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久怔怔望著霍燁,浸滿水光的瞳眸裏隻映出他的影子,動人又招惹他生出憐惜。


    霍燁情難自禁,嘴唇在接觸到徐久的眼睛前克製著停下,他仔細凝視她,幾乎換上另外一種陌生而哄勸的語氣,低低沉沉的。


    “就是這樣看我。”


    徐久輕語:“先生……”


    “現在也是丈夫了。”霍燁說,“我們的婚姻你不需要感到恐懼,做個快樂的霍夫人就好。”


    第24章 借假結婚的理由觸碰


    一張床上躺著兩個人。


    徐久跟霍燁保留男女之間該有的距離, 但這個距離在她這裏似乎並不好把握,霍燁的體溫遠比她的高,兩個人相處的一方空間裏, 對方每一絲細微的波動變化都會輕而易舉的讓另外一方有所感知。


    發起低熱的人明明是徐久,霍燁的體溫卻比她高。體熱源源不斷的傳遞到她身上,徐久一摸臉, 似乎更加的滾燙,呼吸間也逐漸被霍燁的氣息盈滿。


    發熱的人明明是她,徐久卻覺得來自霍燁身上的溫度令她窒息。


    霍燁淡聲問:“怎麽睡不著。”


    睡不著的姑娘輾轉反側,她抱起自己的枕頭坐直:“先生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她將半張臉藏進被子裏, 眼睛幽幽注視霍燁,裏麵凝聚了易碎的光,情緒低落。


    “我都知道,”霍燁曲起一條腿, 一隻手臂搭在頸後, 以下由上的角度去看徐久這個人, “久久,過去的事沒辦法改變, 但你如今已經不是過去的你,你是霍夫人。”


    “做我的妻子, 不需要刻意忍耐自己的情緒,想笑就笑, 難過就哭。你害怕就告訴我, 久久,此刻你怕嗎。”


    徐久縮起肩膀,清瘦的身體一半隱沒在被子底,好像隻要閉上眼睛, 就會清楚的看到過去,過去的陰霾噩夢依然籠在她的內心。


    霍燁淡淡看著又要把自己藏起來的小姑娘,手臂稍微施力,帶了一點強製的性質,迫使徐久抬臉,把她縮成蝦米狀的身軀緩慢而耐心的展開,讓她平躺在枕邊:“看我的眼睛,深呼吸放輕鬆。”


    低沉徐緩的男音似乎起到安撫的作用,徐久渙散的眼眸凝起焦點,霍燁的話就像是一道正確的命令指標,他說,她就去做,溺在水裏的人順著拋下來的繩子進行自救,霍燁在救她。


    浸在骨子裏的寒冷如潮水退散,她側過身,帶了些汗濕的頭發貼在麵頰:“先生,謝謝。”


    霍燁未置一詞:“有一點要糾正你,”在徐久疑惑的眼神中,男人坦然自若,“今後改改口,不能再叫我先生,我們結婚了,你讓老太太怎麽想,阿姨聽著也會奇怪。”


    話是這個道理,徐久的思緒已經被霍燁牽著走,嘴唇輕動,愣是半個字都沒吐出來。


    “我要怎麽稱呼先生……”


    “叫我阿燁。”除了老爺子跟老太太,霍燁上下頭幾個兄弟也沒如此喚過他。


    男人擲地有聲,利落的態度倒給了徐久莫名的勇氣,幾乎沒猶豫,她跟在霍燁之後喊了一聲:“阿燁。”


    徐久往日對霍燁的態度更多的是放在心裏的尊重,新的稱呼剛出口,隱隱約約就打破了某些原來橫在她和霍燁之前的平衡點,滋生出幾分隱秘難以啟齒的思緒。


    “先生,”她難堪的撇開臉,“我還是成長的不夠強大,也沒有自己想象的堅強。”


    一旦被挑起過往的負麵情緒,她就變成一根即將崩斷的繩子,霍燁一整天都在顧及她的情緒照顧她。比起自己遭受的痛苦,霍燁從神壇退隱,背後承受的非議和流言是可以壓死人的,但霍燁沒有因為那些過往變得如何,他依然無堅不摧。


    恐懼退散後,徐久忽然有一點難過,不為自己,而是為了老太太口中曾經的霍燁。


    她想問霍燁會難受嗎,情況很顯然的,對方並不需要她的安慰。


    霍燁開口:“在想什麽。”


    “你——”脫口而出的話使得兩人皆怔了一瞬,徐久回過神懊惱地避開視線,耳旁拂過男人淡淡溫熱的氣息,引得她的脊背不由自主升起細微的顫栗。她最近發現自己對霍燁的某些細微影響產生難以抑製的反應,這是從前未曾有過的現象。


