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俏皮道:“相公,今日我攜帶澄哥兒一起出去玩兒吧。”


    作怪——


    穆蒔捏了捏她挺翹的小鼻子,寵溺道:“就愛玩這些。”


    她抱住他的瘦腰


    ,蹭了蹭,“相公,怎麽看你都看不夠。”


    雖然穆蒔表麵鎮定,但是耳朵尖粉的都已經透紅了。


    因為要替甄氏選禮物,芸娘便讓熟知本地的向導帶他們先去了古玩店,元澄挑了半天,挑了個玉質的仙鶴小擺件。


    之後三人便在街上閑逛,先時芸娘還沒發覺,後來發現大家都看她。


    她還不自知:“幹嘛都看我呀?”還問穆蒔:“我臉上是不是有什麽不妥啊?”


    穆蒔略微幫她擋了擋,心道,還不是她實在是太好看了,如果人們對傾國傾城沒什麽太大的概念,大概是沒見過芸娘,如果見到了,大概就明白這是形容什麽人的。


    她如今比以前好像更好看幾分了,而且同他說話時,鮮活生動,哪個人不動心呢。


    以前讀到羅敷,總覺得誇大其詞,什麽行者見羅敷,下擔捋髭須。少年見羅敷,脫帽著帩頭。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如今芸娘大概就是這樣了,穆蒔一邊覺得自己的稀世珍寶好像被人看了去,心生不悅,一邊又覺得芸娘這樣美好,是因為他,又雀躍起來。


    芸娘眼中哪有旁人,隻有一個他。


    見他皺眉後,又舒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可不管怎麽樣,他都是最最最疼她的人。


    世上子女終究會有自己的小家,爹娘會故去,唯獨有丈夫,能白頭偕老。


    “夫君……”


    穆蒔見到她依戀的目光,心中安穩下來,竟然百倍之耐心陪她逛和玩兒。


    慶春樓為金陵城最大的酒樓,此時窗欞支著,正有人往下在看,他們是金陵城的一群世家子弟。


    往下看的最起勁的大概是一個娃娃臉的青年,他看的眼睛發呆,嘴裏愣愣道:“若是我娘跟我說親說的是這樣的姑娘,那我怎麽著也願意。”


    一位著玄色袍子的青年,懶懶散散漫不經心的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下去,倏地麵紅耳赤。


    “程斐,你無事吧?”


    這個程斐一貫是淡定的很,怎麽今日這般失態。


    大家緊接著都湊在窗上看


    ,穆蒔似有所覺,對著窗子眯了眯眼,大家才悄悄把窗戶關上。


    一個愛開玩笑的曹霆笑道:“嘖嘖嘖,你們一個個的,可都是讀書人,平日大道理講的震天響,倒是不知道非禮勿視這個道理。”


    娃娃臉姓榮,平日裏脾氣就好,性子又軟,大家給的外號榮姑娘。


    聽曹霆這麽一提,他忙急紅了臉,“是我一時看迷眼了。”


    大家都說不怪不怪,曹霆也打趣:“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名動洛陽城。那位姑娘也實在是太好看了些,但我方才看其家奴做派,仿佛不是咱們南人,而是北人。”


    程斐不禁道:“何以見得?我看她身邊伺候的丫頭,纖細靈巧,分明就是我們男方人。”


    “非也,她身邊的男人身高九尺有餘,男仆個頭比一般人要高,一看就是北方人。”


    幾人爭論不休,但又心癢癢,正所謂少年慕青艾。


    芸娘卻不知道這些,她有穆蒔作伴,夫妻二人琴瑟和諧,哪裏顧得了旁人的目光。


    反而是穆蒔不動聲色,增加了不少護衛。


    家中很快迎來了甄氏,甄氏比七年前居然沒什麽大變化,穆蒔一向有些怵這位嶽母,讓福貴安排的妥妥的。


    母女二人再次見麵,自然一番敘話,甄氏對元澄和姝麗更是抱在懷裏怎麽疼也覺得疼不夠,芸娘打趣她娘,“您也真是的,有了孫子孫女,就不要女兒了呀。”


    “仔細我捶你,說的叫話嗎?”甄氏在杭州府過的不錯,婆婆如今也年邁了,怕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兒了,所以甄氏心態很穩,反正女婿做著江南總督,不看僧麵看佛麵,夏時延起複時肯定沒人敢搗鬼,這就成了。


