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現在要麽自己做些素食,要麽出去吃或者叫外賣。


    這頓拌飯吃了沒兩口,躺在沙發的手機開始震動,鈴聲一陣陣地響。


    她拿起手機一看,是許蘇白打來的,調低了電視音量,接通。


    許蘇白一開口就問:“怎麽了?”


    語速偏快,但他的情緒是穩定的,無形中能給人以安全感。


    雲棲久拿著勺子,拌著拌飯,說話慢騰騰的,賣了個關子:“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許蘇白聽她這調調,赫然鬆了口氣,順著她的話說:“先聽好消息吧。”


    她不疾不徐地吃著飯,咽下去後,說:“你以後不能隨便約我吃飯了,就算是預約,也未必能約得到我。”


    “這算什麽好消息。”他輕笑了聲,“雲六三,就算是不滿我吃你軟飯,你也用不著這樣吧?”


    她淡淡道:“嗯,用得著。”


    他吃的軟飯都好貴的,對於她一個工薪階層而言,壓力太大了。


    許蘇白被氣笑了:“為什麽?”


    雲棲久還在吃著晚餐,吊足了他的胃口,“因為壞消息是,我要複工了,得回社裏繼續當社畜。”


    手機那邊隱約響起汽車喇叭聲,雲棲久猜測他在車上。


    “這麽快?”他的口吻聽著略顯惆悵。


    “這假期已經很長了,再不複工,我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連著婚產假都給休了。”


    說著,她的食指輕輕扣了下手機殼,看著一名選手自跳台躍起,墜入水中。


    零水花,全場歡呼。


    她眯起眼,“就這樣吧,不打擾你開車了,路上注意安全。”


    “我沒開車。”許蘇白說,“車是喬陸的,他在開著。”


    雲棲久有點意外。


    “當哥哥的談戀愛了,得請人吃飯。”許蘇白懶散道。


    “對呀對呀!”剛剛那道女聲又歡快地響起。


    許蘇白拿開手機,冷冷地命令她:“閉嘴。”


    那女生委屈巴巴地嗚咽一聲,還真就沒說話了。


    外賣吃了不到一半,雲棲久感覺胃有點難受,放下勺子,不再吃了。


    手機開了免提,被她放在旁邊,她動手收拾外賣盒。


    許蘇白問:“你吃了嗎?”


    “剛吃飽。”


    “吃的什麽?”


    “飯。”


    許蘇白的嗓音柔和了些:“等回去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好。”


    “你心情似乎不太好。”他把話挑明了說,“因為喬樂安?”


    喬樂安,是那個女生的名字嗎?


    她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


    雲棲久給外賣盒外的塑料袋打結,丟進垃圾桶裏。


    許蘇白沒聽到她的回答,開了免提,不耐地對另一人說:“喬樂安!過來跟你嫂子道歉!”


    “什麽嫂子?你們都還沒結婚呢!你別損了姐姐的行情!”那女生嚷著。


    許蘇白不爽地爆出一句:“行你妹!你剛剛做了什麽好事,你趕緊說清楚。”


    然後就聽喬樂安誇張地帶了哭腔,高聲說:“對不起!姐姐!我剛剛不小心認錯人了,才會跟你說那些話的,真的很對不起,求你別放在心上……”


    雲棲久怔了一秒,沒反應過來,遲疑地問:“你是許蘇白的,朋友?”


    喬樂安的嚶嚶聲戛然而止,不可置信道:“久久姐,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小喬,喬陸他妹妹。”


