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自己試鏡,周微卻比她還緊張,喻遲笙不由笑出來:“還能怎麽辦,我也緊張。還有,小周你怎麽天天圍著我轉,都快成我經紀人了。”


    周微笑嘻嘻地拉著喻遲笙的手撒嬌:“那可不,我是來向學姐示好的。等我當導演的時候學姐你肯定都成大花旦了,到時候可得看在現在的麵子上,來當我的女主角。”


    還沒等喻遲笙答應,從對門的化妝間先出來一個男人。


    男人和喻遲笙一樣都穿著古裝。


    也許是兩人和環境格格不入,都若有所思地盯著對方看了幾眼。


    然後是男人先笑起來,挑起眉叫她。


    “雲謠?”


    男人麵如冠玉,像是遠山薄暮的夕光,清朗又溫潤。那丹鳳眼微微挑著,卻給他添了幾分風流,青色衣衫都被他的笑襯得失了色。


    不由讓喻遲笙想起一句詩——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喻遲笙思索了下,也猜出眼前的人扮演的是誰。


    “謝小侯爺。”


    男人看喻遲笙揭穿他身份,反而單手扶著門,笑得更歡:“雲謠果然很聰明。”


    他舉手投足裏都混著幾分風流,但並不讓人反感,反倒覺得驚才豔豔的少年郎就該是他這樣子。


    周微在旁看兩人打啞謎,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


    《雲水謠》講的是南唐帝女與敵國將軍之間的愛恨糾葛,故事其實不算新穎,但感情細膩人物鮮活,很容易引起共鳴。


    讓很多人意難平的場麵,莫過於男二謝小侯爺冒死從敵國將軍的男主手裏救出南唐九公主。


    他一身青衣上滿是血痕,抱著九公主,還能笑著說的那一聲,雲謠,我們回家。


    周微又猛地看了眼盯著喻遲笙笑的男人,和謝小侯爺的形象重合在一起,周微不得不說這男人太貼臉了,就差把謝小侯爺從書裏扒出來了。


    男人走後,周微還在感慨:“怎麽會有這麽適合謝小侯爺的人,我看小說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鮮衣怒馬的謝小侯爺了,他不是演,他站在那就是那種有幾分煙火氣又不下流的紈絝公子哥嗚嗚嗚!”


    喻遲笙沒覺得周微誇張,她也難得看到笑起來這麽好看的人,就連丹鳳眼的那幾分風流都恰到好處。


    她評價道:“他笑起來是挺好看的。”


    “學姐以前不是喜歡這種笑起來好看的男生嗎?你和他的cp感絕了,剛剛麵對麵打招呼,我竟然磕到了!”


    cp感是個很玄學的東西,喻遲笙也弄不清楚周微是怎麽從剛剛尷尬的氣氛裏磕到的。


    但喻遲笙在意的是周微的前一句。


    她以前是說過喜歡笑起來好看的男生,但沈靳知恰好相反,他不愛笑。


    他冷清得沒有煙火氣。


    -


    去試鏡前喻遲笙聽工作人員說了幾句,才知道在化妝間前遇到的那個男人是導演一早就定下來的,今天專門過來和雲謠的試鏡者對戲的。


    喻遲笙在試戲場地看到男人的時候,他已經能自來熟地喊她名字,朝她熱情地揮手。


    不過也不算是喊她名字,而是戲裏的名字——雲謠。


    男人叫她雲謠的時候,她真的有些恍惚。


    像是看見了那個活生生的謝小侯爺。


    導演難得不是一副嚴肅的樣子,在旁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吟川,暫時不用這麽入戲!”


    男人收斂了點,不過還在笑,走過來朝她伸手:“謝吟川。”


    算是自我介紹。


    喻遲笙這才知道,他不止是看起來像,連名字也像。


    他叫謝吟川。


    喻遲笙也禮貌地報出自己的名字,不過試戲間隙謝吟川還是習慣喊她雲謠。


    明明現場有那麽多“雲謠”,但很奇怪,謝吟川叫她雲謠,她竟然也會回頭。


    然後謝吟川會帶著那身青衣湊到她身邊觀察她懊惱的表情。


    喻遲笙不經常這樣被人盯著看,更何況是謝吟川這樣的人。


    她問:“你看什麽?”


