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賬。”低沉清冽的男聲在她耳畔低響,懶洋洋的。


    雲棲久眨了下眼,循聲看去。


    男人剃了個爽利的寸頭,身姿頎長挺拔,正兒八經的襯衫西褲,愣是被他穿出了恣意浪蕩的感覺。


    袖子隨意擼至手肘,敞開的領口露出一截鎖骨,頸部左側的蛇纏玫瑰文身,張牙舞爪,危險浪漫又迷人。


    他在打電話,鳳眸微眯,薄唇輕勾,凸起的性感喉結滾了滾,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雲棲久依稀聽到了聽筒溢出的嬌俏女聲,搭在台麵上的手指一動,指甲摳了下收銀台邊緣。


    店老板很快就掃好碼了。


    男人付款後,隨手拿起那袋牛奶糖,就要邁開修長的雙腿走出去。


    全程都沒賞她一個眼神,儼然把她當成了空氣。


    雲棲久硬撐著沒再看他,嘴巴卻失了控製,小聲嘀咕:“不是不吃糖麽?”


    話音一落,便利店瞬間陷入死寂。


    雲棲久一怔,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在說什麽。


    她有些懊惱,餘光一瞥,猛地對上一雙極富玩味的眼。


    刹那間,時間凝滯,心跳驟停。


    店老板是個沒眼力見的,不顧雲棲久正尷尬著,敲了敲鋥亮的收銀台台麵,問了她個更尷尬的問題:


    “你真成年了?有沒帶身份證,拿出來看看。”


    雲棲久沒想到買包煙會這麽曲折,隻帶了部手機出來。


    她搖搖頭,尬得腳趾能扣出一座魔仙堡。


    更糟糕的是,這麽窘迫的一幕,還倒了大黴地被前男友看到了。


    許蘇白折返回來,影子與她親昵重合。


    他就站在她斜後方,峻拔的身影籠罩著她。


    空氣浮動著淺淡冷冽的木質香和煙草味,混著勾人的雄性荷爾蒙。


    雲棲久似乎還能感受到,從他身體散出的熱度,熨燙著她的後背。


    許蘇白拆開牛奶糖的外包裝,取了一顆糖出來,撕開小包裝,扔進嘴裏,平淡無波的聲音落下:


    “老板,一包炫赫門,順便來隻打火機。”


    店老板仰頭看了看他,又瞅了眼雲棲久,笑了聲:“喲,認識的。”


    許蘇白輕笑一聲:“我呢,經常被人套近乎。”


    雲棲久:“……”


    “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會睜眼說瞎話的。”許蘇白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又往嘴裏扔了顆糖。


    雲棲久:“……”


    可在她記憶中,許蘇白明明不愛吃甜的。


    難不成,出國留學一趟,他的口味變化真這麽大?


    店老板側身拿了包煙出來,又抽出一隻打火機,一並掃碼,“總共28塊。”


    雲棲久剛點開二維碼,就聽到“滴”的一聲,許蘇白幫她支付了。


    雲棲久沒想到,她曾經如此辜負他,他竟然還願意幫她。


    不由眼眶微熱,心中動容。


    “謝謝。”她軟聲道,手伸出去,剛摸到煙盒。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擦過她的手背,一把將煙盒和打火機抓在了手裏。


    雲棲久:?


    她扭頭仰視他,看到了他線條流暢淩厲的下頜。


    他的麵部輪廓比五年前要硬朗許多,這氣性,似乎也更大了。


    “不客氣。”


    許蘇白噙著笑意,欠嗖嗖地說完,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便利店,背影寫滿了落拓不羈。


    不!客!氣!個!鬼!啊!


