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神翻譯,簡直笑yue了!”


    “我覺得咱們國家應該給楚若渝頒一個終身成就獎,之前什麽金牌、冠軍都弱爆了,憑她對中醫發展、創新作出的貢獻都夠立一個長生碑。”


    “我就說嘛,楚楚如果想出名,根本用不著這麽陰損的手段,碰瓷佬真是可怕!那些跳腳的粉絲該沒地方洗地了吧。”


    “作為京大的老學長,這一波表示很爽!京大是神聖的地方,絕不會藏汙納垢!”


    ……


    魏準、嚴寬的博客下,嘲諷聲此起彼伏。


    “唯有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才能夠取得成績!聽到了嗎?!以後不要碰瓷了!”


    “哈哈哈哈哈,笑得我眼淚都出來了,除了研究方向相同,內容相差十萬八千裏。是不是意味著,有人寫了滿分作文,我就可以告她借鑒我的思路,所以這篇滿分作文也有我的功勞。”


    “樓上的比喻簡直神了。”


    “除非你們現在立刻拿出更厲害的研究,能夠遠超發達國家,不然怕是沒法挽回名譽了。”


    “碰瓷不可怕,最可怕的大家知道是什麽嗎?是魏準是真的以為楚若渝引用了他的內容!不然以他老教授的身份也不會公然開撕。”


    “是啊,魏準和嚴寬始終認為自己是無辜的,不然也不會給自己留後路。現在應該明白,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了吧。”


    ……


    魏準本以為勝券在握,誰能想,峰回路轉。


    麵對數學學報的點名批評、網友鋪天蓋地的嘲弄,他眼前一黑。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好名聲毀之一旦。


    最讓魏準接受不了的還不是這些。


    是那份研究報告的確出自楚若渝之手,一個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用正眼瞧過的孩子。


    如果他沒有被嚴寬蠱惑、沒有對潘石頃心懷不滿、平靜地接受楚若渝加入這個團隊,踏踏實實地繼續研究。


    那結果會不會完全不同。


    魏準精疲力竭。


    餘光掃過辦公桌上的安眠藥,他麵無表情地全部倒出,和著水全部服下。


    而嚴寬做出了和魏準截然不同的選擇。


    他刪掉了博客,然後公開誠摯地表示歉意,是他低估了楚若渝的能力、高估了自身的水平,這才引起了這樣的誤會。


    隨著時間的流逝,風波終將平息。


    他沒必要和自己過不去。


    *


    楚若渝接到孟京羽的電話,得知了魏準自殺,幸好搶救及時、已經脫離危險的消息,不由得愣住,“自殺了?”


    孟京羽的歎息聲微不可聞,“他爭強好勝了一輩子,到老晚節不保,一時想不開,所以才做了糊塗事。”


    楚若渝心裏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孟京羽察覺到楚若渝的沉默,“我就是怕你從別的地方聽到這消息會胡思亂想,這才第一時間告訴你。若若,這和你沒有關係,你別自責內疚。”


    “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他咄咄逼人的時候,從沒考慮過你的下場。我隻能說他是自作自受。”


    話雖然無情了些,但的確是這個理。


    總不能因為,我犯了錯、我自殺了、所以一切錯誤都要一筆勾銷。


    “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楚若渝依舊興致不高,她心頭沉甸甸的,連帶著下針都有了一絲遲疑,察覺到狀態不對,她歉意道,“等宴會結束,再替你針灸。”


    今天是陸老爺子的壽宴,在石檀和陸昔的盛情邀請下,楚若渝也會參加。


    宴會開始之前,例行對陸謹一周一診。


    陸謹半/裸著上身,治療忽然暫停,他先默默地穿好衣服,當餘光瞥見楚若渝略帶憂思的神情,他多嘴一問,“發生什麽事了?”


    在他印象中,楚若渝向來是個心無旁騖的人。


    楚若渝非常難受。


    魏準的自殺,讓她有一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愧疚感。


    “咱倆也算是老交情了,有什麽不能說?”


    這段時間,因為一周一次的針灸,陸謹和楚若渝的關係熟稔了不少。


    楚若渝猶豫了一下。


    就算不說,鋪天蓋地的新聞,也擋不住。


    她簡單地提了提和魏準的恩怨。


    陸謹嗤笑,“在我看來,他根本不尊重自己的生命,這樣的人就不應該活在世界上。”


    楚若渝萬萬沒想到,陸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她下意識地反問,“為什麽?”


    陸謹滿臉冷漠,“自我出生起,我在醫院待的時間比在家裏的時間還長。我經曆的精神、肉體上的痛苦數不勝數,一些輿論而已,算什麽。”說的再多,就算楚若渝精通醫術,也無法感同身受,“我的唯一願望就是活下來,做一些自己喜歡做的事。魏準擁有健康的身體,因為自己失誤所導致了過錯就選擇自殺,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尊重自己的生命?”


