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怪。”


    隊伍男女生分為兩組,男生在前,女生在後,兩人跟在女生隊伍的後麵。


    陳琰幾次想和周雲錦說話,但周雲錦根本不給機會,加快速度跑到女生隊伍前。


    陳琰不要臉的跟上去,還沒張開嘴,老劉的大嗓門隔著半個操場傳過來:“陳琰你幹什麽呢!女生用得著你帶跑?帶男生去!”


    陳琰:“……”


    於是直到上午訓練內容結束,陳琰都沒撈得著和周雲錦說第二句話。


    別的同學已經散了,整個田徑場上隻有他們兩個人。


    體育生的體能沒有極限,周雲錦雖然缺席了不少訓練,但是這一百圈對她來說跑著像鬧著玩似的。


    陳琰陪著她跑完最後一圈,兩個人的運動服都被汗打透了。


    陳琰給她拿了水,又拿了一條幹淨的大毛巾披在她身上,單膝跪地幫她掰腿拉伸:“一會兒請你吃東西?”


    “不用了,我早上吃完來的。”


    “早上吃的東西早消化掉了,跟我還客氣什麽呀。”


    周雲錦背對著他,白色的運動服因為汗濕隱隱顯出裏麵運動內衣的印跡。按說這場麵陳琰早習以為常,夏天訓練時女生們穿得更清涼,但他就是沒控製住自己的臉開始偷偷發燙。


    周雲錦哪知道他此刻的反應,隻覺得他掰著自己腿的力道越來越小,不禁欸了一聲:“你再用點力。”


    陳琰覺得自己的臉似乎更燙了,咳嗽了一下,說道:“周雲錦,我快過生日了。”


    “……想要什麽禮物?”


    陳琰問:“你想送我什麽禮物?”


    “我不知道,你說吧。”


    “我想要什麽你就送我什麽嗎?”


    “那得看我買不買得起,我沒多少零用錢的。”


    陳琰:“那我得好好想想。”


    周雲錦換了一條腿拉伸:“籃球鞋什麽的就算了。”男孩子對籃球鞋的欲、望永無止境,尤其是他們打籃球的男孩子。


    陳琰笑眯眯地說:“那不用,放心得了,不會掏空你。”


    提到球鞋,陳琰就想到陳牧雷,連心情都跟著掉了幾個檔。


    “我好像從來都沒問過你,你是獨生女嗎?”


    周雲錦動作一頓,半天才回答:“不是。”


    陳琰有點小驚訝:“居然不是,那你家裏還有誰?”


    這一次周雲錦沒再回答他,從墊子上坐起身,抓起運動服外套:“我去洗澡了。”


    雖然說周雲錦從來沒對他有多熱情過,但這態度的變化實在明顯,陳琰不明所以:“怎麽走了?你還沒幫我拉伸呢。”


    周雲錦頭也不回:“你自己拉。”


    “……”


    洗完澡,周雲錦找到校外那個餛飩攤,老板替她把書包保管了一宿。


    不僅書包在,連飯盒都在。


    “同學,忙著約會書包都不要了?”老板年紀不大,三十多歲,笑得挺欠揍的。


    周雲錦敷衍一笑,找地方坐下:“一碗餛飩,兩屜包子,三個煮雞蛋。”


    老板抓了一把餛飩扔到鍋裏:“好嘞,還挺能吃。”


    來這吃餛飩的學生雖然他基本叫不出名字,但都是熟臉。做學生的生意不會吝嗇,所以老板又多抓了幾個包好的餛飩扔進去煮,抬頭招呼新來的客人。


    “同學,吃點什麽?”


    “和她一樣,多加一屜包子和三個煮雞蛋。”


    老板:“……”


    “她付錢了嗎?”


    “還沒呢。”


    周雲錦聽到陳琰的聲音,還沒抬頭,陳琰已經在她對麵坐了下來。


    “我給你付過錢了。”陳琰洗過澡,頂著一頭潮濕的黑發追過來。他們訓練完都喜歡來這吃東西,要找到周雲錦很容易。


    因為還是周末,學生沒來,不是正經吃飯點,客人就他們兩個。陳琰把之前那瓶水擰開瓶蓋放她麵前,周雲錦也沒客氣,一下子喝進去小半瓶。


    他們位置靠棚外,陽光斜進來打在兩個少年的身上,幹淨又溫暖。


    陳琰支著下巴看她:“你怎麽曬不黑,用了什麽防曬霜?給我也用用,你看我黑的。”


    陳琰伸出半截小臂放在周雲錦的手臂旁,果然膚色對比慘不忍睹。


    周雲錦把原本擼到手肘的袖子拉回到手腕:“陳琰,你就那麽閑嗎?”


    “周末啊,訓練完不就沒事了?”陳琰是真的厚臉皮,“那你周末都幹什麽?約你出來玩你從來都不答應。”


    周雲錦歎氣,陳琰不由得笑道:“歎什麽氣啊,我是看你一個人太寂寞了,陪陪你。”


    “你陪別人吧,好多人想跟你玩呢。”


    陳琰搖頭,直白又無賴:“可是我就想陪你,怎麽辦?”


