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童言童語,讓諸人笑的止不住。


    蘇姨娘卻垂眸,她的大兒媳九奶奶身子骨不能生了,如果兒子不續弦,就會像姚氏一樣,白托賴那麽多年,二房到如今都沒個嫡子,白氏那肚子裏還不知道是兒是女,如果這胎是女兒,又要等好幾年。


    偏孫姨娘兒子聰明,孫子也聰明。


    夏氏肚子裏又即將臨盆,她聽聞侯夫人曾經說過,夏氏是宜男之相,隻要生就是男子。可即便她這胎生的女兒也不打緊,因為她已經有位長子了。


    她想好兒要快點進門才行啊!


    正想著,外麵有小丫頭匆匆來報:“太太,胡家二夫人來了,還帶了好多人過來。”


    侯夫人皺眉,歪頭問胡氏:“你娘這是有事嗎?”


    胡氏懵然不知,還心道,也不知道娘這次過來做什麽。


    芸娘卻老神在在,隻撫了撫自己的肚子,還同白氏道:“二嫂,你乳母請好了嗎?”


    白氏忙道:“太太說過幾日讓我去挑乳母。”


    二人還交換一下選乳母的心得,芸娘則暗中看好戲。


    胡二夫人很快就進來了,她到侯夫人這裏來,當然不能帶那麽多人進來,但是她進來時頗有一人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侯夫人還驚訝:“親家這個時候來,可是有事?”


    卻見胡二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蘇姨娘麵前,左右開弓各自打了幾個巴掌,蘇姨娘都被打懵


    了。


    她素來有急智都不知道是為何?還以為是胡二夫人發瘋了。


    侯夫人雖然也不一定喜歡妾侍,但更不喜旁人在自家發瘋,立馬命令婆子們攔住,她更是厲聲道:“胡二夫人,您這是做什麽?”


    胡氏也怕是她娘怎麽了,還道,娘這樣打了自己的婆婆,以夫君的孝順,日後怕是給小鞋自己穿。


    她還立馬上前去扶住娘,小聲道:“娘,您有什麽事情和女兒說就成了?何必上手呢,您這樣,女兒在夫家的日子怎麽過呀。”


    胡二夫人氣急,“你還想著過日子,殊不知這個毒婦想害死你呢。”


    大家都看向蘇姨娘,蘇姨娘更是哭的幾欲暈過去,“您怎麽可以這樣冤枉我?”


    “是不是冤枉請侯夫人您看看這章單子就知曉了,自古軟刀子殺人,她確實做的很小心,人少的時候才著人送過去,但我女兒身子骨卻一日差似一天,我請了五位大夫,都是京裏十分有名望的大夫看了,這樣的飯菜吃下去,十年我女兒恐怕命都沒了。”胡二夫人真是越想越氣,她好好的閨女,如果真的嫁不出去自個兒養著罷了。


    總比如今,看起來腦滿肥腸,實則身體全部空了。


    蘇姨娘隻顧著喊冤枉,侯夫人看了她一眼,又對胡二夫人道:“您說的恐怕隻是巧合吧,這胡氏也是蘇姨娘極其喜歡,才挑選進門的。”


    這就是做太太的難處,固然她不喜歡這些妾侍,但胳膊肘折了都得往裏拐,卻不能張揚出去。


    胡二夫人啐道:“您是太太,這選媳婦的事情您如今倒是推在一個姨娘身上了,好不要臉,你既然事事都做不得主,如何當太太呀?”


    這話說的震耳發聵,芸娘心中冷笑,讓你們沆瀣一氣,真是活該。


    第138章 二更


    侯夫人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麽冒犯過,她寒著一張臉,示意的看了芸娘一眼,平素家裏扮黑臉的人一般都是夏氏,但這一次,她看了夏氏好幾眼,夏氏卻隻撫著肚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簡直是氣的渾身發抖……


    胡二夫人卻依舊喋喋不休,氣勢淩人,“當初我還以為女兒進了福窩呢,沒想到您家就由著一個小妾胡來,殘害正經的少奶奶,我呸,什麽上不得台麵的賤婢,我今兒把話放這兒了,我女兒和離是肯定了的,賤婢玩物一樣的東西,還抖起來了。”


    她身後站著好幾個女兒和胡國公家的姑太太,她們也跟著幫腔。


    林氏硬著頭皮道:“親家太太何必說的這樣絕,事兒還未查清楚呢。”


    見婆婆都快氣暈了,她不站出來就不成了,郡主這些日子肚子笨重,輕易不肯出門,白氏和夏氏都漠不關心,陳氏一臉害怕的神情。


    如果蘇姨娘真的做錯了事情,讓侯府自行處理就好了,但是胡二夫人要的並非如此,她這個人愛女如命,立馬嚷嚷道:“哼,怎麽不清楚?你們家就是嫡庶不分,才導致這樣的情況,要我說,我立馬就報順天府去。”


