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陰涼處歇下,司芋從空間裏取出珍藏的蓮子,給了每人四顆,用來補充體力。


    舍小本謀大利,等今日入了仙府,還剩下的幾十顆就挑個好地兒種下去。


    蓮子在空間裏晾存了數日,仍然散發著清香,一抹沁人心脾的靈力之氣。


    宋青宴攤在掌心好奇地打量幾眼,不慎滾落了一顆在崖石上。司芋連忙撿起,在旁邊的泉水中滌淨,遞至他唇邊。


    對眾人說道:“這是我從烏龜精眼皮下虎口逃生得來的蓮子,入口有妙效,那烏龜精守得死嚴,稍跑慢一步,此刻我都坐不到這裏了。”


    她持著蓮子的指尖晶瑩粉透,宋青宴清俊臉龐俯下去,頓了頓,從她指尖咬過了蓮子。


    司芋便收回手,取了把扇子出來煽煽風。


    風吹著她細軟的發絲清揚著,那眼波流轉,眸若潭水,極為動人。


    敖融嚷嚷道:“司芋你不可以啊,大家都是隊友,你怎能區別對待,不行,我要一視同仁,我的蓮子也掉了。”


    他說著,也滾落了一顆蓮子在地上。


    司芋回神過來,不由叱了他一句:“神經。”撿起來洗了洗扔過去給他。


    宋青宴、小穀、敖融:“神經是什麽意思?”


    司芋解釋道:“就是想法不跟正常人一樣。這可是吃了補益靈氣的蓮子,我覺得不能浪費,才洗了給青宴公子的,怎叫區別對待呢。”


    宋青宴倒是雋雅泰然,戲謔道:“甭跟敖融計較,他這無事生非的性子,你若搭理他,終日沒個完!”


    敖融對兄弟不服,可(* ̄︶ ̄)也想不出甚麽反駁的話。英武率性的敖融就是個氣氛咖。


    嗬。半空中似乎傳來一聲低清的冷哂。


    司芋下意識回頭過去,卻發現站在崖邊上的陵訣了。


    陵訣今日穿著青黑色的緞袍,容長臉,鳳眸朱唇,青緞束著墨發,在風中翩舞。


    手上握著一柄短匕。


    沒想過陵訣也是來考仙府的,司芋原以為他應是個被江湖追殺,混跡到悠然城中無所事事、聊以安生的角色。記起他那日陰幽幽、黑壓壓侵滲而來的氣勢,怎也不像與修仙有關。


    不過司芋知道一會兒的戰海,每艘船需要六個人,此人既然是個體能持久的長跑健將,便暫時“招安”來湊一隊好了。


    其餘的賬往後算。


    司芋便甜聲叫道:“陵訣。”


    很奇怪,隻要每次她眼神一望,陵訣似乎就能立刻感應到她,隻見男子側過臉來:“做甚?”


    看他這樣波瀾不驚的表情,想來早就知道她在了。


    司芋說:“你過來。等會兒乘船,六人一組,我們現有四人,你既隻一人,不如湊進來添個人數。”


    陵訣原本無動於衷,但又想知道這個矯揉造作、滿嘴虛情假意的女人到底想做什麽。


    他今日是單槍匹馬殺到第一關的,第二關要乘船,附近有人看他單著,有心也想叫他,卻又懼他莫名氣宇陰冽。既是這個女人主動,他便走了過來:“然後呢?”


    司芋說:“沒然後啊,就是一起組個隊,而已。”轉身對旁人介紹道:“這位是我……嗯,一位朋友,叫陵訣,你們自我介紹下。”


    又眨眨眼暗示他,愛豆的笑容~,在哪裏。


    陵訣瞥了眼司芋,幾日不見的功夫,怎感覺越發地美豔了,那原本鼓-脹的胸脯,也更加地幽香勾人。


    反正在他的眼裏,這是個早晚都要弄死的女人。


    他就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硬扯出一道笑弧,說道:“陵訣。”


    宋青宴和敖融見他語調幹脆,並不介紹來自何處,便也都各個簡短地報過名字。


    陵訣看了看宋青宴腰間的玉牌,那麽旁邊黑膚健挺男子就不用猜都知道了。


    隻餘光掃過文秀的小穀,又淡淡輕蔑地冷笑。


    小穀敵視和怯懼地回凝了一眼。


    司芋安慰道:“大道前麵,小恩小怨暫時放下,不過一個小墜子,以後這事兒別計較了。”


    另一側的海崖邊,站著一個身姿高挑的女子,穿煙紫長裙,茶色披風,手上持一柄長劍迎風而立。


    見此畫麵,便也轉身過來,對司芋招呼道:“你就是剛才天幕上憑一把鐵鍬闖關的姑娘?當真有趣!我叫季嫣籮,來自陳國大垣城,正好看到你們五個人,年紀又相仿,可否加我一個並隊?”