    夏時延並非是什麽精幹之人,在知府這個位置能幹的有聲有色已經是不錯了,甄氏沒指望他再往上爬如何,沒那個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


    登高跌重,夏時延能走到四品已經到頭了,再往上升,不過是別人對付女婿的靶子罷了。


    “娘,好久未見女兒了,您想不想女兒呀?”芸娘趴在甄氏懷裏。


    元澄和姝麗都瞪


    大了眼睛,原來娘親也會撒嬌呀。


    甄氏清冷的臉龐難得露出寵溺的笑容,“娘最惦記的就是你。”夏淇畢竟是男子,又有周氏妥帖仔細照顧,反而無事。


    但女兒從小就生的好看,她就生怕女兒何時被人拐走了。


    日夜憂心。


    還好現下,找著一個好姑爺了。


    孩子們見了禮,便各自去讀書了,元澄自不必說,每日勤學不輟,便是姝麗也開始有女先生教導。


    如今隻是提點規矩,到時候就教詩書等等。


    甄氏此次來,一為了女兒,二來也是為了程家老夫人慶賀生辰。


    芸娘想了想,“是程閣老的夫人麽?”


    “是,你大姐外祖母家不就是程家嗎?隻不過他家是旁支,之前因著你爹官位小,還不肯續弦程家旁支的姑娘,同咱們家幾乎是斷絕往來。但自從你爹升任杭州知府後,又知曉同你的關係,遂同我們也走動起來。你弟弟成婚,程家家主還派人過來了的,你絕對想不到是誰?”


    “誰啊?”


    甄氏捂嘴一笑,“程斐啊,當年你姐姐外祖家是程家旁支,同我們斷了關係後,程家主家的人倒是很懂道理,你爹爹做湖州知府時,有一回程斐和她娘榮氏來湖州探親,程斐那時候比你矮,你平日裏看著乖巧,其實是個小頑皮,見娘對程斐好,還吃醋。後來,你們玩過家家的時候,你還要當人家娘呢,嚇的程斐直哭,說再也不來咱家了。”


    娘,你可別說了,全是黑曆史。


    芸娘六七歲的時候,比尋常姑娘都高,而且胖,力大無比,她依稀記得,她還能抱起那個瘦弱小男孩。


    見女兒難為情,甄氏遂道:“如今,你是總督夫人,這初來乍到拜碼頭怎麽也要去程家。”


    “嗯,我知道了。”反正她在內宅,那程斐在外宅,互相碰不到。


    晚上為甄氏接風之後,甄氏雖然看著還是年輕,但到底上了年紀,很快就困倦了,芸娘安排好她娘之後,便和穆蒔一道休息,正好把今日的


    笑話拿出來講。


    “我小的時候,又高又胖,雖然臉長得不錯,但是親戚家沒人打的贏我。真是沒想到我居然把首輔的孫子也給揍了,哈哈哈。”


    看著樂不可支的芸娘,穆蒔難得道:“你欺負了人家還笑,若是碰到了,可別再那樣了。”


    芸娘冷哼一聲,“你們男人長的可比女人高,我現下肯定欺負不了人家了。”說罷,見穆蒔好像自己是個什麽壞人,她又跟個小公雞一樣,昂著脖子,“你小時候要是認得我,也準被我打趴下。”


    穆蒔笑著捶床,“你七歲的時候,我都十三四歲了,你個大白胖,還敢跟我較量。”


    氣的芸娘要打他,反而被“教訓”了一頓。


    第156章 一更


    江寧程氏,人才輩出,僅僅是現在,就有一個閣老,一個二品京官,一門五進士,可謂是顯赫的仕宦門第。


    穆蒔也有想法,想讓兒子元澄過來程家附學,家中雖然請了先生,但是人不能坐井觀天,在一眾勳貴裏,兒子算是出色的,但是和真的讀書人相比,可能就不夠看了。


    隻是穆家世代習武,也不能荒廢武藝。


    因此看如何跟程家協調一二。


    當然了,這都是之後的事情了。甄氏與女兒女婿不同,她可不是輕狂人,女兒是總督夫人,她又不是,既然來了,當然要先去程家給老夫人請個安才是,再有沅娘的外祖家雖然同他們關係不好,但是既然來了,總得走動,否則繼女麵子上過不去,還以為她這個繼母瞧不起她外祖家呢。


