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怎麽才回來?今天放學被人堵住了嗎?”


    昏暗的路燈下,喬曼看見兒子遠遠的從路口跑過來,趕緊就問了一句。


    這崽子她帶了兩年多,甭說是個小孩,就是個小狗都要養出感情。


    雖然秦見洲一再的說,按照現在縣城的治安,以及公安打擊犯罪的程度,胡楊又是從小跟他鍛煉長大的,不可能出危險。


    但做媽的,看孩子大晚上還沒回家,哪有不擔心的,就趕緊披了件衣服,到門口張望。


    “是不是被人堵住了?簽名還是拍照?”喬曼無奈的問了一句。


    可見孩子太出名也不是什麽好事,胡楊都讓人堵住了好幾次,還有更誇張的,有人讓他拿著東西拍照,哢嚓一下,回家就說這東西是秦胡楊愛用的,賣的那叫一個好。


    最後還是喬曼找到對方,把他劈頭蓋臉的臭罵了一頓,又用侵犯肖像權警告,才讓對方放棄了這個說法。


    “都沒有。”胡楊悶悶的說了一句,把喬曼拉回家,“還有飯嗎?我餓了。”


    從放學耽誤到現在,早就過了飯點,現在餓的能啃下一張桌子。


    “有,留了點麵條,我給你下去。”喬曼趕緊把他往屋子裏推。


    “不用,我自己來。”胡楊自己進了廚房。


    下麵條不是什麽難事兒,手擀曬幹的粗麵往沸水裏一下,咕嘟咕嘟幾分鍾就已經熟了。


    再一揭開裏鍋的鍋蓋,廚房裏瞬間蒸騰出一股特別濃鬱的肉香味,這是一鍋的紅燒肉。


    肉選的帶皮五花,一個個的切成小方塊,油脂豐腴,燉的特別軟爛,怕太油膩,喬曼還在裏麵放了一點百葉結。


    澆上一勺紅燒肉的湯汁,再夾起一塊顫巍巍的五花肉,軟爛卻能保持形狀不散,入口之後,肉一抿就能完全的化開,滿嘴都是肉香味。


    喬曼坐在旁邊,眼睜睜看著胡楊風卷殘雲的刨完了一碗麵條。


    “你先說說,今晚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有人堵你了?”喬曼有點著急。


    她覺得不能再這麽下去了,天天堵,孩子還要不要學習了?


    胡楊吃完最後一口,這才說,“今天我媽來找我了?”


    喬曼一愣。


    石小娟回來了?那她為啥不帶孩子去吃頓飯,餓成這樣的跑回來。


    “她是不是想見見你,快兩年多了吧,這是正常的。”喬曼鬆了口氣。


    “不,她把我帶到了賓館二樓,一群人在那開會,她造了一批產品,做了個牌子叫生命科學,然後招搖撞騙,讓我給她當牌子。”胡楊平靜的說。


    這話落在喬曼耳朵裏,那是轟隆的一聲驚雷。


    這麽說,最近流竄在涇川的那些騙子,全都是石小娟的手筆,她真的愚蠢到想要複製自立的發財之路!


    這還不算,更讓喬曼生氣的是,她還要把胡楊拉下水!


    難道就沒想過,萬一她以詐騙罪進了監獄,對胡楊和忍冬的人生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孩子以後但凡想進部隊或者好單位,那都會被拒之門外。


    胡楊前兩天還興衝衝的跟喬曼說,他以後想考警察,當公安。


    孩子的夢想之門才剛剛展開,她石小娟衝過來一腳就給踢上了。


    憑啥?她究竟哪來的臉?


    “她在哪,我現在去找她。”喬曼猛地抓緊了桌子,簡直是勃然大怒,“她瘋了,簡直是瘋了,有沒有想過這麽做會連累孩子?”


    好的,石小娟這是自己送上門了。


    第一件事是她截了秦見洲的信件,讓他們夫妻倆錯過了這麽多年,喬曼一直想當麵質問她究竟怎麽想的。


    第二件事,喬曼得當麵扇她兩個耳刮子,讓她清醒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送達~


    第74章 、74


    外麵寒風嗖嗖的, 喬曼穿著睡衣,隻披著一個厚外套,就這麽出門找石小娟, 別說人,自己就得先凍感冒。


    但她根本想不到這些,腦子裏就隻有一件事——找到石小娟, 當麵問問她。


    究竟要不要個臉?


    “媽, 別找了, 她這會兒說不定已經不在賓館了。”胡楊起身,收拾著自己吃完的碗筷。


    喬曼腳步一頓, 直接就轉身了,“你叫我啥?”


    她沒聽錯吧, 剛才那聲媽, 真的是胡楊喊出來的?


    喬曼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 第一次見這小崽子的時候, 他用那種毫無感情的目光盯著高飛的麻雀, 然後,又把那眼神轉移到自己身上的樣子。


    當時喬曼就知道, 胡楊討厭自己,非常討厭, 大概能稱得上是仇視。


    即使現在兩個人關係緩和了,也像一對親生母子, 但喬曼從沒想過胡楊有一天會主動的開口叫媽。


    孩子有自己的親生母親,她隻想好好的把胡楊撫養長大,讓他別走歪路,至於叫阿姨還是叫媽,在喬曼這, 根本不算個事兒。


    不過,親耳聽見胡楊叫了一聲,心裏真的百感交集。


    “媽。”胡楊又喊了一聲。


    石小娟大概永遠不知道,在這個晚上,她失去了什麽。


    她失去了大兒子對自己所有的愛,溫情。


    靠著上輩子的記憶,她或許能賺很多錢,但是哪怕堆成山的錢,都換不回胡楊的愛了。


    就在她讓胡楊昧著良心介紹產品,不把孩子前途當回事的那一刻,她就不配當媽了。


    胡楊在回來的路上還挺悲哀沮喪,但看見喬曼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要去找石小娟算賬,心情突然一下子就輕鬆了。


    喬曼站在門口,呼吸也一下子粗了,她看了看外麵,最後還是沒出門,回頭先把胡楊一頓臭罵。


    “你叫我一聲媽,我就當你是我生的,從今以後,她在想見你跟忍冬,必須先跟我,或者跟你爸說一聲,我們同意了才能見!不許私下接觸。”喬曼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我不是要挑撥你們的母子關係。知道嗎?要是她被抓進監獄,你以後做不了警察,甚至,父母坐牢的孩子,在上學的時候都會遭到其他人的歧視!”