    雲棲久的手還僵在半空,眼珠子一動,對上了店老板耐人尋味的眼神。


    “小兩口吵架?”店老板一副過來人的口吻。


    雲棲久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轉身出門。


    豎在馬路對麵的紅綠燈在倒計時,綠色數字閃爍。


    許蘇白個高腿長,這麽一會兒功夫,已經走到了斑馬線中間。


    雲棲久快步跟上。


    距離路肩還差幾步,幾道摩托車疾馳的轟鳴聲劃破天際。


    雲棲久一扭頭,就見幾束刺眼的白光,紮在她的眼球上,晃得她頭暈目眩。


    朦朧中,看到幾輛重機車,飛速壓彎朝她駛來。


    她的呼吸霎時凝住,大腦宕機了般,心躥到了嗓子眼裏,血液似在逆流,手腳冰冷虛軟,無法動彈。


    電光石火間,一隻大手扣住她的手臂,一把將她拽到路肩。


    她猛地撞進男人溫熱寬闊的懷抱中,周身被他的氣息所包圍。


    安全感如溫暖的潮水般,淹沒了她。


    那幾輛重機車緊急刹車。


    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噪聲。


    幾個人回頭看了眼,見人沒事,便再次點火,呼嘯著,揚長而去。


    雲棲久驚魂未定,手心一直在冒汗。


    許蘇白一手抓著她的手臂,一手抱著她,力氣很大,姿態蠻橫霸道。


    見那幾人連句道歉都沒有,他低聲爆粗。


    雲棲久在他懷裏瑟縮了一下。


    他垂眸看她,鬆開了手。


    然而,她仍一動不動地窩在他懷裏。


    他似乎還能感受到她劇烈的心跳,不由得笑了:“你打算抱到什麽時候?”


    雲棲久的眼睫顫了顫。


    他壓低了聲,在她耳畔,用氣音低語,吐詞輕佻:


    “這麽喜歡抱我,不如,去我車上,你想怎麽抱,就怎麽抱……”


    聞言,雲棲久原本蒼白的小臉,騰地紅到了脖子根。


    上了他的車,可就沒有退路了。


    比起其他人的欲蓋彌彰,許蘇白向來直白大膽,不加掩飾,非要惹得人臉紅心跳,渾身發軟才罷休。


    雲棲久忙不迭地後退兩步,想離他遠點。


    他卻突然抬手摁著她的後背,將她壓向他。


    雲棲久一個趔趄,再次跌進他懷裏。


    許蘇白憋著壞笑,胸腔輕顫。


    “你是不是傻的?剛剛才差點被車撞,怎麽又退回馬路去了?”


    雲棲久承受不住這種曖昧狎昵的氛圍,急匆匆地道了聲“謝謝”,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慌不擇路地轉身就跑。


    身後,夜風捎來他的一聲輕笑,染紅了她的耳尖。


    第2章 雲六三,讓了你這麽久,我……


    回到包廂,雲棲久都還沒緩過勁來。


    徐婭一看到她,就衝她使眼色,在鼓噪的音樂聲中,跟她對口型:“你回來幹嘛?”


    雲棲久沒能get到她的意思,在她身邊坐下,問:“你說什麽?”


    徐婭一副有口難言的便秘模樣。


    雲棲久傾身,從玻璃茶幾上的小盤子裏,捏了根小叉子,插了塊西瓜,跟她吐槽:“沒想到我還真遇到前任了,晦氣。”


    她說話時,剛好一首歌結束,包廂忽然安靜下來。


    雲棲久將那塊西瓜塞進嘴裏。


    徐婭扯了下她的裙子,眼睛瘋狂瞄向右側。


    雲棲久還以為她眼睛抽筋呢,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昏暗中,晦氣本尊正隨意地敞著雙腿,懶懶散散地坐在右側的單人沙發裏,跟人閑聊。


    昂貴的衣服添了些淩亂的褶皺,矜貴又放浪。


    彩燈流轉,在他身上落下幾道斑駁光影。


    他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從一個男人那兒接過一根煙,叼在緋紅薄唇裏,立即就有人拿著打火機湊過來,為他點煙。


    “哢嚓——”


    火光搖曳,照亮他半張臉。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熾烈,被他覺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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