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二更


    芸娘知道自己的名聲變成所謂的悍婦,但是沒什麽好介意的,人是很善變的,如今穆蒔守孝中,還無官無職,她也沒處出去交際,到時候再出去的時候略表現一番就成了。


    人總不能完全為名聲活著吧。


    尤其是芸娘隨著年齡的增長越發發現自己有反骨,她還有些苦惱的對穆蒔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回事?越是旁人強迫我逼我做的事兒,或者順應大流,違背我本心的事兒,我就都不願意做。”


    其實芸娘這樣的性格她自己也知道是很離經叛道的,所謂三從四德,她很難做到。


    就光順從夫君這條,她認為自個兒都做不到。


    穆蒔聽了發笑:“不願意做就不做唄,若你總是做你不願意的事兒,那壽命都短好幾年。”


    “還好我找了這麽好的夫君,事事都想到我前麵,又體貼,我上輩子是修了什麽福喲。”她緊緊抱住穆蒔。


    這話對穆蒔很是受用,“在我麵前你怎樣都好。”


    他時常在外,妻子若是不厲害點,一味唯唯諾諾,怕是兒子女兒都護不住。


    芸娘狠狠點頭,“好。”


    進了冬,一家人在屋裏貓冬,二嫂白氏那兒來了親戚請芸娘陪客,芸娘遂帶著姝麗去了,這姑娘睡了一上午了,總得起來走動走動,這樣也活動下筋骨。


    白氏的親戚和白氏一樣,都是十分老實的人家,她們對於白氏能夠嫁入穆家很是欣喜,一味的吩咐白氏要安分守己,孝順老夫人雲雲。


    芸娘在那兒陪了會客,頗覺得無趣。


    原來家中大概也隻有長房和三房真的想分家,長房兒女都到了快成婚的年紀了,到處要用錢,可家中開支怎麽也節省不下來,這麽多人,這麽多張嘴,都要吃飯都要講排場。


    就方才白氏拿出來的茶葉,十兩銀子一錢,就這樣白氏都認為不算什麽好茶。


    倒不是說白氏如何,而是侯府一貫奢靡,猛然改了,人家以為你家破落了,不改呢,隻有撐著,到時候全


    府上下就靠大伯子養子。


    可到了元淳那一代呢,豈不是精窮了。


    大嫂想分家,也有這個打算,可她是穆家宗婦,不好在老夫人麵前拂逆,可她和穆蒔呢,雖然如今二人有些體麵,但隻有她們這一房要分家,難免穆蒔頭上掛個大不孝。


    這對於要出仕的人來說,可是不利的很。


    罷了,先忍著吧。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本是常事。


    想必老夫人這個人也不是那種做事情太過分了的人,疼小兒子,總不能完全不顧大兒子吧。


    “走,家去烤栗子吃。”


    在火盆子旁放上已經剪好口的栗子,用個牙簽戳戳,若是栗肉變成粉質了,芸娘才拿出來放在一旁。


    元澄和姝麗倆小鬼頭便揀著來吃,盡管拿起來滾燙,手指也黑黢黢的,但沾點蜂蜜或者砂糖,又覺得無比好吃。


    “平日裏什麽好吃的沒吃過,你們倒好,在我這兒搶起栗子來了。”


    何止啊!


    芸娘平日裏習慣用的一套琉璃壺,已經是用舊了的,隻不過她愛這個茶壺,時常泡些花茶或者綠茶,孩子們也跟著搶著喝。


    姝麗還學她娘,眯著眼細品。


    惹的芸娘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你呀,難道娘親什麽東西都是好的,偏你什麽都要娘親的。”


    “嘻嘻,娘的東西就是最好的,我今兒還要同娘睡。”姝麗仰頭,還湊到芸娘身邊,在她身上蹭了起來。


    誰知道穆蒔這時候進來了,他清咳幾聲,這丫頭,大了還要跟她娘睡。


    芸娘站起來道:“我讓廚房燉了梨子湯送過來吧,冬天屋裏火氣足,冷熱交替最容易風寒咳嗽了。”


    “很是不必,不過是吃了幾口冷風罷了,無甚大事。”


    元澄則奇怪,“爹,現下才晌午過了,您怎麽回來了?”


