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要回懟孫嶼時,她的手機先一步響了起來,而且還正好是沈昂的號碼。


    說實話易傾在來見孫嶼這一趟之前什麽都想好了,就是沒想到沈昂會突然說自己馬上就要到她公司樓下了。


    掛斷電話後,易傾哪還有時間再和孫嶼唇槍舌劍,飛快收拾自己的東西起身,對餐廳經理一口氣道:“賬單回頭發我我有急事先走了!”


    臨走出兩步,易傾又頓了一下,快步回頭走到桌前,單手撐住桌麵俯視孫嶼的眼睛:“你不是已經改了嗎?你能做到的事情,沈昂為什麽不能?”


    孫嶼在易傾的逼視下愣了幾秒。


    “單我買,他說什麽都別理他。”易傾朝餐廳經理擺擺手,一手拿車鑰匙一手點開導航,就往店門外跑去。


    這頓飯到底算是托孫嶼幫忙,理所當然是易傾出錢。


    她是這家店的熟客,就算不付錢提前離開,餐廳也不擔心她會吃霸王餐。


    易傾上車開出車位時,無限慶幸於自己選擇的晚餐餐廳和公司的距離很近。


    是不想開太遠車程的懶惰拯救了一切!


    七分鍾時間,易傾硬是在沒闖紅燈沒超速沒發生任何事故的情況下抵達了公司的地下車庫,也不管車停得好不好,往車位裏一車屁股懟進去,下車去狂按電梯的上行鍵。


    好在已經七點多,沒什麽人在用電梯,易傾幸運地快速抵達一樓,看見了大廳裏的沈昂。


    她鬆了口氣。


    還好沈昂沒有上樓,應該也沒發現項目年會這種東西根本不存在。


    但就算是現在,如果一不小心遇上哪個同事走出來,也很容易瞬間穿幫。


    所以易傾有點急著把沈昂帶離這個易燃易爆炸的地點。


    “……這種項目年會以後還會再有嗎?”沈昂正好這麽問。


    易傾雖然知道這句話問的是她的借口,但一瞬間腦子裏想到的還是剛剛孫嶼說的那些話,於是沒能馬上回答,而是心情有點複雜地看了看沈昂。


    在他手裏的蛋糕散發出香甜好聞的氣味,眼前的大男孩也清爽幹淨,如同他一貫以來那樣的溫和好脾氣。


    以前易傾總以為自己很了解沈昂,現在卻覺得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究竟經曆、發生、思考了什麽。


    大概是見她神情踟躕,沈昂又問:“還會經常有?”


    “……不會了,”易傾下意識回避沈昂的視線,“就這一次,以後不會再有。”


    想問孫嶼的事情,也全都問過了。


    孫嶼擅長的那些垃圾話,因為總是和沈昂有關的,所以易傾都不愛聽。


    沈昂像是鬆了口氣似的:“那就好。”


    易傾接過他手裏的蛋糕卷,往電梯走去:“東西我都帶上了,直接回去吧。”


    沈昂很自然地朝她伸手:“我來開車,你專心吃蛋糕就好。”


    “謝謝。”易傾把車鑰匙給他,心裏發出呐喊。


    ——不可能,沈昂明明一直都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啊!


    ……等明後天,找沈家的其他人探探口風吧。


    沈越,就決定是你了!


    在車上的時候,易傾吃了小半個瑞士卷填補剛才沒來得及被填滿的胃袋,才假裝很隨意地問:“對了,之前不是我們聊到過那個孫嶼嗎?”


    “孫嶼是誰?”沈昂疑惑地問。


    “就是高二那年給我送情書、後來還不小心用刀弄傷你的那個人。”


    沈昂恍然:“哦,他怎麽了?”


    “我有個熟人好像認識他,”易傾用眼角餘光觀察沈昂的表情,“挺巧的,我本來都忘記他名字叫什麽了。”


    “……是挺巧的,”沈昂握著方向盤慢慢地說,“我也差點想不起來他是誰了。”


    易傾:“……”嘴角都抿緊了,你明明就記得超級無敵牢固吧。


    “所以怎麽,你要和他見麵敘舊嗎?”沈昂又問。


    “嗯,有點事情想問他。”易傾進一步試探,“聽我那個熟人說,他現在性格和以前不一樣,改好了,複讀高三之後高考的成績也不錯。”


    沈昂安靜了幾秒鍾,在紅燈路口緩緩停下後,才開玩笑:“那都說初戀最難忘,他見到你不會又舊情複燃吧?”


