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棲久咂咂嘴,肚子不爭氣地向她大腦傳遞饑餓感。


    上一次,許蘇白給她直播他的下午茶。當時她這邊已經準備入睡了,卻被饞得半夜起來吃了碗泡麵。


    她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喜歡深夜放毒的人。


    “不必,謝謝。”說完,不等許蘇白再開口,她果斷按下掛斷鍵。


    後來幾天,她照常看醫生吃藥,也如期回到了工作單位。


    周一上午,基本都用來開會和整理工作內容。


    體育新聞編輯部除了雲棲久這個剛調來的老人,還來了兩個實習生。


    一男一女,被他們部門主任調侃是“金童玉女”,為他們體育部注入了一股新鮮血液。


    正說著,主任點名雲棲久,說她是他倆同校的學姐,當初是以筆試第一的成績入社的,還是從戰地載譽而歸的鏗鏘玫瑰,希望他們這對“金童玉女”能向她看齊。


    雲棲久靦腆地笑著,謙遜地客套了幾句。


    一個大會開完,她跟另外兩個體育部“老人”,以及兩個實習生,被安排去做體育部的融媒新欄目——《佳績》。


    “萬事開頭難。”《佳績》主編丁峋,一個年近五十的老大哥,在給他們開小會時,如是說道,“但架不住我們欄目的配置好啊。”


    丁峋向他們介紹坐他右側的男人:


    “胡邱,工作經驗豐富,曾獲得多個攝影金獎,外麵的榮譽榜上,就掛著他的作品和他的個人簡介,有多優秀,我就不贅述了。”


    接著又介紹雲棲久:


    “雲棲久,你們倆的師姐,剛剛主任也說過她的一些事跡,文字功底深厚,新聞嗅覺敏銳,角度犀利獨特,腦子厲害就算了,形象氣質還特別好。年紀輕輕,前途無量。”


    說完,他想起什麽,問雲棲久:“在去戰地之前,你是負責哪一塊的?”


    “時政,”雲棲久回答,音量不大不小,語速不緊不慢,“當時做的是《熱點熱評》周刊,但是現在紙媒式微,改成半月刊了。”


    丁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簡單地就紙媒和融媒體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話題又轉到雲棲久身上:“從時政,到戰地,再到體育,跨度有點大啊。”


    雲棲久把時通社今日新出的報紙,翻到體育板塊,邊笑說:“可不管怎麽跨,不還是沒有跨出新聞的圈子麽?”


    丁峋對她的話表示讚同:“你啊,天生就是個新聞人。”


    說完本社的“老油條”,丁峋和善可親地跟那兩個實習生說:


    “現在融媒體是大方向,我們社裏一直在招人,你們努努力,爭取實習轉正,將來繼續留在我們社裏……我們社的福利待遇還是很好的。”


    一大早,就喝了一大碗雞湯,雲棲久精神飽滿地投入了工作。


    下午六點整,她剛提醒那兩位戰戰兢兢的實習生,現在可以下班了,就接到了許蘇白的電話。


    她邊保存文檔,準備關機,邊接聽電話。


    “你怎麽打電話過來了?”她問。


    “我感應到你在想我,導致我也n次方地想你了,所以就打電話來問問你,在想我什麽?”許蘇白說話還是沒個正經,油腔滑調的。


    雲棲久按下關機鍵,挎上包,起身關窗關燈關門,回他:“我忙著工作呢,哪有空想你。”


    “現在還沒下班?”


    “下班了,在等電梯。”


    “那你再多等等吧。”


    “嗯?”電梯轎廂已然停泊她所在的樓層,雲棲久傲嬌地“哼”了聲,“不等,我電梯到了,待會兒要沒信號了。”


    許蘇白似乎有點苦惱:“這可太不湊巧了。”


    雲棲久囁嚅著唇,剛要問怎麽不湊巧了,眼一抬,電梯門徐徐展開,裏麵擠擠挨挨,已經站了不少人。


    有幾個是時通社的同事,雲棲久踏入電梯,向他們微笑致意,算是打了個招呼。


    電梯門一關,隔絕掉所有信號。


    雲棲久想問的問題,還是沒有問出來。


    下到一樓,許蘇白的電話已經被她掛斷。


    她打算晚點再給他回撥過去。


    現在已是九月上旬,荷宿市的氣溫仍舊居高不下。


    傍晚六點的天空,還殘留一抹絢爛迷幻的橘粉,風一吹,薄雲散開,依稀可見淺淺的月影。


    雲棲久走出玻璃旋轉門,腳下六公分高的鞋跟一駐,逗留在大廈門口。


    周圍是來來往往的人群,不遠處是晚高峰時川流不息的馬路。


    倦鳥發出清脆婉轉的叫聲,掠過樹梢,歸入巢中。


    華燈初上,花錦世界。


    沒來由的,在這種熱鬧熙攘、和洽輕鬆的氣氛中,她開始瘋狂思念許蘇白。


    他們才剛確定關係沒多久,許蘇白就去了德國。


    一別將近一個月,隻能借助冷冰冰的電子產品,看看對方的模樣,聽聽對方的聲音。


    說句羞於啟齒的話,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是真的……覺得寂寞了。


    想念他的氣味,想念他的體溫,想念他的觸感……想念他的一切,卻思而不得。


    雲棲久撫順被風吹亂的長發,走下台階,打算搭乘地鐵回公寓。


    身旁的行人忽然倒吸一口氣,忙扯著同伴,低呼:“你猜那輛蘭博基尼要多少錢?”