    謝吟川頓了幾秒,才盯著喻遲笙笑起來,尾音拖著腔調:“看雲謠你啊。”


    喻遲笙莫名鬆了一口氣。他說的是雲謠,而不是她。


    謝吟川收斂了幾分漫不經心,側頭看向她,像是真的好奇:“怎麽會和我想象中的雲謠一模一樣呢?”


    喻遲笙被謝吟川的認真逗笑,噗呲笑出聲,禮尚往來地誇回去:“謝小侯爺你也很符合我的想象。”


    他顯然很感興趣:“哦?是嗎?哪一點符合你的想象了?”


    從謝吟川跟工作人員相處的模式也能看出他年紀不大,頂多比她大一點,是同齡人。


    本就是少年演少年,自然貼切。


    不過謝吟川有他獨有的氣質,明亮而不刺目,張揚又懂得收斂。


    喻遲笙不太會誇人,她隻好誠實道:“你有他的煙火氣。”


    比起《雲水謠》的男主,謝小侯爺的戲份並不算多,但他僅憑著幾個場麵就能讓人念念不忘。


    喻遲笙想起用散文裏的一句話去形容他,謝小侯爺就如浮在低空的雲,不招搖亦不墜落。


    他不遠不近,卻讓人切實地感覺到生活的溫度。


    也許雲謠是向往過謝小侯爺的。


    喻遲笙說完,氣氛突然變安靜,謝吟川停下笑認真來看她。


    她想再開口說些什麽打破這種微妙的氣氛,謝吟川卻突然對她說:“生日快樂。”


    喻遲笙一怔,問他:“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明明謝吟川也是今天才認識她的,但謝吟川卻像是很篤定今天是她生日。


    這種篤定她也在沈靳知身上見過,但他們不一樣。


    沈靳知的篤定更像是帶著壓迫感,讓人不由自主想臣服。


    而謝吟川不同,他哈哈大笑:“因為我有煙火氣嘛。”


    那一瞬間謝吟川就是謝小侯爺,即使是生活的細枝末節,他也欣然接受。


    就連她這樣一個陌生人的生日他也會記在心上。


    喻遲笙沒再問下去,她似是被謝吟川感染,也在笑。


    她低聲說:“謝謝你。”


    其實喻遲笙大概能猜到謝吟川是怎麽知道的。


    是在等待室裏,周微提過。


    在等待試鏡的空,喻遲笙收到一條魏瑩的消息。


    “今天生日你不用回家了。”


    被短信提醒,喻遲笙才想起試鏡這天原來是她生日。


    周微明顯比較上心,她看喻遲笙心不在焉,不小心看見了魏瑩的短信。


    她欲言又止:“學姐。”


    喻遲笙一如既往給出沒事這個回答。


    周微這回卻不信她沒事,問她:“學姐,那你生日怎麽辦?”


    喻遲笙忽地想起沈靳知,沈靳知也一樣,不信她那些拙劣的謊言。


    他總是能一眼看穿,但他不戳穿,或是說他並不熱衷於此。


    喻遲笙想了想,說:“可能一個人過吧。”


    “男朋友不陪學姐過生日嗎?”


    如果是何林琪,喻遲笙會覺得她陰陽怪氣。但如果是周微,她不會。


    喻遲笙沒遇到比周微對她還好的人,周微隻是擔心她。


    她去年生日,沈靳知去了國外出差,回來的時候她的生日早就過了。


    說起來,沈靳知沒和她一起過過生日。


    而她今年收到的第一句生日快樂,也來自一個陌生人。


    —


    試鏡結束。


    雖然周微說了很多慶祝她生日的提議,但喻遲笙始終提不起興趣。


    最後還是沈靳知恰合時宜打來的電話讓一切回到原點。他問她晚上有沒有安排。


    喻遲笙說沒有。


    沈靳知那邊的背景音依舊很吵鬧,沒有休止的前兆。


    他卻好像因為她的回答心情突然好起來,很輕地笑了一下。


    等我。


    等是喻遲笙一直在做的事。


    既然不能回喻家,她無處可去。


    因為畢業的由頭,魏瑩已經把她所有的行李打包回家,意在更嚴密地盯著她。她就像個提線木偶,永遠隻能在魏瑩的控製下。


    喻遲笙去的是沈靳知的複式公寓,沈靳知不止這一處住所,但被他稱為家的,隻有這一處。


    從戀愛第一天,沈靳知就把鑰匙給了她。


    看她因為鑰匙羞赧的臉,他開玩笑地說。


    我家,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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