    易傾被他問得還真遲疑了一下,去回憶今天孫嶼的表現。


    “如果他真的對你再表白一次,”沈昂偏頭看她,幽黑的眼裏好像還帶著一點笑意,“你可不能出軌。”


    易傾鬼使神差地說:“可同居體驗隻截止到你生日那天,說不定那時誰會反悔啊。”


    她的願意是指沈昂說不定會反悔,可講出來的話聽起來像是她自己要反悔。


    說完以後,易傾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句話裏潛藏的歧義,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沈昂。


    沈昂也在看她。


    交通信號燈在幾秒後轉綠,易傾還沒想好怎麽說,後車已經開始按喇叭催促。


    沈昂轉頭換擋踩下油門。


    “原來你早就已經做好決定了啊。”他邊笑邊這麽說,仿佛毫不在意地全盤接受。


    易傾從後視鏡裏審視他的臉,覺得那笑容幾乎毫無破綻。


    “那你呢?”她問。


    “我不會反悔,”沈昂目視前方,“所以結果都由你決定,易傾。”


    ——都由你決定。他這麽冷靜坦然地說。


    可易傾自己都有點開始不明白該做什麽決定。


    就今晚從孫嶼那裏獲得的額外信息來看,一味遷就沈昂或許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這孩子好像一不看著顧著,就會自己鑽進牛角尖裏不出來的樣子。


    易傾開始覺得腦闊疼,用勺子挖了一大塊奶油含進嘴裏的同時決定明天就去迫害沈越。


    第27章 惱羞成怒。


    沈越在店裏剛見到易傾的時候, 還沒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麽。


    易傾點了一杯耶加雪菲,立在旁邊看沈越現磨咖啡豆。


    沈越熟練地操作機器,邊和易傾聊天:“我可沒想到沈昂會比我先結婚。”


    易傾笑了笑:“你還記不記得我高中時那次, 沈昂不小心受傷去了醫院的事情?”


    “記得啊,”沈越理所當然地道,“那對我們全家來說都是個很特殊的日子。”


    ——無痛症有許多原因, 大多是基因上的問題,但也有程度上的區別。


    有些無痛症患者的症狀嚴重, 甚至無法活過二三十歲就會死亡, 但沈昂的情況出乎意料地好。


    當時治療沈昂的醫生都對沈昂的全胳膊全腿感到相當驚訝, 因為世界上甚至有過無痛症的孩子無知無覺把自己手指咬斷的前例。


    而沈昂並不是全無觸覺, 就像他自己說的, 傷口上能感覺到些微癢意,就好像隻是痛閾值比常人高出許多。


    這令他的病況改善有了很大的希望。


    “因為這事兒, 我爸媽特別感謝你,總說如果沒有你的話沈昂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沈越壓低聲音, 神神秘秘地說,“他們現在還一直說, 你就是家裏的第三個孩子, 跟我們一樣重要。”


    易傾抿唇笑納:“他們對我來說,也比親生父親更像家長。”


    “而且之後那一年, 我覺得也是因為有你在,沈昂才那麽積極接受治療。”沈越說道, “有你在的時候,他就好像什麽都不怕了似的。”


    易傾頷首:“我走時也很擔心他,後來再重逢時見到他恢複得那麽好,鬆了一大口氣。”


    “可你為什麽走了也不聯係我們?”沈越忍不住問。


    “……我爸沒看好行李, 東西和證件全丟了。”易傾歎氣搖頭,“但後來我試著給你們寄信,都沒收到回複。”


    沈越睜大眼睛:“我們從來沒收到過。”


    易傾很詫異地和他對視半晌,失笑:“那我的信都寄丟了?”


    早些年的快遞沒有發達起來,寄信都靠郵局,還得在上麵貼一張郵票蓋戳。


    雖說如此,寄丟也是常有的事情。


    沈越皺起眉,臉上還帶著不解:“沈昂因為你搬家的事情鬱鬱寡歡了好久,要是能收到你的信,肯定高興得能跳起來——你說那些信,還有可能再找得回來嗎?”


    易傾擺擺手:“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太可能找回來吧。”


    她自己都不太記得信裏麵寫的是什麽內容了。


    理智地分析一下,可能大多都是關心沈昂的近況。


    “真可惜。”沈越長歎一口氣,朝易傾調皮地拋了個媚眼,“要是能從郵局裏翻出來,我還想讓沈昂讀讀看,錄下他的反應來給全家人看呢。”


    “他會感動得哭嗎?”易傾倚著櫃台好奇地問。


    “那不太可能,”沈越啼笑皆非,“但很有可能會惱羞成怒。”


    “是啊,因為他脾氣不好嘛。”易傾輕描淡寫地說。


    “對,因為他……”沈越猛地咬住自己的舌頭,反應飛快地掛起震驚的表情,“等等,我沒聽錯吧,沈昂脾氣還不好?”


    易傾審視似的定定地看著沈越。


    沈越用上了吃奶的勁兒和畢生的演技回視。


    “我說錯了,”易傾笑了笑,“我是說,兔子急了也咬人嘛。”


    沈越立刻附和:“沒錯。沈昂現在脾氣和小時候比起來是天壤之別,小時候的同學見了現在的他根本不敢認。”


    他在心裏長舒一口氣,低頭“全神貫注”地給易傾煮咖啡,不敢再看她一眼。


    “變化是挺大的,”易傾道,“以前好像也沒看出來他喜歡做飯做家務這些。”


    關於這個,沈越早幾年就已經編好了全套的故事:“這我知道,爸媽那時候忙,我們倆一起學自己做飯,偶爾看一些做飯的書、節目什麽的。有一天,沈昂他不知道在哪兒看見了那個說法,‘抓住一個人的心就要抓住她的胃’……咳,然後就,你懂的。”


    ——這半真半假,其實也基本就是事實真相嘛,隻是隱瞞了一點點。


    說話間,沈越終於做好了易傾的咖啡,他立馬小心地扣好杯蓋遞給易傾:“小心點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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