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霖更加好奇了,“你想什麽了?”


    折霜:“我是想,我和離之後怎麽過。”


    折霖便鬆了一口氣。


    不過卻也跟著發愁起來,“你想怎麽過呢?”


    阿霜才成婚半年,若是和離,必定有人打聽消息,都是京都的人,鬼精的很,多多打聽就能猜出是怎麽回事了。


    要是再嫁便難的很,別說別人家不敢要,她自己也不能再嫁一個有妾室的。


    可是京都的子弟,說沒有妾室,他是不信的。他自己從軍多年,也有幾個沒妾。


    折霖就不由得想起了很多年前,本是想要將折霜說給三皇子的,可是折霜卻拒絕了。她說,“三表兄一屋子的女人,我受不了,我想將他當做哥哥,而不是一個丈夫。”


    皇後姨母和阿娘這才作罷,轉而選了看起來老實可靠聽話的陸遠之。


    陸遠之是折霜親自調/教的。


    雖然天賦不是很高,於讀書一事上卻也聰慧,雖然不會武,但是家世在那裏,將來也不用自己動手保護人。


    再加上當時文遠候嫡長子的身份,便基本上將事情確定了。


    陸遠之也很懂事情,主動提及納妾,承諾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堅決不會納妾。誰知道這小子是個畜生,成婚沒幾天就在外麵養了外室。


    可見男人的嘴巴跟下半身是分開的。


    折霖繼續想:那就找一個家世不相當的?不行直接招婿罷了。


    可這樣的人,心性好嗎?


    配的上阿霜嗎?


    他覺得是配不上的。


    他的妹妹是天上的鳳凰,怎麽能配一隻野鴨?


    所以愁。


    那便還有一種法子,便是不嫁,隻養些小白臉?


    可這也不是正經的日子。折霖還是不讚同這般過日子的,他希望阿霜能夠一直快活下去,有愛慕她的丈夫在,有聽話的孩子,將來兒孫滿堂。


    他就問,“阿霜,你是如何想的呢?”


    折霜抬頭看向折霖,道:“阿兄,我想,我和離之後,按照我的性子,是做不成姑子的。”


    折霖就笑,“你還想做姑子?你那愛吃肉的性子喲。”


    京都市井之間便有一些不好的風氣,總是喜歡將和離的女兒送去做姑子,好像這樣就能換得一個好名聲,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傳出來的風氣,卻流行起來。不過大戶人家卻並不在乎這個,和離再嫁在如今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但說一千道一萬,和離卻是極少的事情,一個女人嫁人了,便開始相夫教子,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和離,反而會將自己在閨閣時候的嬌氣去掉,無論是怎麽樣的成長,都會在夫家成長起來。


    折霜和離之後,按照折夫人的想法,是要再嫁的。


    難道一輩子要孤單一個人?


    那她死了也是合不上眼睛的,一個人怎麽過?將來老了,誰去孝順折霜?


    她幾乎想到這個就難受,所以,將來折霜想要一個人過日子,折夫人第一個不同意。


    她不會將女兒送到庵堂裏麵去做姑子,也不會允許她獨自一個人,孤獨終老,更加不會讓她養些人在外麵,壞了名聲。


    她會怎麽做呢?


    折霜便道:“阿娘會給我找個同樣和離,或者喪妻的。”


    這種人也難找。


    她笑著道:“畢竟,世人覺得,我有病。”


    她有病,才會因為男人納妾而和離。


    她有病,還身份高貴,他們卻不敢造次,所以娶了她,最終還是要委屈的自己。


    那這般憋屈著自己,為什麽還要娶她呢?


    她有權勢。


    折霖想想這種為了權勢而娶了阿霜走的人,就已經開始氣憤。


    他問折霜,“你打算怎麽辦呢?”


    既然看的如此明白,那你準備怎麽做呢?


    折霜便認真的懇求,“阿兄,你覺得刕晴牙如何?”


    折霖嚇的直接從凳子上麵跌倒在了地上。


    他艱難的站起來,“你說什麽?刕晴牙?”