    一般男人白天都不能鑽女眷房的,穆蒔大部分時候都是待在書房,難得大白天過來。


    穆蒔則道:“我早聽說你們在烤栗子了,你們這樣熱鬧,我卻一個人在書房


    冷清,怎地不能過來了。”


    這穆蒔也不什麽很重口腹之欲的人,但是吧,這人啊,都有湊熱鬧的天性。


    芸娘捂嘴笑道:“你要是再晚點來,這倆小饞貓可就都吃完了,我也不知道他倆原本這般愛吃栗子,我都沒來得及嚐幾個呢。”


    “你做的什麽他們不愛,那時在莊子上,你做的那個果木雞,別說是他們,就是我也饞呢。”穆蒔柔聲說完,坐在芸娘身側。


    元澄抖了抖身上的雞皮,他爹以前含蓄些,現在可真是張口就來。


    但明顯娘很受用,看娘那樣樣子,欲語還休,元澄拉著妹妹跑去次間玩了。


    孩子們走了,芸娘也把今兒去二房的事兒說了下,“我看二哥二嫂肯定是不想分家的,也難怪老夫人有那個底氣攔住大嫂了。”


    “罷了罷了,此事暫且不提,唐賀那兒皇上賜婚了,他這人婚事多舛,好歹這次皇上幫著解決了。”


    “咦?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芸娘還挺好奇的。


    穆蒔笑道:“你再也想不到的,是廣恩伯的孫女。”


    “是鞠姐兒嗎?我記得那時蔡氏還想把她那姑娘許配給我們元澄呢,說起來如今也十三四歲的年紀了。”


    “是,如今是伯父襲爵,廣恩伯兩口子帶著杜若麟在京郊住著,蒔花弄草,好不熱鬧,上回碰到我了還請我去玩兒呢。說起來也是皇上的恩典,到底廣恩伯當年同意陳明喻那人的做法,也是為了兒子,杜若麟被倭寇綁了去,他們被嚇破膽兒了。但他毫不猶豫的交出私兵,現在全部回到皇上手中,福建再也沒有倭寇之亂,日後海上開放的口岸也就更多了,功大於過,他又是皇上親舅舅,皇上總得照顧一二。”廣恩伯府的事兒算是穆蒔處理的,總有幾分香火情。


    芸娘笑道:“這倒是一樁好親事,當初咱們倆因著要查廣恩伯府,不好同他們扯上什麽關係,便對那鞠姐兒存了幾分偏見,如今想來,小姑娘也不過是聽她娘示下罷了。”


    “是啊,廣恩伯夫人是個不錯的人,這杜大姑娘後來來


    京裏就跟著老夫人韓氏,那蔡氏雖然掐尖要強,可也知道在老太太身邊長大的,前程不同,也痛快放手了。”


    那鞠姐兒的模樣,芸娘還記得,天生一張笑臉,杏核眼,舉止也有大家氣象,配唐賀正好。


    那姑娘的娘掐尖要強,還放印子錢,她爹也是個鑽營隻有小聰明的人,但廣恩伯府如今的大夫人卻是個慈愛的,老夫人也是明理的,況且他家是皇親國戚,聖眷正濃。


    對於唐賀而言,和廣恩伯府的小姐成親,正好彌補他同皇室的新關係,確實這門親事結的不錯。


    就是一點,“那唐賀比鞠姐兒大十歲是有的吧。”


    穆蒔不假思索的點頭,“這有什麽。”


    在大多數人的習慣裏,男人大點會疼人。


    芸娘捂嘴一笑,“別人那兒你是沒什麽,可你自個兒的女兒呢。”


    “切。”


