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天的劇情發展有種詭異的相似,所有科的老師都把試卷發下來以後,借著暑假七天的由頭,把全班同學痛罵一頓,然後再單獨表揚裴征。


    如此一直到最後一節課下課,經過無數老師的洗腦,大家已經把裴征真牛批的想法根深蒂固埋在腦海裏。


    翟深一邊在試卷上畫著畫,一邊聽每個老師花式誇裴征,他似乎明白了為什麽裴征能做到這麽淡定了。


    任被這樣誇久了,都能做到習以為常。


    晚自習,翟深對著自己的一堆試卷發愁,因為之前老師並沒有強製要求做錯題集,翟深就自然不可能弄那玩意兒,但高三以後,不知道哪個老師提了這麽個意見,然後所有老師紛紛讚同,把這事當成了一個硬性規定。


    翟深眼睜睜看著裴征花十來分鍾解決好錯題集,再看著自己滿試卷的叉,陷入憂傷中。


    他伸手戳了戳前排的陶冀,“試卷給我抄一下。”


    他錯題太多,上課又沒聽講,試卷上除了之前考試時扯的幾筆,幾乎就沒別的字了,現在要做錯題集,他對著試卷抄個題幹還行,寫答案和過程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陶冀聞言把幾份試卷翻出來遞給翟深,翟深展開一看,都是正確解,隻有答案,沒有過程。


    他把試卷給陶冀丟了回去,就不該找陶冀要的。


    翟深把視線在全班掃視一圈,最後發現所有人都不會錯他這麽多,自然也不會有解題過程可抄。


    他摩挲著手中的中性筆,糾結了十幾分鍾,最後把目光落在裴征身上,他當然知道裴征的試卷沒有解題過程,但這個小白臉好欺負啊!


    他當時有膽子坐在自己身邊,就該做好被自己欺負的準備。


    本來翟深也不太願意讓裴征看自己試卷的,但是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幾科老師逼的緊,這東西必須得寫,他隻能暫時拋下麵子。


    翟深把自己的試卷和錯題集拍在裴征桌麵上,裴征側頭看了過來,翟深眉頭一挑,直接逼迫道:“給我寫。”


    裴征皺了皺眉。


    翟深見他沒動作,眯了眯眼,“你敢不願意?你寫不寫?”


    裴征沉默了兩秒,拿過翟深的試卷和錯題集,打開試卷後,看著整頁紅筆劃的叉叉愣了一會兒。


    大概學霸從來沒見過這種大場麵吧!


    翟深本來還挺理直氣壯的,但不知道為什麽,裴征的這個反應,讓他有種羞惱,像是被處刑了一般。


    之前做好心裏準備,決定放下麵子,把這事情過了再說,可現在,他又有點後悔了。


    但是看也看了,該丟的臉也丟盡了,翟深見裴征開始動筆,頭一埋,趴在桌子上睡覺。


    這小白臉現在心裏指不定多樂嗬,眼不見心不煩吧!


    翟深一直沒睡著,他聽著隔壁桌的裴征筆尖落在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在這夜裏有種意外的靜謐感,很和諧。


    第二天早上,翟深來到班級時,身邊的座位還是空著的,自己的桌子上放著幾本錯題集,翟深翻開,看見幾門課的試卷被整整齊齊折放在裏麵,錯題本上清晰地寫著解題過程和答案。


    翟深記得裴征平時的字體有種瀟灑的感覺,走筆龍蛇,根本不像他本人那種柔弱的外表,而自己本子上一筆一劃的筆跡,反而讓翟深覺得這樣才適合他。


    小白臉還知道改字跡,挺會辦事。


    翟深在心底默默誇了兩句,然後把本子都收拾好,無意中瞥見自己試卷的時候,愣了一下。


    數學試卷上的一道選擇題,在被批卷老師用紅筆標記正確的地方,卻被裴征畫了個叉,旁邊還附上裴征洋洋灑灑的解題過程。


    翟深展開試卷,看見自己試卷的總分,也被裴征在後麵減了個五分。


    分數和排名早已定下來了,裴征大可不必做這一步,可他還是畫上,讓他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翟深隻能說,裴征的這一手就是奔著惡心他做的,殺傷力不大,侮辱性極強。


    他捏著試卷準備揉成團,手還沒使勁,想想數學老師最近有點向謝老板發展的跡象,說不定一發病又盯著自己亂噴一通,又收回力道,隨便折上試卷塞進本子裏夾著。


    剛還在誇裴征會來事,就又被啪啪打臉,翟深內心有種憋屈的感覺,裴征規規矩矩幫他把錯題集寫好了,反手又羞辱了他一把,理論上是打平了,可翟深就是覺得很鬱悶。


    翟深心裏琢磨著壞心思,數著拍子等裴征來,想著怎樣也惡心惡心對方,掰回一局。


    可一直到第一節 課的鈴聲響起,身邊都沒人來,桌上的書本整整齊齊擺放著。


    翟深戳了一下前排的徐東奇,徐東奇看了眼教室門口,謝老板還沒來,這才放心回過頭,“咋了,翟哥有什麽吩咐?”