    霍燁淡聲說:“睡吧。”


    天就快亮了,一晚上下來,徐久跟霍燁幾乎沒能合幾個小時的眼。他們白天剛承飛機過來又忙了一天的拍攝,加上突如其來的意外,徐久長途奔波後又驚魂未定,霍燁叫她睡,仿佛給徐久下了一道難以違抗的命令,催眠符,她輕輕柔柔嗯一聲,不久就抵在霍燁的肩膀沉進睡眠,暖柔的呼吸灑在霍燁略微敞開的睡衣領口。


    從另一個角度看,真像交頸纏.綿的一對愛人。


    霍燁的手臂鬆鬆隔著被子搭在徐久肩膀後,他完全有力氣足夠將身邊的姑娘壓進自己的體內,如果真的那麽做,恐怕徐久也不會抵抗他。


    克製的低歎散在房內,霍燁這時候真正的品嚐到什麽叫自作自受。


    他自己看著長大的姑娘,光看不能動,都已經是自己名義上的妻子,卻隻能借假結婚的理由觸碰她。


    徐久一夜沉眠,霍燁隻短暫的眯了個眼。


    婚紗照預約兩個城市進行拍攝,濱海之城的拍攝結束,徐久跟隨霍燁轉機飛往另外一座城市,這一趟拍攝為期兩天,之後沒有意外狀況再發生,霍燁將一切安排妥當,走哪兒都稍上徐久。


    結婚照的第二趟外景拍攝過程順利,比預期提早結束,剩下半天時間霍燁接到幾個老朋友的招待,徐久不方便跟隨,在酒店補完眠,就又和霍燁飛回江市,落地馬上接到老太太的電話,詢問他們這趟外出進展如何。


    徐久不方便把幾天前遇到的意外狀況告訴老太太,她擅長哄老人,溫聲軟語的,幾句話就讓老太太笑出聲。


    霍燁聽到電話裏傳出老太太的笑聲,嘴角的笑意隱現。等徐久和老太太結束通話,他開口:“以後你就替我跟老太太聊天,有些方麵她固執,越老心性越小,我也懶得跟她爭。”


    老太太現在被徐久哄的服服帖帖,就跟霍燁一樣。


    老太太嬌慣,霍燁恣意,他們有自己的主意跟固執,唯獨碰到徐久,好好的道理都會不自覺地往徐久身上偏,徐久臉熱,點頭。


    回到別墅,阿姨圍著徐久轉上好幾圈,好心提起重新裝修的事。


    霍燁和徐久經阿姨提示才開始意識到,他們需要同睡一間臥室了。


    霍燁沒有多明顯的情緒變化,他有幾個設計行業口碑優秀的朋友,交情雖然不深,生意往來卻還是非常有好的,應著阿姨的建議,語氣平淡地跟徐久說:“你自己看著,喜歡什麽風格跟設計師談。”


    徐徐久平時很少會進霍燁的領域空間,一聽今後要和對方同睡一間臥室,話止在嘴邊,欲言又止。


    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必須繼續下去,沒有結局就不會結束。


    主臥的裝修風格冷淡簡潔,可以說簡潔到了極致,四處都充滿霍燁的氣息。徐久如同一隻闖進野獸領地的兔子,室內擺放的床第一時間吸去她的視線,一個沙袋從天花板懸下,除此外沒有任何多餘的擺設。


    霍燁進來就跟阿姨說:“聯係人先運一張雙人大床換上。”


    阿姨到樓下之後,徐久才不確定的開口:“先生,我們真要住同一間房嗎”


    徐久事事聽霍燁的話,但也不是個笨的。阿姨除了樓下範圍,樓上,尤其是霍燁臥室的一層很少貿然上來,隻要她不說霍燁不提,兩個人各睡各的房阿姨也不知道。


    霍燁似笑非笑:“你覺得?”又說,“名字叫錯了。”


    “……阿燁。”


    “嗯,”霍燁沒放過徐久,“這樣叫我比叫老公輕鬆得多不是。”


    徐久:“……”


    結婚之後,霍燁骨子裏天生的惡劣似乎越來越喜歡對她暴.露了。


    徐久看著霍燁一時啞聲,老公兩個字在喉嚨裏滑來滑去,僅僅試想一下,都讓她腳趾蜷縮。


    第25章 窩在他懷裏


    當天晚上雙人大床就正式搬進主臥, 阿姨效率之快,把徐久的不少日用品衣服都搬進主臥中,徐久來不及製止, 霍燁倒不管阿姨的這份閑心,衣帽間多了另外一個人衣服,感覺似乎也不錯。


