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 她還是得去一趟。


    掛完電話,何林琪顯然在旁聽了好一會,她伸手攔在喻遲笙麵前:“你要去哪?”


    喻遲笙不知道何林琪就在隔壁拍戲, 見到何林琪有幾分詫異。


    “你怎麽在這?”


    喻遲笙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反而讓何林琪更氣:“我不能在這嗎?”


    喻遲笙說:“沒有,意外而已。”


    她的確沒想到何林琪會在這。


    也不知道何林琪這回是因為什麽找她麻煩。


    她看了眼手機, 周彥給的地址離影視城不遠,過去也就一刻鍾的路程。她問何林琪:“有事嗎?”


    何林琪被喻遲笙反問,想起她字裏行間提到的幾個詞,她抱臂看她:“是我先問你的, 你是不是去見金主。你還嫌以前不夠丟臉嗎?”


    她和沈靳知的關係被何林琪撞破過好幾次。


    有幾次也的確狼狽,不過更多的是難堪,而不是丟臉。


    初春的風裏有幾分濕意,喻遲笙換季時喉嚨總是不太舒服,她咳了好幾聲才笑:“不覺得啊。”


    喻遲笙是典型的荔城的口音,她聲音那幾分沙啞恰到好處,溫潤不顯驕縱。


    喻遲笙想,要不是人命關天,她才懶得去看一眼。


    但落在何林琪眼裏喻遲笙的話像是挑釁:“喻遲笙你不過是林欣瑤的替代品而已,你不會真以為你一個替代品能取代正主吧?”


    喻遲笙本來想一走了之,這會腳步頓住了:“你認識林欣瑤?”


    “何止認識,不然你以為從你搶走的《雲水謠》為什麽會在我手裏,”何林琪看喻遲笙驚訝的表情滿足不少,她嘖了一聲,“可惜了,最後還是回到你手裏了。”


    喻遲笙越聽臉色越凝重:“你什麽意思?”


    “還能是什麽意思,是林欣瑤讓她哥把項目給我的。”何林琪嗤笑,“她哥哥可是你金主身邊的人。我想你不會不認識林欣瑤的哥哥吧。”


    林欣瑤的哥哥。


    喻遲笙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麽,幾秒後,所有思緒又斷在這裏。


    手機響了好幾聲,喻遲笙沒接。她手用力扣著手機,竭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何林琪卻添油加醋地說了聲:“你還不知道吧,林欣瑤要訂婚了。”


    -


    鹿沉過來後,酒吧裏的情況總算穩定下來。


    裏頭因為剛剛那場打架鬥毆,人群疏散得差不多,剩下來都算是當事人。


    現場氣氛沉重,沒人敢多說一句。


    沈林兩家訂婚本是前幾天約定好的事,沈老爺子的話一向金口玉言,不會更改。也不知道沈靳知怎麽說動了沈家,取消了沈林兩家的婚約。


    林深過來質問,沈靳知反而格外平靜:“我想我和你妹妹說得很清楚了,她要是想嫁進來,我不介意她嫁給我同父異母的哥哥。”


    沈靳知一向如此,越平靜越諷刺,就差直說除非嫁給活死人,不然她不可能有機會進沈家。


    因為喻遲笙,沈靳知已經不止一次拂了林家的麵子。


    也許是積怨已久,這場架來得也急。


    昏暗光線下,沈靳知被衝上來的林深打了一拳,傷在臉上愈發顯眼。


    沈靳知視線垂落,眼神漠然又冷淡,像是沒看見自己嘴角的血跡:“林深,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雲水謠》是誰搞的鬼。”


    他根本沒有要換過喻遲笙的角色。


    那是她自己爭取來的,他沒資格去剝奪她擁有的一切。


    他也不會給別人這個權利。


    沈靳知嗤笑了一聲,眼都沒眨,對著林深的臉揮了一拳。


    “你妹妹一分也比不上她。”


    接著又是一拳。


    “林深,你也配威脅我?”


    他語氣寡淡,連平靜的表情也沒鬆動幾分,可就讓人覺得漠然森冷。那拳頭落得像密密麻麻的雨點,永不休止。


    林深本來就不敵沈靳知,直接被打得沒法還手,急得去喊周彥。


    周彥勸不住,把鹿沉幾人的電話都打了一遍,怎麽說沈靳知都無動於衷。


    沈靳知像是陷入了夢魘,拳頭揮得眼紅,怎麽拉都不停。


    周彥沒辦法隻好碰運氣地打給喻遲笙,電話沒接通,他急得又去拉沈靳知。


    “沈二,你他媽要鬧出人命了,還不給我放手。”


    “你總得給阿笙妹妹一個解釋吧!”