    翟深剛準備開口問裴征的事,但一想徐東奇這小子怎麽可能知道,他要是問出口,得不到答案也就罷了,還會被徐東奇那一驚一乍的調調給整得人盡皆知,好像他多期待這個同桌來似的。


    “沒事,沒注意碰著了。”翟深收回手,在桌兜裏去掏書本。


    徐東奇一臉莫名其妙,剛剛翟哥的反應並不像是無意中碰著他的啊,難不成翟哥有什麽想求自己,又不好意思開口?


    “翟哥,你說,你想做什麽,弟弟一定有求必應!”徐東奇仗義執言,“雖然因為你我沒女朋友了,但弟弟知道那不是你故意的,所以,翟哥,不要覺得不好意思難以啟齒。”


    他擲地有聲,要不是翟深現在腦袋清醒,都要被他給忽悠了,什麽有求必應,什麽難以啟齒。


    翟深伸手拍了拍徐東奇的腦門,“你路子挺野啊,戲怎麽這麽多,為情所傷得臆想症了?”


    徐東奇也懵了一下,翟哥這是什麽意思,自己瘋狂表達心意,他怎麽還罵自己。


    陶冀聽得一頭黑線,伸手蓋上徐東奇的後腦勺,把他的腦袋轉了回去,“謝老板快來了,別給自己洗腦,翟哥沒事求你,要求也是求我。”


    徐東奇被這麽排擠很不爽,跟陶冀倆罵罵咧咧,翟深也被這一出給影響了思緒,沒再糾結裴征的事情。


    隻不過當了一周同桌而已,還沒有到沒了他就不適應的地步,充其量也就是好奇一下。


    謝老板很快出現在班級門口,他掃視了一圈班級,目光落在翟深身上幾秒,然後也沒提裴征的事兒,翻來出本就開始瘋狂輸出,仿佛明天他們就要參加高考。


    翟深莫名其妙,不知道謝老板那個眼神什麽意思,猜不透。


    桌肚子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翟深猝不及防被驚了一下,鬧鍾被他砸壞了,所以昨晚就給手機調了個震動,早上來忘記關了。


    他看了看四周,沒什麽人看過來,謝老板太投入,聲音洪亮,估計把手機的震動聲音壓了下去。


    翟深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是王旭發來的消息,翟深皺著眉,不知道這個點王旭有什麽好扯的。


    他一手撐在桌麵上,一手在桌下滑動手機屏幕。


    烈酒燒心:翟哥,你猜我今天早上看見什麽了?


    翟深:有話快說。


    烈酒燒心:你猜一下。


    翟深抬頭看了眼講台上的謝有為,見他還一副忘我的姿態,抿了抿唇,在手機上簡短的點了兩下。


    翟深:滾。


    過了十來秒,王旭那邊就發過來一段視頻。


    翟深確認一下調了靜音後,點開視頻,視頻是蹲在一個灌木叢後麵拍的,前十幾秒都在亂晃看不清畫麵,翟深正準備關掉視頻後去懟一頓王旭,猛然間看見鏡頭拉進後,一個熟悉的身影。


    裴征背靠牆壁,麵前站著黃毛鼎幾人,他們伸手找裴征在要什麽,裴征一直冷著臉不說話,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害怕,裴征一直盯著對麵的牆角看,並不去看黃毛鼎。


    黃毛鼎手伸了半天沒得到裴征的回應,有些不耐煩地直接去扯裴征的書包和校服,裴征後背緊緊抵著牆壁,不讓對方得逞,幾人把裴征的校服扯開,手在裴征身上摸索著。


    翟深眉頭越擰越緊,手握著手機,眼睛一眨不眨,這鏡頭拍得有些模糊,隔幾秒就晃動一下,後半段視頻因為黃毛鼎挪了個位置,正好完完全全擋住了裴征的身影,翟深隻能看見黃毛鼎手臂抬起,大概是打上了裴征。


