪氣的勁,怎麽不講道理怎麽說,“誰稀罕送上門來的廉價玩意,我隻喜歡我得不到的東西。”


    陶創氣到頭腦發懵,如果鍾爾此時此刻在他麵前,他怕是忍不住要動手了:“你他媽說的是人話嗎?”


    “他想讓我回心轉意,不如學著高冷點,三個月不理我,說不定我就又上頭了。”鍾爾挑釁完,又嘻嘻哈哈上了,“知道了吧,讓他學著點。”


    “好,我高冷一點。”一旁的池文彬如獲至寶,點頭如搗蒜,“寶貝到時候你一定還要回信轉意。”


    “沒問題。”鍾爾滿口答應。


    “尼瑪!”陶創掛掉電話,把在鍾爾那邊受的氣全發泄到池文彬頭上,“傻逼,人家隻是為了讓你別再煩她,都是騙你的!還回心轉意,做夢去吧,你聽過她吃誰的回頭草沒?”


    這就是許聽廊和鍾爾的第一次交集,那天夜裏,他和陶創好不容易才把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池文彬哄睡,自陶創出國讀書,兩個男生也有大半年沒見了,久違地躺到了一張床上,難免話多。


    聊共同好友,聊各自的生活,聊情感煩惱,也不知道誰先開的頭,話題又拐回到鍾爾身上。


    許聽廊聽陶創絮絮叨叨說了半個晚上鍾爾的渣女風流史。


    尚未見過她之先,他就已經見識到她的種種惡劣。


    後來發生了很多事,他拍《不是山穀》的時候,鍾爾不遠萬裏從美國追來,機緣巧合下出演了穀小雨一角。


    也曾距離愛情無限靠近,可惜沒有那個緣分。


    再後來,就是八年的分別。


    時間確實可以衝淡一切,八年近3000個日日夜夜,不斷減淡他心裏她的影子,從濃墨重彩,到隻剩模糊的殘影,化為一抹執念。


    揮之不去,但也無傷大雅。


    也許繼續零交集地過下去,他終究會有一天把她放下。


    隻是還未等到那一天,他們就重新有了交集。


    路麵塌方她報出他手機號碼的那一刻,時間在他心底曆經八年的努力,盡數宣告作廢。


    這世上為什麽會有這樣蠻橫又霸道的道理,不管他曾付出過怎樣的代價,不管他曾如何幡然醒悟,可她每一次出現,他還是會無可救藥地重新愛上她。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21號的份,今天的份晚上更,幾點待定,晚上文案通知


    第39章


    許聽廊陷入了一個死局。


    要麽吊著鍾爾,維持她對他的興趣,可這也意味著他不能給她過多的回應,在她麵前一刻不能放鬆警惕,如履薄冰,隱藏自我。


    就像巨龍守著金山銀山卻不能花費一分一厘,他也隻是看似擁有她的喜歡,卻沒有得到相應的使用權。


    因為他最大的籌碼,便是未被得到。


    要麽不再壓抑,放任自己按照內心的所思所想,雙方皆大歡喜,但她可以給他多久呢,一天?三天?還是七天?


    他想過也許自己是例外,也一次次試圖改變她,但事實總是難遂人願。


    鍾爾還是鍾爾,17歲那年叫囂著“我隻喜歡我得不到的東西”的鍾爾,恣意快活、沒心沒肺來這人間走一遭。


    鍾爾哪裏知道許聽廊腦海裏的那些風起雲湧,她隻知道自己看到他眼底泛起的淡淡的情-欲色彩,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有效果,越發勢在必得。


    中中還在兩人中間,鍾爾在過河拆橋這點事上從來都是行家,這會連輕拿輕放都做不到,仗著床墊柔軟,直接把中中脫手甩了出去。


    中中睡得正香,在半空中的拋物線中驚醒,整個貓都嚇了一跳,不等反應過來,就已經摔進了柔軟的被子裏。


    溫香軟玉在懷,許聽廊還有空關心貓兒子,偏頭去看中中的狀態。


    鍾爾不滿,她把他的腦袋掰正,要他隻能看著她。


    所幸許聽廊的注意力被她散開的睡袍前襟所吸引,確實也沒有心思再去管中中,鍾爾滿意了,手臂攀住他的脖子,腿纏住他的腰,整個人無尾熊似的掛了上去。


    許聽廊沒個著力點,很快被她的體重待得往下墜,他單手托住她的後背,就著這個環抱的姿勢帶她坐起來,目光審視地瞧著她。


    鍾爾等了幾秒鍾,見那手就規規矩矩停在自己背上,並沒有要進一步的打算,她不滿:“許聽廊,我都暗示明示你多少遍了,你再這樣,我都要懷疑你身體不行了。”


    “別來這套,激將法沒用。”許聽廊空閑的那隻手很淡定地替她攏好睡袍前襟。


    差生還是差生,不過差生也有差生的好看。


    這件戰袍算是選對了。


    “那什麽有用?”鍾爾交疊在他頸後的手改揉捏他的耳朵,“你跟我說嘛,我都可以配合的。”


    許聽廊不答反問:“你就這麽想?”


    “當然了。”鍾爾一臉你在說什麽廢話的嗔怪表情,“盛悉風都睡到江開了。”


    許聽廊:“……”他其實沒怎麽懂,盛悉風睡沒睡到江開,跟她睡沒睡到他有什麽關係,她三番五次地提。


    “你鉚足了勁跟她比進度幹嘛?”


    兩對男女關係不同,經曆不同,情況不同,確實沒什麽可比的,但是誰讓許聽廊一直不上鉤,鍾爾找不到別的借口,隻好一直拿人家兩夫妻說事。


    她才是搞不明白了,難道別人上床前還要說個正當理由才行嗎?別人不都是一個眼神一個暗示就一拍即合嗎,誰像她似的需要費那麽大勁。


    不管怎麽說,反正她今天睡定許聽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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