    蘭博基尼?


    雲棲久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眼。


    風乍起,揚起她披在肩上的長發,模糊了她的視野。


    二十米不到的地方,一輛拉風的明黃色蘭博基尼,在轟鳴震天的聲浪中,呼嘯飛馳而來,招搖過市,引得行人目不轉睛地盯了一路。


    距離迅速拉近,十五米,十米,五米……


    一個刹車,跑車炫酷又穩當地停在路邊,距離她隻有短短兩米。


    車篷自動掀開,折疊收入後備箱的騷氣操作,直接把逼格拉滿,激起不少人少見多怪的驚歎。


    大家抻長脖頸,去看是哪家的富家公子兒出來炫富拉仇恨。


    隻見主駕上的人,一頭利落短寸,襯衫領口開了兩粒扣,袖子挽到手肘出,露出遒勁緊實的小臂,左手掌著鑲嵌大牛車標的方向盤,腕上是一隻價格高昂的鑲鑽手表。


    無人乘坐的副駕上,擺了一枝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人頭攢動,他一眼鎖定雲棲久,輕佻地衝她吹了一記口哨,吊兒郎當道:“美女,上車兜個風?”


    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形象,被他演繹得生動形象,淋漓盡致。


    眾人紛紛向雲棲久投去暗昧的目光。


    有探究的,有嫉妒的,還夾雜著幾道鄙夷。


    雲棲久被許蘇白騷了一把,人都傻了。


    許蘇白挑了下眉。


    她的神識立馬回籠,沒敢多猶豫,硬著頭皮打開副駕車門。


    與眾不同的剪刀門一開,又是此起彼伏的驚呼。


    雲棲久迅速拾起副駕的紅玫瑰,捏在指間,上車,關車門,係好安全帶,動作一氣嗬成,大大縮短了丟人現眼的時間。


    許蘇白一腳油門踩下去,跑車飛竄出去,引擎聲震得她心髒撲通撲通地跳,精神恍惚。


    雲棲久緊捏鮮豔的玫瑰話,按捺不住心間悸動,問他:“你怎麽回來了?”


    許蘇白抽空瞥她一眼,嘴角一揚,壞壞地笑著:“怕某人獨守空閨,寂寞太久,會去找別的野男人。”


    “我沒有。”


    “嗯,我知道你這輩子隻愛我一個。”


    雲棲久故作冷淡:“……我沒覺得寂寞。”


    許蘇白乜斜著眼覷她,意味深長。


    看得她心都虛了,臉上的紅暈也蔓延到了耳廓上,“你回來怎麽不早跟我說一聲?”


    “說了,不就沒有驚喜了?”


    “既然都準備驚喜了,怎麽還是一朵玫瑰?”雲棲久輕撫柔軟的花瓣,嗅到了玫瑰清淡旖旎的香味,“我就沒見你送過我一束花。”


    許蘇白“哎喲”一聲,戲謔道:


    “雲六三,我能及時在你公司樓下接到你,都是天公作美,沒舍得刁難我,讓我多等幾個紅燈了。等我搞完一束花,追到你家裏,估計你連宵夜都快吃完了。”


    “哼~”雲棲久把玫瑰花,斜斜地插在手提包拉鏈的縫隙裏,“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為了熱烈慶祝雲棲久同誌,回歸苦逼的社畜生活,”許蘇白刻意拿捏著激昂的腔調,“今晚七點,本人於照雪樓設宴,盛情邀請雲棲久同誌共赴晚餐。”


    雲棲久又好氣又好笑:“當社畜有什麽好慶祝的?以前看你上台演講,都沒這麽抑揚頓挫。”


    “能繼續從事自己喜歡並擅長的工作,應該高興才對。”


    許蘇白騰手,抽出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遞給她。


    “你今晚想喝什麽湯,隨便點,你好虛弱,得提前補補。”


    雲棲久接住他送來的水,兀自擰開,還在腹誹他身為男友怎麽這麽不自覺。


    結果聽到他後麵那句,一個不留神,“哢”一下擰開瓶蓋,握著瓶身的左手一使力,水被擠出來,灑在她的煙管褲上。


    淺駝色的布料,登時洇出一塊顯眼的水跡。


    許蘇白抽了幾張紙巾給她,似笑非笑道:“請你喝一盅湯而已,這麽激動?”


    “隻是單純地喝一盅湯而已?”雲棲久臊得不行,小臉發燙。


    他坦然道:“是啊,不然呢?你想做什麽?”


    雲棲久連罵他“人模狗樣”都懶得,把濕掉的紙巾用小塑料袋裝好,打算下車時扔掉。


    她抿了口水,降降陡然升高的體溫。


    前方路段發生追尾事故,導致車流擁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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