    翟深低頭,把視頻往前調了點,想看清黃毛鼎是在搶東西還是揍人,剛看明白黃毛鼎揮下的手,視頻戛然而止。


    他放下手機,又看了眼謝有為,確認自己沒有被發現,回憶剛剛看見的內容。


    以自己多年的打鬥經驗來看,黃毛鼎最後是揮了拳頭的,裴征沒來肯定是因為被打了。


    翟深側頭看了眼那個空蕩的位置,想著裴征的大腿估計還沒有黃毛鼎那大塊頭的胳膊粗,隻覺裴征這回慘了。


    翟深:你帕金森?後麵呢?


    烈酒燒心:沒後麵了啊,我急著上學,就趕到學校了。


    翟深咬咬牙,罵王旭一句傻叉。


    烈酒燒心:那告狀精被人教訓了,多解氣啊!


    翟深氣得頭頂冒煙,王旭這人腦瓜子到底怎麽長的,在一中小白臉被人欺負也就算了,現在還被十三中的那幾個流氓欺負算怎麽回事?準備騎在他翟深腦袋上撒尿?!


    翟深:解氣個屁,你個慫貨。


    第19章 兩個男人?


    對麵的王旭似乎因為翟深的反應迷茫了,沒再回複消息。


    翟深一節課上得心不在焉,王旭這種常年跟在自己身後操事兒的碰上黃毛鼎那幾個都被打斷腿,裴征那弱雞身體能打得過誰?


    一直等到第一節 課下課,高三補課沒有課間操,大課間時間很長,翟深坐不住,準備翻牆出去到那個巷子看看,黃毛鼎那幾個人沒有下線,根本不會管別人的死活,說不定裴征現在還慘兮兮躺在那。


    他剛起身走到門口,迎麵碰見背著書包來的裴征,翟深詫異了一下,將裴征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裴征今天沒有穿校服,白色t恤搭配一件黑色長褲,和視頻裏的衣著並不一樣。


    王旭不是說那視頻是早上錄的嗎?怎麽裴征現在好端端站在這,渾身上下沒有打鬥的痕跡,見鬼了?


    翟深是不信自己看走眼的,視頻雖然模糊,但他對人臉本就不太敏感,來來回回能認出臉的也就那幾個人罷了。


    翟深的視線落在裴征的白色球鞋上,球鞋上一片灰色。


    裴征注意到翟深的目光,抬眸朝他看來。


    翟深站在這就是堵著班級門的,裴征沒法進去,翟深也不知道問點什麽,幹脆當什麽也沒發生,徑自走到走廊上。


    裴征也沒多停留,和他擦肩而過,翟深趴在欄杆上,他很納悶裴征怎麽好端端來了,裴征是個愛幹淨的人,平時衣服幹幹淨淨,湊近了還能聞到洗衣粉的清香,所以那雙鞋子肯定不是裴征能穿得出來的。


    那就隻能是打鬥以後,裴征把衣服換了,或許是時間原因,他沒來得及換鞋。


    但裴征那麽菜雞的打鬥能力,從黃毛鼎那幾個人手裏安然無恙出來,就離譜!


    一定是運氣好碰著學校老師路過,或者有誰路見不平見義勇為了,不然裴征今兒得倒大黴了。


    翟深猜來猜去,把自己都繞得差不多了,直到上課鈴聲響起,他才慢慢吞吞回到教室。


    第二節 是趙穎的課,進來就發了一打空白試卷,“來,傳一下,這張試卷上都是聽力題,咱們準備一下,先聽前三十題。”


    翟深一邊抖著腿一邊等試卷傳到後麵來,手上一支筆轉得飛起來,他英語這門課倒是還可以,大概是因為陶女士愛看歐美電視劇的原因,從小就跟著看。


    試卷傳到裴征手裏時,隻剩下最後一張了,裴征看了眼翟深桌上空蕩蕩的,把試卷遞給了翟深,起身準備去講台。


    翟深才不接受裴征這樣的好意,將試卷丟了回去,一把按住裴征的肩膀,“我去拿。”


    他力氣從來都不小,一巴掌下去,裴征臉上的高冷麵具瞬間被扯破,扭曲的表情一閃而過。


    翟深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他沒使多大力氣啊!


    旁邊小組舉著試卷嚷嚷多了一張,翟深暫時先顧不上裴征的事,讓那邊把試卷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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