    提到喻遲笙的名字,沈靳知在這一刻才驟然清醒過來。


    拳頭懸在空中,有血珠順著指節淌下來,滴落在地上。


    空曠的酒吧靜極了,血滴落在地上的啪嗒聲都清晰可聞。


    沈靳知神色依舊淡,他在笑,眼底卻是人去樓空般荒涼:“她不會來。”


    剛剛跟沈靳知打包票花了周彥大半生的籌碼,等待的時間愈發長,周彥也有些心虛。


    他問裏頭最淡定的鹿沉:“阿笙妹妹不會不來了吧?”


    鹿沉看向獨自坐在卡座的沈靳知。周邊的人離他數十米遠,生怕他今天的拳頭會遷怒他們其中一個。


    這場鬧劇還未結束,外邊早已天光大亮。


    鹿沉隻能說:“她不來也是她的選擇。”


    周彥還是可惜:“我可跟阿笙妹妹說的是人命關天啊。看來她是真的不想再和沈二扯上關係了。”


    即使他說得這般嚴重,之後也與喻遲笙沒半分關係。


    鹿沉說得也沒錯,無論來不來都是喻遲笙的決定。


    喻遲笙剛進酒吧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酒吧靜得可怕,人群早被疏散,可能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她皺著眉去推大門,灌進的冷風又讓她猛地咳嗽了幾聲。


    一推開門恍若闖入另一個世界,光線昏暗,她看得不太真切。沈靳知一人低眼坐在卡座,而其他的人離他數十米外,似乎對他敬而遠之,偏偏又因為吧台坐著那幾個人不敢輕易離開。


    她走近幾步,發現地上還有沒處理幹淨的血。


    不知道會是誰的。


    在吧台的周彥一看見喻遲笙,聲音也高了幾度:“阿笙妹妹,你可來了!”


    卡座裏坐著的那個男人也下意識抬眼看過來,他瞳色深,這樣看人的時候常常讓人覺得膽寒,這回他卻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和她再對視下去。


    對於周彥的招呼,喻遲笙“嗯”了聲,也移開目光。


    她似乎真的沒有看到過他這麽狼狽的時候。


    周彥走到她身邊,壓低聲說:“我還以為阿笙妹妹你不來了呢?”


    空氣中還充盈著淡淡的血腥味,喻遲笙沒把那句“本來不打算來了”說出口。


    她蹙起眉問:“到底怎麽了?”


    這回周彥看了鹿沉一眼,還是說:“說不清,反正我對不住你和沈二。”


    鹿沉倒是坦蕩,他沉靜的目光看向離數十米遠的人群:“你讓他們說。”


    其實事情也簡單,周彥為了撮合沈靳知和喻遲笙複合,把喻遲笙叫去了高級會所。裏頭公子哥說了些關於喻遲笙的下流話,還說喻遲笙是林欣瑤的替代品,惹得喻遲笙和沈靳知有了誤會。


    要不是侍應生提起,周彥也不知道喻遲笙來過。後來周彥跟沈靳知提起,查了才知道這些流言全是林深為了自己的妹妹讓人故意說的。


    沈靳知之前隻是見過林欣瑤幾麵,根本就不是什麽青梅竹馬。


    公子哥們說的時候小心翼翼,還不忘去觀察沈靳知的神色。


    喻遲笙卻聽得沒什麽波動。


    一路過來,她大概也從何林琪口中知道了那些她和沈靳知之間的誤會。


    那些誤會消弭在時間裏,顯得無足輕重,卻也是實實在在存在過的。


    公子哥們說完,求助似的看向鹿沉全都跑了。


    這次連十米之外也沒人了。


    而她走進沈靳知的十米之內,她輕聲叫他的名字:“沈靳知。”


    沈靳知眉眼間的戾氣不重,甚至稱得上清絕,但他的狠勁不在於他的眉眼,而是他經年的淡漠。


    她看他還握著拳頭,傷口在不斷往外淌血。


    她伸手去碰他的手,把聲音放得更輕:“沈靳知。”


    沈靳知看向她,什麽也沒說,表情也依舊淡,但拳頭鬆開了。


    到頭來,他自己也無法解釋這算不算是一種失控。


    他低啞著說,聲音連自己都覺得陌生:“你來了。”


    像是回應,喻遲笙也說:“嗯,我來了。”


    因為她這一句話,沈靳知像是克製不住,一身狼狽地抱住她。


    他懷裏混雜著血腥味和岩蘭草的氣息,她聽見他寡淡的聲音隻念叨一句話。


    “阿笙從來就不是誰的替代品。”


    第三十六章 總得要抓住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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