    這繼母和繼女,可沒有自己親女兒那麽好說話。


    芸娘也知道甄氏去拜訪程老夫人是正經事,也準備了一份見麵禮托甄氏帶上,隻道:“這幾日有些忙碌,等老夫人壽辰我是必定去的,到時候再同他老人家拜壽。”


    雖然程老夫人是閣老的夫人,身份高貴,可她也是一品總督的夫人,更兼穆蒔還是建國候的兒子,勳貴之後,巴巴的跑去請安,倒是墜了自己的身份。


    甄氏懂這個道理,還笑:“你且放心,到時候還怕沒有見麵的機會不成?”


    很快甄氏送的帖子過去,就有程老夫人身邊的體麵的婆子專門過來接她過去。


    見著程老夫人,甄氏忙行禮如儀,被大夫人扶了起來,“都是自己人,何必行此大禮。”


    甄氏嘴上謙虛幾句,她和大夫人榮氏曾經有過交集,能說的上話,榮氏那邊呢,知曉夏時延現在是杭州知府,女婿是江南總督,有意結交,二人你來我往說的熱絡起來。


    上麵的程老夫人也道:“我一個老婆子的生日,倒是勞動你從杭州跑過來,可累壞了吧。”


    “喲,瞧老太太您這說的是什麽話,跟您這位老壽星拜壽,我們也能沾點福氣,可是再好不過的事兒了,哪裏算得上勞累啊,您可真是折


    煞我了。”


    “你還是這樣會說話。”程老夫人也知道當年那樁官司,夏時延看到甄氏就走不動道了,怎麽都不肯再娶五房的姑娘了。


    那時,就是她都有些生氣,多少人想和程家結親啊,都結不成,夏時延倒好,還拒絕。


    隻不過五房的人做的也絕,直接和夏時延斷絕來往,明明五房姑奶奶還留下個女兒,他們倒好,把值錢的嫁妝全部拖回來了,以為夏時延離了程家就不成了。


    誰知道夏時延雖然也算不上什麽大官,但是人家一步步穩打穩紮的坐穩了杭州府的知府,女兒更是不得了,年紀輕輕就是總督夫人了。


    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程老夫人這次請了甄氏來,也是希望大家不要有什麽梁子橫在心裏,否則甄氏對五房生怨了,同她女婿一講,豈不是無風也起浪。


    榮氏的相公也在六部做堂官,她這次是專程趕回來為婆婆祝壽的,她是長媳,又是程老夫人的姨甥女,愈發知道程老夫人的心思。


    還留了甄氏一頓飯來,她二人年齡相仿,講古也能說到一起。


    “要說我們南邊的人去北邊就是不適應,那風吹的跟刀子似的,再有,那吃食頓頓都是麵食,我這吃的腰都粗了一圈。還好後來請了我們江寧的廚子去,這才吃的舒服。”


    甄氏笑道:“誰說不是呢,我女兒那次有孕,我去他們府上住下,也是有些吃不慣,好在那樊樓倒是個例外。”


    榮氏不免道:“樊樓可是天下第一樓,雖然我還是覺得咱們的慶春樓最好,但樊樓的點心確實是一絕。”


    “誰說不是呢,按道理說咱們江南的點心哪裏就不精致了,我們杭州府更是各式各樣的點心都有,可樊樓做的那個味兒還真是一般地方比不上的。”


    這二位也不算很熟,反正話是能說到一起去,甄氏也不是難相處的人。


    榮氏心裏就略微放心了,那邊又一個青年婦人過來,原來這位就是程家的長孫媳秦氏。


    秦氏個頭不高,但生的俏麗,行動處很有大家作派,但榮氏對這個大少奶奶並不熱絡,說


    話也是不鹹不淡。


    這其中緣由,甄氏也曾經聽說過,原本程家看中的長媳是錢塘吳家的女兒,那吳家前朝還是國姓之家,世居錢塘,家風非常之好。甄氏本為杭州知府夫人,也時常同吳家人打交道,那時程老夫人還特意為了吳小姐及笄做過正賓。


    後來為何是這位秦氏做了大少奶奶,聽聞是在京中的大少爺同秦氏情投意合。


    做長輩的再執拗也拗不過兒子的心意,況且秦氏的父親也是內閣次輔,門第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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