    想活的人千方百計想辦法活著,不想活的人就這麽糟踐自己的生命,還不如去死。


    楚若渝啞口無言。


    她知道,陸謹針對的可能並不是魏準。


    本來還有些難過的,忽然又覺得好笑,“你有自己喜歡做的事嗎?”


    “當然。”陸謹頭顱低垂,身形單薄,略顯可憐,“醫生規定我不能長時間麵對電腦屏幕,就算我有自己喜歡做的事那又怎樣?還不是不能做。”


    所以去年他才會逃離這個家,選擇在生命結束前,瘋狂一把。


    楚若渝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陸謹是喜歡打遊戲的。


    畢竟他們初次見麵的地方就是在電競俱樂部。


    “沒人規定,你不能長時間麵對電腦屏幕啊。”


    陸謹猛然抬頭,眼裏亮晶晶的,這一刻,他哪裏還有被病魔摧殘的、對生命毫無期待的模樣,他就像是發現了新世界,“真的嗎?”


    在楚若渝的印象中,陸謹是疏離冷漠禮貌的,而在他家人的印象中,陸謹是脾氣暴躁的。


    隻有這一刻,他的身上展現出來了鮮活的生氣。


    “你去告訴我媽媽、姐姐,不管你說什麽,他們都會相信的。”


    就在此時,門口忽然傳來了敲門聲,“楚小姐。”


    得到了準許,石檀推門而入,“宴會即將開始,我帶您去認認賓客。”


    楚若渝對陸家有大恩,石檀及其他陸家人能想到的、唯一的報答方式,就是把楚若渝納入自家保護範圍。


    楚若渝對上陸謹哀求的眼神,忍不住扶額,“適當的娛樂更能放鬆陸謹的身心,有利於病情的恢複。”


    石檀納悶,她擺出了和陸謹前頭一樣的說辭。


    楚若渝並不讚同,“放心,我不會拿他的生命開玩笑的。”


    自打石檀進門後,陸謹的表情就變得緊繃嚴肅,但此刻他依舊沒忍住,嘴角彎了彎。


    大好人楚若渝就是他的親人呐!


    石檀也不想太拘著兒子,既然有楚若渝作保,她便放下心,“既然如此,阿謹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頓了頓,她偏頭看向楚若渝,目光溫和,“我帶你去前頭。”


    楚若渝把針收好,乖巧地點頭,“好。”


    “阿謹脾氣琢磨不定,但我們都知道,他沒有壞心思,要是他有什麽冒犯的地方,還希望你能多擔待一些。”


    離開房間,石檀一邊往外走,一邊紅了眼,“我隻是希望他能夠更開心一點。”


    很快,兩人走到了前廳。


    石檀的出現,令不少狀況外的人瞠目結舌。


    “聽說她雙目失明,重症不愈,這年頭謠言越來越不靠譜了。”


    “你自己也說了是謠言,虧你信。”


    “石檀身邊的小姑娘是誰?你們認識嗎?”


    石檀知道,大部分人並不盼著自己好,她今天沒什麽目的,隻想把楚若渝帶在身邊,然後順理成章地介紹給其他人。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還沒輪到她介紹,孔孝先滿臉含笑地先來了。


    石檀:“???”


    孔孝先給楚若渝拿了杯果汁,然後敬了她一杯酒,“好久不見,楚小姐越來越漂亮了。”


    他這話並不是恭維,“家父一直念叨著想請你吃飯。”


    楚若渝忽然想起孔孝先對自己公司的扶持,本著禮貌的原則,她先詢問了一下孔老爺子的近況,然後才笑眯眯地回答,“等我有空時一定上門拜訪。”


    石檀:“!!!”


    不遠處,楚若微攙扶著楚老太太。


    後者那叫一個目瞪口呆。


    “微微,那是楚若渝嗎?她有什麽資格出現在這宴會裏?”


    “她和孔孝先又是什麽關係?”


    楚老太太怎麽也想不明白,隻是一個學習能力強的孩子罷了,怎麽忽然間變得高深莫測,連她都看不透。


    楚若微揣著明白當糊塗,“好像沒錯。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需要我過去問問嗎?”


    楚老太太直接拒絕。


    以楚若渝對楚家的排斥程度,貿然前去,指不定會被嘲諷成什麽樣,她還是在旁邊先把情況弄清楚再說。


    “這楚若渝要是我們家的孩子就好嘍,我一天都能多吃三碗飯。她長得跟仙女似的,個人能力比整個家族還強,也不知道將來便宜了誰?”


    “既然這麽心動,索性去認個幹親。”


    “認個屁啊,就算我想也得看人家願不願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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