    一提到“小喬”,雲棲久全都記起來了。


    大學時,有一次他們一群人湊一塊兒吃飯,因為喬陸的企鵝昵稱是“大喬”,所以徐婭好奇地問他,是不是還有個“小喬”。


    喬陸坦言自己有個妹妹,現在在國外念書,還誇他妹妹長得漂亮,國外一堆小屁孩在追。


    徐婭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追問妹妹有多漂亮。


    喬陸掏出手機,點開相冊,大大方方地炫耀起了自家的寶貝妹妹。


    雲棲久也湊過來看。


    看到某張照片時,她“誒”了聲。


    照片中,許蘇白、餘燈分別站在病床兩旁,中間的病床上,喬陸挨著一個身穿藍白色病服的小女孩坐著。


    女孩大概八九歲的模樣,很瘦,看著有點憔悴虛弱,笑容卻很燦爛治愈。


    四個人,全都剃了光頭。


    喬陸說,他妹妹檢查出腦瘤,做開顱手術前一天要備皮,因為覺得這樣不好看,所以她一直在哭,他們一群人為了哄她,也都跟著剃頭。


    雲棲久瞧了眼許蘇白的寸頭。


    總算明白高中開學典禮那天,許蘇白的頭頂為什麽那麽鋥亮了。


    在大三那年,喬陸生日當天,雲棲久終於見著這個笑容燦爛的女孩了。


    那時喬樂安十四歲,是個性子活潑、長相可愛的蘿莉,身上長了點肉,不再是弱不禁風的模樣。


    跟雲棲久這種溫軟的音色不同,她的聲音脆生生的,清亮高亢,還有點奶音,總愛混在她們這群女生裏,甜甜地叫她們“姐姐”。


    都說“女大十八變”,一晃六年過去,喬樂安那把蘿莉嗓也跟著發生了變化。


    再加上她們隻見過一麵,而且他們這群人很少提她的大名,所以雲棲久先前沒認出來。


    “啊~我記起來了,”雲棲久淺淺地笑著,“抱歉,太久不見,剛剛沒認出你來。”


    喬樂安一聽,很亢奮:“久久姐,我以為你這次會跟蘇白哥一起過來的,還特地給你準備了禮物呢!結果蘇白哥說你有事來不了,嚶~好傷心啊。”


    “我們肯定會再見麵的。”雲棲久拿走果盤裏的一顆牛奶糖,撕開包裝,丟進嘴裏。


    許蘇白懶得聽她們敘舊,叫喬樂安少逼逼賴賴的。


    喬樂安忽地正色道:“我覺得,這鍋不能隻有我一個人背!”


    她跟雲棲久解釋:“久久姐,蘇白哥給你的備注不是阿拉伯數字的‘63’嗎?但是剛剛來電顯示的是‘liebling’,我以為,他背著你,劈腿了一個德國女人,就想幫你罵她來著……


    “久久姐,剛剛那些都是誤會!真的!我不知道那個號碼也是你的!”


    雲棲久了解了起因經過,方才那點氣消了個七七八八。


    許蘇白加了她兩個手機號,估計是把新手機號備注為“63”這個正牌女友,把舊號當成“地下丨情”來耍了。


    他這是什麽惡趣味……


    雲棲久問:“‘liebling’是什麽意思?”


    喬樂安:“這是德語,相當於英文裏的‘darling’,在中文裏,就是‘愛人’的意思。”


    雲棲久恍然大悟:“哦~懂了。”


    喬樂安還在說著:“久久姐,如果蘇白哥敢亂來,我跟你說,我不僅幫你撕小三,我還能幫你罵渣男的!真的!我剛剛真幫你罵蘇白哥了!還差點被他打了一頓!”


    許蘇白煩躁地“嘖”了聲:“喬樂安,你再羅裏吧嗦,信不信我真要揍你了?喬陸,你怎麽不管管你妹妹。”


    喬陸頗為無奈:“哎,我在看路開車呢,哪兒管得了啊……”


    “久久姐……”


    喬樂安還要跟她說話,許蘇白取消了免提,把手機收回來,“你要找她你自個兒聯係去,別燒我話費。”


    雲棲久不由得笑了:“許蘇白,你怎麽跟一小孩兒計較呢?”


    許蘇白:“還小孩兒呢,人家都快二十了,長得比你還高。”


    “……”


    喬樂安以前明明隻到她耳朵的,怎麽一下就躥上去了?還都快二十歲了……


    雲棲久不由感歎,時光易逝,歲月如梭。


    然後就聽到許蘇白挖苦人家女孩子:“感覺還跟十二歲似的,一天到晚沒個正經。”


    雲棲久潑他冷水:“你不也沒個正經?”


    “一般情況下,我都很正經的。”


    “但我覺得你不正經。”


    “跟你在一起才不正經。”


    “……”所以她的存在,觸發了他的bug,是嗎?


    這天兒怕是聊不下去了,雲棲久讓他好好請人家吃個飯,就掛了電話。


    她打了個哈欠,擰開果汁的瓶蓋,邊喝果汁,邊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音量調高。


    然後,她把抱枕抱在懷裏,繼續看比賽。


    電視的聲音在房間裏絮絮叨叨地繞著,聽得她昏昏欲睡。


    手機鈴聲好巧不巧又響了。


    她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勉強接通,那頭跟炸了一樣,喬樂安哭哭啼啼地嚎叫:“久久姐,對!不!起!我真的沒想罵你的……”


    跟上一通電話裏的撒嬌式假哭不同,她這回是真的在哭,把雲棲久那點瞌睡蟲都哭沒了。


    “怎麽哭了?”她擔憂地蹙著眉。


    喬樂安吸著鼻子,低低地說:“蘇白哥聽到通話錄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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