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買回來的那件西服穿在傅景深身上特別合身,但如今顯得寬大。


    他臉也小了一圈,很明顯的消瘦。


    許知恩把箱子拉到門口,和他不過咫尺距離。


    “許知恩。”傅景深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喊出她的名字,“可真是籠中雀做久了,這麽想去做堂前燕。”


    許知恩扯著嘴角笑笑,輕描淡寫地應:“哦?”


    他也知道在他這兒 ,她不過是隻籠中雀。


    “裝什麽傻。”傅景深吐出一口氣,盡量保持理智,“你當我死了不成?帶著男人直接進來?你是什麽意思?”


    一連三個問句,任誰也能感受到他的怒火,這要是放在公司,必定讓下屬們噤若寒蟬。


    但許知恩是誰?


    她跟了傅景深這麽久,把他的脾氣摸了個透。


    而且她在意的時候,生怕傅景深生氣,做什麽事都小心翼翼的,如今都分開了,他生氣關她什麽事?


    許知恩隻是笑笑,“你覺得我是什麽意思,我就是什麽意思。”


    她聲音很平靜,站在那裏不卑不亢,看向傅景深的眼神溫和卻有力。


    “不過。”許知恩頓了頓,“我們之間結束了,我回來收拾東西,難道還不行?”


    傅景深的舌尖兒抵著牙齒,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他隻是緊緊地盯著許知恩看,良久未動。


    許知恩也沒有回避他的眼神,坦坦蕩蕩。


    “結束?”傅景深氣極反笑,“我同意了嗎?”


    “我同意了啊。一段關係的開始需要兩個人同意,但結束隻需要一個人同意就行。”許知恩說:“難道傅總沒聽過這麽有名的話嗎?”


    不等傅景深回答,許知恩又笑道:“不過現在倒是有了離婚冷靜期,離婚也得兩個人同意了,可我們到那步了嗎?怎麽配得上法律。所以啊,傅總想要個結果,凡事也得先問問自己。”


    尾音被許知恩拖得很長,顯得話未說完。


    但“配不配”三個字像是跟前邊連上的一樣,是個人都能聽出來。


    傅景深看著麵前的許知恩陌生極了,這還是那個跟在他身邊言笑晏晏的姑娘麽?


    是那個撒著嬌要禮物,害怕也隻敢一個人坐沙發上掉眼淚的女孩兒?是那個生氣了也不用人哄,隻要抱一抱就能好的許知恩?


    不,這不是原來的許知恩。


    傅景深閉了閉眼,擺出談判的架勢:“說吧,多少錢才肯留下。”


    許知恩聞言皺眉,爾後輕笑道:“傅總這是在挽留?”


    “怎麽可能。”傅景深下意識回絕,“怎麽說也是跟了我幾年,還能讓你虧了不成?”


    “是啊,傅總大氣。”


    許知恩握著行李箱的手捏緊,白皙的手背上顯露出青筋,但她麵上隻笑笑,“不用給了,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傅景深勾起一抹嘲諷的笑,“許知恩,你把我這兒當什麽?跳板啊。”


    “沒當什麽。”許知恩說:“玩累了,看膩了,不想要了,就這樣結束不行麽?”


    “哐當——”


    臥室的門被關上,傅景深鬆了鬆領帶,顯然是氣急。


    他拿出手機劃拉了兩下把畫麵定格住,然後把手機遞給許知恩。


    許知恩猶疑了兩秒才接過。


    屏幕上赫然是她和陸征。


    她們在星輝酒店的電梯裏,她喝醉了,站在陸征身前,不一會兒走到他身邊,手指攀向他手腕,然後又牽上了他的手,挑逗似地踮起腳尖吻他。


    這酒店監控的像素很不錯,拍得很清晰,甚至連陸征錯愕的神情都拍到了。


    這倒是許知恩當時沒注意到的。


    許知恩沒露怯,她淡定地看完了整段視頻,然後抬頭笑著看向傅景深,“怎麽了?”


    “許知恩,你還好意思問怎麽了?”傅景深捏緊了拳頭,“那是我的酒店,接待你的是我的員工,你帶著別的男人去那兒,你他媽就這麽急著給我戴綠帽子?”


    許知恩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他還忘了說,當時自己是用他給的黑卡開了房,又用他的副卡刷了兩瓶酒。


    不過,印象裏這是傅景深第二次爆粗口。


    第一次是因為鍾晚楓在舞台上被粉絲強抱了一下,傅景深看見新聞氣得罵了句去他媽的。


    想不到有朝一日,傅景深竟然會因為她的事情氣得爆粗口。


    但這氣是為她還是為自己,不得而知。


    許知恩覺得更多還是為自己,畢竟她那行為無異於虎口拔牙,挑戰男人的底線和尊嚴。


    但……這跟她有什麽關係?