    是個英氣的女劍手,似乎比司芋和小穀略長些,笑意大方灑落。陳國,司芋記得小穀也是從陳國奚城來的,湊上來剛好滿員。


    司芋便應道:“好啊,對了,我們小穀還是你的老鄉。但你說的天幕是(* ̄︶ ̄)什麽?”


    奚城和大垣城近在咫尺,小穀對季嫣籮笑笑:“我叫小穀,陳國人。”


    竟沒介紹城池。


    季嫣籮渾不在意,指著前麵天空對司芋道:“仙府上放的時光幕,和闖關節奏同步,我比你們先到,就一路看著你過來了。”


    又凝一眼宋青宴,大概便曉得了他的身份,十分謙恭地叉手一禮,然後在大家身旁坐下來。


    司芋抬頭一看,果然半空中有個方形大幕,此刻正好對著海崖上的所有人。原來如此。


    她低下頭,為了顯示隊友精神,也給陵訣和季嫣籮分了四顆蓮子。


    一下子去掉二十多顆,還剩下的得省著點用。


    很快時間便到了,道友們紛紛登上扁長的小船,按照要求,必須在一炷香時間內到達仙島,方能有資格成為內門弟子。否則超過時間者,大部分被淘汰,個別靈根出挑的,才可能被收為外門。


    外門與內門,雖皆為正派弟子,然而在地位和資源上相差甚多。誰都想拚著進內門。


    這一關還與先前一樣,剛開始海麵風平浪靜,駛出去片刻,馬上便見恐怖巨魚從水下騰飛而起。


    這些雖隻是幻想,在殺死的瞬間就消失了,但其勢凶猛,避遮五方。


    大家做了分工。陵訣、季嫣籮、宋青宴負責殺巨魚,敖融在前頭劃船,司芋和小穀用鐵鍬和玉笛輔助劃槳。中間逐漸輪流換崗,最後巨魚越來越多,就留下小穀和敖融劃船,司芋也用鐵鍬鏟起了怪魚。


    度過巨魚陣之後,就是礁石陣了,陡峭嶙峋的礁石層出不群,很多艘道友的船都在這裏翻沒。翻了船的要麽放棄,要麽依靠自己的臂力再遊上島,但也必須趕在一柱香之內。


    為了趕時間,司芋掏出一隻天降好運泡泡小錦鯉。


    “呲悠~”錦鯉吐出一顆超大泡泡,瞬間把他們的船包在了泡泡裏。然後船就在海麵上一彈一彈,時而碰到一個礁石,還能彈到前方好幾裏開外。


    大家都訝然地仰頭望著。


    天空的日光掠過泡泡,在泡泡的薄膜上映出彩虹色的五彩斑斕。但一點兒也不憋悶,外麵靈氣四溢的清風仍然陣陣拂麵,仿佛在海上觀光旅遊。


    小穀的目中充溢興奮光芒:“司芋,你這又是哪來的寶貝?”


    她已經對司芋隨時掏出任意寶器都不意外了。


    司芋抿著嫣紅唇瓣,臉帶驕色道:“先前在妖靈界救下一條小錦鯉,它送了我幾個天降好運泡泡。方才差點被衝到水渦裏,也是靠泡泡擋住的。”


    ——妖靈界都快成為她的係統擋箭牌了。


    善良有好報啊。


    這小姑娘可教也。


    時光幕外的丹雲島上,白慈師公笑得樂哈哈的,心裏琢磨著,以後可以常吃到烤土豆。


    連帶所有的師尊們,臉上也都寫著幾分驚疑。


    想當年,在除魔大戰之後,妖靈界因為受創甚重,此後便對仙魔人三界森嚴壁壘,充滿敵視與戒備。雖然不時有妖修跑入人間營生(* ̄︶ ̄),但在妖靈界本境內,決意防患所有異族,這個姑娘果然是有些異能的。