    晚上徐久站在臥室門外遲疑不定, 霍燁推開門,看到她一臉的為難,有些好笑的將她拉入:“傻站在門外幹什麽。”


    “先生,我還是回自己的屋裏睡吧。”


    霍燁挑眉, 眼底的不明情緒徐久讀不明白,自以為體貼的為對方著想,剛要退出門外,霍燁反手輕輕鬆鬆的一撈, 將她徹底帶入屋內, 順手將門合得嚴嚴實實。


    “怕什麽, 我也不對你做什麽,我們現在是名義上的夫妻, 就這麽住著吧。”


    霍燁帶著徐久到房內唯一一張矚目的大床上,看著小姑娘小心翼翼坐在床尾, 隻占很小的一塊位置,表情寫滿局促與不安。


    徐久真是把任何情緒都寫在臉上, 使得霍燁非常輕易就能拿捏她的情緒變化, 有時候玩味的想開些玩笑,有時候會於心不忍。


    離開的路讓霍燁徹底堵死,徐久隻能瞪著眼看他,最後老實的先趟進床, 那麽大一張雙人床,她識趣的僅僅占據邊緣一角,跟另外一頭涇渭分明。


    霍燁衝完澡出來,看到眼前的情況禁不住笑了聲。


    男人穿著藏青色的睡衣,顯得比平時深沉穩重,淡淡的光線灑在麵龐一側,眉眼俊挺英氣,往時打理精神的頭發微微散落在額際,沾有一點水珠,身上還沒徹底擦幹擦透,顯出成熟男人的性感與魅力。


    潮濕帶著熱氣的高大身軀往徐久旁邊一躺,她整個人僵在旁邊。


    即使兩個人沒有任何的肢體接觸,身邊淡淡散發的餘溫以及霍燁的氣息,都讓徐久不容忽視對方的存在。


    她猛地閉緊眼睛,迫使不去想些無關緊要的事。偏偏霍燁非要動,察覺落在身上的目光,徐久一睜眼,差點被霍燁靠近的臉龐逼退掉到地板上。


    霍燁好笑的撈她回去:“別動,你再後退還不如直接讓我睡地板去。”


    徐久悶著臉不出聲,第一次跟個男人同床共枕,她做不到內心平靜,也沒有霍燁淡定的氣度。


    “怕我?”


    徐久一怔,搖頭。


    “那怎麽一副避我如猛獸的反應。”霍燁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我知道你對我一直存有敬畏的心理,不過這一點從今往後需要改一改。”


    徐久不解。


    “老太太活到這年紀什麽看不出來,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麽對你不好,才讓你敬我畏我。”


    徐久的確崇拜也敬畏著霍燁,她被對方說得臉色泛起輕薄的紅,羊脂玉一樣的肌膚猶如染上一層玫瑰色彩,她對男女的事半隻半解,霍燁要她做他名義上的妻子,徐久幾乎沒有過度的猶豫就答應了,考慮欠缺,也沒有想太多。


    “先生,我該怎麽做?”


    霍燁如了內心的願,表麵波瀾不驚,看著徐久的眼神卻越來越深。


    “久久要做我的妻子,首先就不能將我當成先生看,轉換角度,把我看成你的丈夫,跟你共度此生的伴侶看。”


    “……”


    霍燁幾乎循循善誘,專注的觀察徐久每一分神色的變化。


    “能聽進心裏嗎?”


    徐久:“……能。”


    夜裏徐久做了一場夢,熱潮如海浪將她從頭到腳的淹沒,過熱的溫度使得她窒息,胸口悶了一口氣,再睜眼,很快意識到她此刻正窩在霍燁的懷裏,臉埋在衣襟,領口微微敞開,也難怪會喘不上幾口氣。


    想著,準備悄然退離,被子下自然而然環在身後的手禁錮她的自由,霍燁眉眼舒展,睡意十足十的濃。


    “……”


    “先生。”徐久輕推,推不醒霍燁。等待霍燁睡醒的時間徐久靠在他懷裏漸漸合眼,不知不覺再次睡了過去。


    一覺到上午十點,徐久再睜眼,霍燁恰好從浴室裏洗完澡出來,很自然的沒穿上衣,見她笑了笑,淡薄的笑意悅在眉梢,從眼底溢出來真的微笑。


    徐久盯著他看,回神後羞赧的別過眼。


    霍燁故意似的,在衣帽間換好衣服,出來有意無意的提示她:“今早稱呼錯了,昨晚不是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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