    折霜點頭,“是啊。”


    折霖搖頭,“我覺得他不行,除非是將來成了大將軍,他才有資格看你一眼。”


    折霜卻覺得身份不是什麽大問題。


    她道:“我對他,並不討厭。”


    折霜很懂得怎麽去跟折霖談判。


    她道:“阿兄,我已經嫁過一次了,在眾多世家之間,我嫁了個看起來最容易拿捏的,我自小便跟他一起長大,可是人之心,可見是難以預測的。”


    “我這回不想嫁世家子了,自己去找個自己喜歡的,阿兄覺得不好嗎?即便將來有所不好,那也可以直接棄掉。”


    她笑著說,“何況,阿兄,我也不是說馬上就要成婚,要是他不好,也能有回旋的餘地。”


    隻是,“我對他不反感,能接受跟他走下去。”


    折霖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更加明白刕晴牙那張臉代表著什麽,就是男人看見那張臉也能把控不住,比如莫知曉,生生的將自己的命給弄丟了,若是阿霜這種沒見過什麽“男子世麵”的女子,那就更加容易喜歡上他。


    折霖有些頭疼。


    這確實是不能馬上答應的事情,而且,這樣一來,他對刕晴牙的安排就要出現變動。


    他不能讓刕晴牙真的出事。萬一妹妹就鬼迷心竅了呢?萬一一輩子就認準這個人了呢?


    那阿霜會傷心的。


    折霖就道:“你得讓我緩緩。”


    折霜點頭,“阿兄,多謝你,你不用苦惱,我隻是跟你說說罷了。”


    她道:“事情還早。”


    她還沒有和離呢。


    折霖就趕忙道:“是啊,這不著急,不著急,阿霜,不要著急,事情慢慢的來。”


    折霜笑起來,“阿兄,我知道的。”


    她自然知道,事情要慢慢來。


    於是晚上跟折夫人說話的時候,兩人躺在床上,折夫人問她今天要折霖答應什麽事情,折霖可答應了沒有的時候,她就點頭,“答應了,不是什麽大事情。”


    折夫人就滿意的道:“你大兄辦事情,還是靠譜的。”


    折霜摟住折夫人的胳膊睡覺,安慰她,“阿娘,你放心,我會活的很好,你不要擔心。”


    折夫人心中一酸,歎氣道:“可惜當初瞎了眼睛,信了陸遠之那張嘴巴,隻恨如今的時機不對,不能起波折,不然我非殺了他不可!”


    好生生一個女兒,嫁過去才半年,她已經能明顯的感覺到女兒如今心思沉了不少。這都是被事情逼出來的,當年養在家裏,她眼裏眉間的恣意一直都是盡情的。


    她拍拍折霜的手,“你放心,阿娘和你姨母熬了這麽多年,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折霜也拍拍折夫人的手,“阿娘,我其實已經算得很好了。”


    她也在想後麵的出路。


    她想,她以後是不能做一個睜眼瞎了。


    沒錯,是睜眼瞎。她覺得自己成婚之後,其實已經陷入了一個很大的沼澤地裏麵。她一腳踩了進去,不能動,一動就往下麵陷,可怕的是沒人發現這是個沼澤地,而是慢慢的任由自己往下麵陷。


    這是件極為恐怖的事情。


    她以為自己一直活的明白,卻還是昏昏沉沉的。


    她不想那樣活了。


    繼續在後宅,練習弓箭,教導陸琴之弓箭,然後將來教導自己的兒子弓箭。


    可是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出路在哪裏。她隻是迫切的想要離開那片沼澤。


    折霜想,如今可以開始想了。


    她想的最多的,便是護院。


    本朝公主是有自己侍衛的。


    她不是公主,但是她可以有自己的護院。這些人必須衷心於自己,必須聽自己的話,必須在自己有難的時候,第一時間保住自己。


    沒錯,是保住她,而不是刕晴牙,不是折霖,不是折夫人,不是折爹。


    而是她。


    折霜睡不著覺了。


    她覺得自己好像一個鬼,一個自私的鬼,已經踏上了一條看不見的路,這條路上,四處都是鬼,她已經活的不那麽坦蕩了。


    她埋頭在折夫人的懷裏,“阿娘,我好累啊。”


    折夫人摟著她,“阿霜,你才十六歲呢。”


    “年紀輕輕,別喊累,會好的,有阿娘在,你什麽也不用管。”


    折霜沉默了一會,睜著眼睛嗯了一句。


    “好,我信阿娘。”


    ……


    十月末,蘇彎彎再一次進宮見蘇美人。


    她對家裏的說辭是要進宮去見見蘇美人,看看她有沒有什麽法子找找莫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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