    這下穆蒔不做聲了,坦白說,他自家是男人,當然知道男人三十往上走,體力不如以前了,到時候受苦的還是女人。


    隻是這些話,他不便說。


    再者,男人也不是年紀大就會疼人的,那年紀大對妻兒吆來喝去的也不是沒有。


    但他肯定不會在芸娘麵前承認自己雙重標準了。


    唐賀上麵沒個長輩,唯一的姐姐去了藩地,唐賀也是委托穆蒔讓芸娘替他幫幫忙,芸娘當然是義不容辭。


    正好還有個機會教導姝麗理家,這理家可不是現成學會的,要長期浸潤,耳濡目染才行,在侯府的時候姝麗年紀還小,現在可不同了,她今年五歲多了,馬上在六歲的歲數上了。


    在侯府,如今是林氏當家,當然不會再讓芸娘管家,芸娘自己院子那幾個人早就梳理幹淨的,如今來唐賀府上倒是可以讓姝麗跟著學。


    女兒家不比男兒,建功立業不在話下,隻有學好了內宅這點事兒,才能遊刃有餘的去做旁的,就像芸娘自己一樣。


    若是她管家不順,什麽都不會,即便再能說會道有見地,那大家也未必真的服氣她。


    再說了,自己身邊的


    人都管不好,你怎麽去管更多的人。


    姝麗隻要聽說能夠出去就高興,“娘親,我們去唐叔叔家之後,再去樊樓吃點心好不好?女兒想用點心了。”


    “當然好了。”芸娘摸了摸女兒的臉。


    唐家現在真的冷清,唐賀的叔伯們都搬回老家了,就他一人在京中,他還算有能力,自個兒在京裏穩打穩紮的站住腳跟。


    見芸娘帶著女兒過來,他不免喜道:“有嫂子來,我就放心了。”


    “是啊,我還帶了個小幫手過來。”


    姝麗忙出來同唐賀見禮。


    看的唐賀是心肝兒顫,還徑直暢想,“我要是有這麽漂亮的小閨女就好了。”


    芸娘意有所指道:“放心吧,會有的,鞠姐兒可是個漂亮的姑娘。”


    難得唐賀臉紅,芸娘促狹的笑了。


    唐家的人早早得了芸娘的吩咐就在這兒等著了,芸娘看了看布局,搬了屏風來,同唐家的管事問了一下,這才道:“今兒我是先來看看,明兒我還得去廣恩伯府瞧瞧,到時候擬出章程來再過來。”


    管事們自然無不應從。


    因為唐賀這裏沒有女眷,芸娘留下來用膳不便,遂打發人回去同穆蒔說了一聲,她們母女二人去樊樓用膳。


    樊樓這個時候人正多,但芸娘早早預定了包間,遂帶著女兒進去了。


    進了包間,她才取下帷帽,小姝麗也是如此。


    母女二人對視一笑。


    “好啦,姝麗要用什麽,讓小二哥報菜名,你自個兒說。”


    這是讓女兒擁有自主選擇權,要有主見,沒主見的人一輩子隻會人雲亦雲,隨波逐流,活的也累。


    小二哥嘴巴也溜,:“小的這兒有栗子糕、軟香糕、雪花糕、雞豆糕、三層玉帶糕……”


    聽小二哥報完,姝麗眼睛亮晶晶的,“我要軟香糕和栗子糕。”


    “好勒,小姐真是有眼光,咱們樊樓的軟香糕可沒哪家比得上。”


    芸娘忍俊不禁的看著抬起下巴得意的跟偷了油的小老鼠似的姝麗,她都想把女兒抱在懷裏疼了。


    楚婆幾人在旁斟茶,忽然聽得隔壁包間的人高聲道:“呸,那張少安不過是華陽公主的養子,還真當自個兒是個什麽阿物了。”說完聲音又小了下來,不知道誰在打岔。


    “楚婆。”芸娘喊了一聲。


    楚婆習武,耳力過人,聽芸娘喊她,忙推門出去聽。


    半天,楚婆才道:“我方才在旁聽了,這些人似乎是許國公府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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