    周雲錦下意識抬眼看他,和陳琰灼熱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他們之間,似乎有些東西不一樣了,周雲錦不懂是哪裏變了,但她知道不管是什麽,都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東西。


    煮好的兩碗小餛飩一起被端上桌,這份量一看就是加過量的。


    等老板又端來了包子和煮雞蛋,陳琰道:“謝了哥。”


    老板似乎心情不錯,哼著小曲擺擺手。


    周雲錦看看老板又看看陳琰,低聲道:“哥?他至少大你十幾歲。”


    陳琰舀了一勺小餛飩湯吸溜一口,簡直滿嘴溢香:“叫哥沒毛病,男人至死是少年。”


    這是什麽奇怪的邏輯?


    周雲錦差點被逗笑,強忍住。


    等她一個包子快要吃完,視線不經意瞟到老板那位“少年”,終於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陳琰,你太討厭了。”


    周雲錦偏頭笑得眉眼彎彎,整個人都在發光一樣,生生把陳琰看癡了。


    *


    陳牧雷也不是真的非要把小院賣掉,畢竟這裏是擁有他回憶最多的地方。


    好的回憶與不好的回憶,幾乎都在這裏。


    胡小鈺三天兩頭跑過來蹭吃蹭喝,偶爾晚上也賴著不走,幹脆就睡這兒了。


    陳牧雷知道胡小鈺是覺得陳永新剛走沒多久,怕他難過想不開,但這孩子嘴笨,說不出幾句安慰人的話,就隻能陪著他。


    小院陳年雜物與灰塵太多,陳牧雷和胡小鈺整理了很多天,收拾出來一堆沒用的東西。胡小鈺找來人把破爛拉走,換了百來塊錢買了些冷菜熟食和啤酒回來。


    “那個小姑娘又在咱家外頭鬼鬼祟祟,不過她剛才看見我就跑了。”


    陳牧雷被周雲錦跟蹤的事連胡小鈺都發現了,但陳牧雷視而不見冷處理,胡小鈺也不好說什麽。


    今天胡小鈺終於沒忍住好奇心:“哥,你是攤上什麽事了嗎?”


    陳牧雷假裝沒聽見,專心收拾陳永新留下的老物件。胡小鈺想了想又問:“難道真是簡哥說的那樣,那小姑娘是你的風流債?”


    那天簡繹來,胡小鈺背著陳牧雷把周雲錦的事說給他聽,簡繹就是這麽告訴胡小鈺的。


    “簡繹放個屁你也覺得香。”陳牧雷從一堆老物件裏翻出了一個破舊的鐵盒子,裏麵裝著一台舊手機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手機卡。那手機不知道是壞了還是沒電了,無法開機,陳牧雷沒有找到電源線,又把舊手機裝回鐵盒裏扔到紙箱裏。


    陳牧雷的狐朋狗友之中,簡繹是少數幾個讓胡小鈺認為有內涵又靠得住的人,人格魅力一等一。要不是胡小鈺早打定主意跟著陳牧雷混,這會兒已經去給簡繹鞍前馬後了。


    陳牧雷把這些舊物挨個翻了一遍,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讓胡小鈺通通裝箱暫且丟在院子的一個角落。陳牧雷拿了根煙銜在嘴裏,回頭看到胡小鈺擺弄著一隻手,嘴裏麵不知道嘀咕著什麽。


    “你掰手指頭算什麽呢?”


    “我看那個小姑娘頂多十幾歲。”


    “所以?”


    “就算你是年少輕狂吧,這年紀也對不上啊!”


    陳牧雷眯眼,預感到他肯定說不出好話來。胡小鈺算了算,下了結論:“除非你謊報年紀了,不然怎麽都不可能有這麽大一個私生女!哥,你今年到底幾歲?”


    敢情胡小鈺以為那個周什麽什麽是他風流債的證據而不是風流債本身?


    陳牧雷覺得自己的頭有點兒疼:“吃飯吧……”


    陳牧雷開了瓶啤酒,剛放到嘴邊,趙令宇打過來一通電話。


    “晚上過來我這兒吧,喝幾杯。”


    趙令宇話筒那邊的聲音嘈雜,什麽動靜都有,陳牧雷似乎聽到幾個熟悉的哥們的聲音,便應下來。


    “行。”


    趙令宇比陳牧雷年長幾歲,按道理陳牧雷應該叫他一聲哥。


    但陳永新還在的時候,白鴻泉的“公司”幾個骨幹成員都是稱兄道弟不分年齡的,所以就算趙令宇在幾人之中最為年輕,也得按照規矩稱陳永新一聲陳哥。


    到了陳牧雷這兒,他本屬後輩,但趙令宇和他年紀沒差多少又談得來,索性讓他直接稱呼自己名字了。


    陳牧雷本不想帶著胡小鈺,但他死活非要跟來,陳牧雷也沒轍。


    陳牧雷不在的這幾年,他的車一直在胡小鈺那兒。不過胡小鈺一年前才拿到駕照,技術差,人又粗心,把陳牧雷的車刮蹭是常有的事。


    趙令宇在門口看著陳牧雷那輛車磨磨蹭蹭還沒停進車位就知道是胡小鈺是司機。


    陳牧雷實在受不了胡小鈺這肉勁兒,推開車門先下來了。


    趙令宇迎麵過來接他,頭一歪,說道:“讓胡小鈺停樓後麵吧,我今天沒開車,車位空著,地方也夠大。”


    趙令宇開的娛樂場所,晚上人多車多,胡小鈺好不容易才找到個車位,還被旁車占了小半拉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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