    她可不怕穆蒔會偏私穆家,那蘇姨娘對孫姨娘可不好,穆家的事兒她也算門兒清。


    林氏強自鎮定,“親家夫人,我們知道您愛女如命,可是——”


    她話還未說完,又聽胡二夫人道:“世子夫人,我知道您是個好人,我家女兒常常說您待她不錯,還有她三嫂時常送好吃的給她,其實她三嫂以前和她還不算對付呢,人家送的吃食可沒那麽下作。”


    胡二夫人這個人性格就是很護短,她認可誰對她女兒好,她就對誰好,誰欺負或者對她女兒有威脅,她就不喜那人。


    女兒愛吃,聽聞三房時常送些好吃的點心,鮮果過去,雖然不至於親熱,但是胡氏提起夏氏,總說她為人不錯。


    芸娘心道,這胡二夫人還真的是個妙人。


    果然,林氏看向侯夫人,“太太,您看這——”


    侯夫人覺得胡二夫人實在是有失體統,但蘇姨娘也是個不省心的,可如今不能任由胡二夫人再這麽鬧下去了,要不然建國候府豈不是什麽人都能鬧上門來了。


    她冷聲道:“胡二夫人,這事兒你一人說了不算,我們家的事兒自然有我們家做主。如果確有其事,我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的。”


    胡二夫人要的就是這句,同時她也深知,自己今兒鬧了一場,日後女兒怕是在侯府難以生存,於是假意道:“您要是早說這句話,我也不會這樣了。大家都是有女兒的人,誰的女兒誰心疼,您要查便查去,可我的女兒是萬萬不能通這樣的蛇蠍婦人一處了。”


    她也早就不滿建國候府一家人了,正好女兒和離再大歸,日後能遇上真正的良人便再嫁,若是遇不著,也有個女兒慰藉一番。


    胡二夫人帶著一群人呼啦啦的出去了,蘇姨娘忙跪在侯夫人麵前磕頭,“太太,您可千萬別相信她的話,妾身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呢——”


    她一臉的委屈,侯夫人看的厭煩。


    但侯夫人也知曉這事兒必定是要查下去的,但查下去勢必蘇姨娘會遭殃是小,影響侯夫人聲譽是大。


    “你們先下去。”


    侯夫人讓兒媳婦們先走。


    芸娘一臉平靜的走了出去,回到房中才笑了出來,“真是可笑,方才還想我出來同胡二夫人對壘呢,也不看看自個兒做了些什麽,我又不是沒有生下兒子,她憑什麽還想著要我迎個二房進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飛絮也生氣道:“蘇姨娘也就罷了,隻是個沒見識的姨娘,侯夫人那兒,您可待她很是敬重,她還這般。”


    “正常,她以前和我們關係和緩那是因為四爺被貶謫,她隻有世子一個,當然要尋幫手,可現下四爺回來了,她又怨我們三爺搶了四爺的人脈似的,她想坐山觀虎鬥,也要看她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芸娘對侯夫人也沒有很深的感情,也不做期待,但如今她和蘇姨娘沆瀣


    一氣,也是自己活該了。


    建國候回來之後,聽說此事,當然不相信蘇姨娘能做出這種事情來,侯夫人把菜單和大夫們的診斷脈案全部給他看了,他才偃旗息鼓。


    其實內宅這些事情,自以為做的隱秘罷了,要穆蒔說:“若是我查出來,恐怕讓她吃不了兜著走。但我想蘇姨娘這次肯定也不會如何的。”


    果然,侯夫人對胡二夫人的說辭是下人不懂事,把菜色弄混了,但蘇姨娘有個失察之罪,禁足一年,抄寫經書。


    至於胡二夫人要求的和離書和胡家的外孫女,建國候府全數都返回,算是給胡二夫人的封口費了。


    否則胡氏的女兒,再怎麽不受寵,那也姓穆,和胡家無關,穆家不放人,胡家也隻能幹瞪眼。


    胡二夫人雖然鬧歸鬧,但並非是個愚笨的,得到自己想得的,她就接了女兒和外孫女回去,九爺一瞬間便成了鰥夫,不禁埋怨自己的娘惡毒,導致自己妻離子散。


    蘇姨娘自從成為侯爺的枕邊人之後,從來沒有一日是這樣失勢的,但她能夠在後宅這般久,她是知道自己隻要熬過去,她可是有兩兒兩女呢,日後一定會慢慢的好起來的。


    可穆蒔哪裏會輕易讓她再起來害人,正所謂,趁你病要你命。


    侯夫人那兒,芸娘就挺不高興的,“太太,媳婦兒最近都怕出門了,大家都說咱們府上是毒窩。”