    “唔。”觀辰宗的青雲師尊仰頭看天,若有所思地撫了撫下頜。


    合歡宗流雲掌門不免愈發提心吊膽起來,這若是大家都覬覦上了……


    白慈師公忽然想到了什麽,轉而對下方玉案前的乾淵師叔祖歎道:“阿川,你不行啊。你看你飛出去的那滴茶水,不僅沒能把姑娘難倒,還輕巧就被她化解了。我記得,你若是想為難的人,便沒有能出局的,看來你是遇到克星咯。”


    不行……


    乾淵師叔祖悠然聽完,玉羽冠鍍著清冷,應道:“來日方長,弟子沒有不行的時候。”


    在四大師公麵前,他亦敬稱弟子,淺淡說著,隨手揚了揚袖擺。


    *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


    “super idol的笑容,都沒你的甜,八月正午的陽光,都沒你……”


    千葉琉璃牽牛花外放著播音功能,在泡泡的有限空間裏蕩開回音。歌曲是司芋找伎藝坊的官人門花錢錄的,想到啥就錄啥,一共有小幾十首,挑個應景的放。


    不知因為太過得意,還是怎麽的,嘭——忽然憑空一個巨浪打來,把泡泡打碎了。


    司芋六人被震得飛了起來,然後船身砸在了一塊巨大的礁石上,碎成了斷。


    被震飛最遠最慘的,還是剛才被司芋喂過蓮子的宋青宴,直接飛去了幾丈外,胳膊上的袖子都扯裂了,化開一道刺目的血口。


    啊……


    司芋意外地皺起眉:不可能吧,怎麽突然憑空刮颶風了。


    正猶豫最後一條錦鯉要不要取出來用,隻這一震蕩的功夫,從她的包袱裏飛出了一枚幹涸的青綠茶葉。


    茶葉自半空落進水後,竟然在水麵變成了一頁扁舟。


    司芋想起來,這是數日前一個行乞老伯丟給自己的,沒想到,還能有此用處。


    於是六個人又在驚詫之餘爬上去,頃刻如過無物一般,一箭直達到了島上。


    第十五章 飛升   俊美得仿佛和魔半點不……


    (十五)


    先前的一千餘人,登上丹雲島的隻有三百名左右。


    大家站在浩大的廣場上,望著前方一座山字形的石山,石山上層疊的漢白玉台,散坐著十數名仙風道骨的師尊,應該是各大門派的掌門和大佬。


    司芋他們因為茶葉船的加持,是最先登上島的六個人。


    這廂畢虛師公便咳咳嗓子,對白慈師公怨怪道:“老白,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麽可以公然給予越卷作弊行為呢?”


    白慈則很欣然地看著這一幕,擺手回道:“誒~,這怎能怪我,茶葉本為茶葉,不是人人都能讓它變成船的,不信你叫個弟子試試?自聽完青雲觀星之後,這四年來,老道我每年此季都出外化緣,想遇上個天賦奇才。那城中人不是趕罵就是轟打,無一人贈與我一口飯食,就唯這姑娘衣衫襤褸,卻把僅有的三顆土豆送了我兩顆(* ̄︶ ̄)。我吃她土豆卻吃出了奇異的仙靈之氣,便隨手贈她一枚茶葉,全看她造化。她既能使茶葉變成船,便為有仙緣之人,此不算我作弊也。”


    話說得畢虛啞口無言,畢虛師公看起來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有幾分少年的叛逆或頑劣。


    他當年得道乃是湊巧,幼童時不慎闖入一個正在渡劫的仙師陣場中,感受到了靈力,那仙師渡劫失敗後隨著年輪逐漸老去消亡,他卻經此一躍成了金丹期,後麵又經過數年修煉,逐漸到了元嬰後階。隻他沒有修仙基礎,所以悟性較慢,不過也已經很難得了。


    畢虛自己也去化緣過,不是被城中人牙子迷倒誘拐,就是因為長相清秀,被清倌坊騙去賣-身-入館,這白慈難得碰上一個好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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