    “你也是,為什麽不發現的第一時間就跑回來告訴我?我要是知道了,直接帶著警察去找到她的老巢!”


    廚房昏黃的燈光下,胡楊刷啦啦的洗著碗,“我當著她那些客戶的麵,拆穿了她的把戲,那些人都跑光了,她的貨賣不出去。”


    “就不怕她跑到其他地方再招搖撞騙?”喬曼反問。


    胡楊搖搖頭,對於親媽,他還是非常了解的,“明天我去找小杜叔叔,先去抓住她,現在隻是誇大產品宣傳,按規定要罰款,再進行宣傳。”


    關於怎麽對付石小娟,胡楊心裏想得明白著呢,喬曼也就沒再管。


    果不其然,胡楊第二天就找到杜明浩,直接把石小娟給舉報了。


    她被罰了一大筆錢,之前賺的那些全都給罰了個幹淨。


    再一宣傳,生命科學這個牌子直接在本地就臭了,所有人都知道是坑蒙拐騙的東西,一傳十十傳百,石小娟還想靠它賺錢,簡直是做夢。


    她偉大的事業還沒啟航就中斷了。


    從這天開始,石小娟就在涇川消失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也沒人知道她是去幹嘛。


    喬曼以為,這女人應該就此消停下來了吧?


    ……


    轉眼是1992年春天,牛奶廠蒸蒸日上,幾個孩子按部就班的長大。


    胡楊自從上了初中之後,學習成績簡直就是突飛猛進,學習好,早上還經常跟他爸起來跑步,打軍體拳,練的胳膊上都是肌肉。


    倒是自立對學習不怎麽上心,懶懶散散的,隻有學英語的時候會特別用工,對於其他科目都是臨時抱佛腳。


    他腦子靈活,聰明,每次還都能給他抱上,讓喬曼有點頭疼。


    秦見洲工作順利,沒有再出現上輩子那種自請發配的情況。


    而兩個小的,天天手牽著手上學,樂悠悠的,沒什麽煩惱。


    在家庭這塊兒,喬曼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這天上班,牛奶廠紅紅火火的,大家都在等著到點開始幹活兒。


    喬曼牽著忍冬也走進廠子大門,小家夥穿的圓滾滾,腳上是一雙運動鞋,走起路來還會一閃一閃,踩一腳就閃一下。


    緊緊的牽著喬曼的手,他為了讓鞋子一直亮著,跟隻小螃蟹似的走路,手上還拿著一個大拚圖,樂顛顛的蹦躂著往裏走。


    這拚圖還是許華強給買的,他這輩子沒了楊思雨,憑借著對市場敏銳的嗅覺,居然生意越做越大,現在已經把另一個股東踢走,把服裝廠成了自己的私營企業。


    錢越賺越多,車子越換越高檔,但他大概是腦子壞掉了,居然不想找女同誌成家了,隔三差五就開著車跑來看孩子,跟要拐賣孩子的大灰狼似的。


    為了討好自立和小魚兒,每次來都帶玩具,賽車,拚圖,芭比娃娃,市場上有的家裏都有,市場上沒有的,許華強還有本事搞過來。


    上了二樓,剛到那就聽見林春芳和宗亮又吵起來了。


    自從對象出事之後,林春芳消沉了好長時間,後來慢慢的走出來,她也不願意回家,留在喬曼的牛奶廠上班。


    這段時間,也不知道咋回事,總是跟宗亮吵架,喬曼還想著找個時間給他們調解調解,一個廠子裏上班,抬頭不見低頭見,別真的大吵一架。


    “快點幫我找找啊,這個文件今天上班要交給廠長的。”林春芳站在宗亮的辦公室前麵,跺著腳,一臉著急的就說。


    “這文件你早就該找了,推到今天才來找我,你最近怎麽總躲著我?我要吃人嗎?”宗亮抱著胳膊靠在門前,人高馬大,至少比林春芳高一個頭。


    喬曼聽了一會,聽明白了,林春芳要找一本文件,宗亮不給她找,兩人正拌嘴呢。


    “我什麽時候躲你了 ,自作多情。”林春芳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的說道。


    宗亮嘿的一聲,賊帥氣的小夥子笑出了白牙,站直身體,“我跟你說林春芳,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這是對救命恩人說話的態度嗎?”


    “我到現在都記得你給周愛女嚇得差點跳樓,坐在地上哭的樣子。”宗亮緊接著又是一句。


    在他這,不是想存心戳林春芳的傷疤,就好像小孩子拌嘴一樣,這在他這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就是覺得好玩,逗一逗林春芳。


    但對於林春芳,這是她人生的汙點和恥辱,是抹不去的傷疤。


    宗亮每次拌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來,林春芳就火了,忿忿不平的說,“你還說我,之前為了給周愛眉買大衣,喝牛奶喝的在廁所哇哇吐,忘了?周愛眉現在還搭理你嗎?”


    周愛眉?要不說這個名字喬曼都把她給忘了。


    據說這女人在周愛女倒台之後立馬南下,現在估計在南方小城躲風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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