    陳氏這會子因為除掉了蘇姨娘,她整個人渾身輕鬆,如果姨娘還在,她還要對付夏氏穆蒔,明明她和她們也沒什麽仇恨,現下她終於知道怎麽做了。


    “還有,我們爺說九哥和離了,大嫁都說是姨娘想讓蘇表妹進門的。”


    侯夫人不耐煩道:“你們都在哪兒聽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芸娘和陳氏都禁諗。


    很快蘇表姑娘就要被送出門了,但不知怎麽地,卻和九爺有了首尾,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發現了。


    侯爺遂讓九爺娶了蘇姑娘做填房,順便把這倆人尋了個外省的差事,送走了。


    蘇姨娘在佛堂聽了,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第139章 三更


    夏淇回了杭州,芸娘沅娘都送了給新娘子的禮物讓夏淇帶回去,讓年後把新娘子一起帶來京中,這樣夏淇身旁也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夏淇都害羞的應了。


    天兒轉冷的時候,老太太病重的消息傳過來,滿府上下都在祈禱老太太快些好。


    但要芸娘說,真心的沒幾個,大多數怕也是為了自己的官職吧,像穆蒔就不大傷心,照常上差,老太太說是他祖母,其實對他比陌生人還不如,為了白蕙蘭,想殺他的妻,取他的子,還好次她們警覺。


    今兒吃的是時鮮,莊子上的人送了各種不同樣的野菜過來,芸娘特意揪了麵片,用野菜佐湯,麵片勁道,野菜鮮嫩多汁。


    穆蒔吃的潮熱了起來,脫了外麵的大衣裳,喊了聲過癮。


    芸娘笑道:“你若愛吃,明日我再包餃子,你們北方人總是愛吃麵的。”


    穆蒔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連忙搖頭:“不可,你現下大腹便便的,千萬不要出什麽事情了,乖,明兒若是我回來的早,讓樊樓送一桌好菜來就是了。”


    “罷了,你是知道的,老太太眼看著就要不成了,咱們府上雖然家資頗豐,可這一場喪禮下來怕是要耗費泰辦,大嫂這幾日怕是想趁早把元鳳的婚事提前定下來,我雖然不指望家裏,但咱們也不能太露富了。你不知道這世人多劫富濟貧的,要我說,你現下先不管什麽樊樓不樊樓,而是把孫姨娘的誥命先定下來。”


    侯夫人剛受了排揎,這個時候,不把孫姨娘的誥命定下來,老太太若是不在了,穆蒔就得丁憂,到時候起複,未必還能做到三品。


    穆蒔臉一肅,“你說的很是,我辦事總是不仔細,還要多謝你提醒。”


    “你不是不仔細,而是男人家總是忙外頭的事情,難免會遺漏,就是再好記性的人都會如此的。”芸娘倒不覺得穆蒔是真的忘記了,而是他如今也要上下打點了,萬一真的丁憂,再回來,還不知道還有沒有他的位置呢。


    到時候又走誰的門路呢?


    這些事情必須得提前布置好,穆蒔從來都是靠自己,靠不了別人。


    原本打算快分家時,再為孫姨娘請封,這樣也顧忌著侯夫人的顏麵,但如今早已鬧開了,反而不必顧忌這些。


    於是,晚上便去找侯爺,他說的是很動聽,“姨娘生養我一處,偏太太已經有誥命,兒子想為姨娘請個誥封。”


    侯爺不喜,“胡鬧,都像你這樣鬧,大家豈不是嫡庶不分?”


    “老爺,若太太身上沒有超品侯夫人的爵位,也沒有一品侯夫人的誥命,兒子當然先替嫡母請封,但如今太太兒再不濟還有世子大哥。兒子也不是為了旁的,就想姨娘好歹也侍奉您多年,想讓姨娘多些體麵罷了。”穆蒔感歎一聲。


    這事兒侯爺不同意,他就怕穆蒔到時候心大了,跟世子又爭起爵位來,這該如何是好?


    穆蒔見侯爺依舊不鬆口,遂退了一步,“兒子隻想為姨娘請封三品誥命。”


    這下侯爺才明顯鬆了一口氣。


    三品和超品也相差太遠了,侯爺便鬆了口。


    次日,芸娘等孫姨娘來的時候便說了,“您放心,侯爺鬆了口就不會阻擋,隻是委屈您是三品的誥命。宮裏您也甭擔心,當年我照顧過八皇子一些時日,也不是為了三爺求官職,隻是給您一個體麵,我想禮部和皇上都會給咱們幾分薄麵的。”


    孫姨娘不安道:“怎麽好讓你們用人情替我請一個虛名,你告訴蒔兒,我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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