    許知恩把手機遞給他,他沒接。


    許知恩等了會兒,手腕有點酸,幹脆關掉屏幕把手機放一邊。她說話仍舊溫和,並未因為傅景深的怒氣有半分波瀾,“傅總大可不必為自己爭這頂綠帽子,畢竟我不像你。”


    “什麽意思?”傅景深問。


    “你都去調了監控,想必也知道這是什麽時候的。”許知恩說:“那時候,我們已經結束了。”


    都已經結束了,怎麽可能還是你的綠帽子?


    想多了。


    傅景深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但仍舊是氣。


    這些日子的氣都堆到了一起,這會兒麵對著許知恩,竟然不知先發什麽火。


    平心而論,他對許知恩不好嗎?


    要什麽給什麽,缺多少錢都給,但凡在北城,基本都在這裏住,而且隻有她一個,平常出去飯局酒局,那些有老婆的都忍不住摟摟抱抱那些來桌上的年輕女孩兒,他可從未碰過,哪怕是在外地出差,也都會吩咐林助理去給她帶禮物。


    別人養的小姑娘,哪有他家這待遇?


    旁人都說他這不是養了個情人,是養了個祖宗。


    傅景深倒也笑笑,畢竟許知恩乖。


    誰知道乖了這麽久的小兔子竟然露出獠牙來咬他?


    當真是他看錯了人。


    “許知恩,你想好了?”傅景深連名帶姓地喊她,嚴肅又認真地問:“出了這裏,你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許知恩輕笑,用很純真的語氣說:“我難道不是早就做出選擇了嗎?”


    傅景深閉了閉眼,理智告訴他不應該再在這裏和許知恩胡扯,女人多得是,缺了她又不會怎麽樣。


    但他隻是深呼吸了一口氣,從一旁拿過手機,豎起來讓許知恩看,“許知恩,你要是回來,我可以不計較這些事兒。就你胡鬧的這些,我就當沒發生過,以後還跟以前那樣,你在家裏乖乖的。”


    “那你呢?”許知恩反問。


    傅景深一時語塞,“我自然也和……”


    “夜不歸宿、夜半醉酒、出差半月。”許知恩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爾後冷笑一聲,“算了吧,承受不起。”


    她麵前還循環播放著她和陸征電梯裏那一段,大抵傅景深是想讓她知羞恥,讓她知道自己是做錯了,而他現在肯原諒她,能讓她回到他身邊是他宅心仁厚,對她寬容。


    孰料許知恩將那視頻按了暫停,畫麵剛好停在她和陸征接吻那裏。


    她挑釁似地看向傅景深,笑得恣意:“怎麽?你是想讓我誇他長得好看,還是誇我吻技好?”


    “許知恩,你還要不要臉!”傅景深怒喝。


    第19章 019   甜嗎?


    房間裏回蕩著的都是傅景深的怒喝聲。


    他紅著眼睛死盯著許知恩, 一字一頓道:“到底在鬧什麽?”


    許知恩的笑愈發張揚,“我倒是不知道,和自己的老公接吻竟然也成不要臉了。”


    老公?


    傅景深的身子僵在原地, “你說什麽?”


    許知恩也懶得再和他說,沒有意義,說多了還顯得她對他舊情未了, 她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結婚證,翻開第一頁, “看到了嗎?結婚證, 我和我先生的。”


    傅景深像是從未認識過這個人一般, 顫著手從兜裏摸出一支煙, 夾在嘴裏緩緩點燃, 青灰色的煙霧把他的臉罩在朦朧中,許知恩隻在鼻子下揮了揮手, 散味。


    良久,傅景深熄了煙, 啞著聲音說:“許知恩,我對你不薄啊, 你就這麽綠我?”


    “啊?”許知恩不解, “我都說過了,我和我先生的事兒在咱倆之後, 你非得往自己頭上開個馬場?”


    頓了頓又說:“你要這麽論的話,你在熱搜上綠過我多少次?麻煩你嚴已律人的時候也嚴以律己。”


    “那都是假的。”傅景深說:“我和晚楓什麽關係別人不知道, 你還不知道麽?”


    “我就是知道才這麽說啊。”許知恩笑,眼神卻是冷的,“我知道你一直在等鍾晚楓長大,都等到法定結婚年齡了, 你還等什麽?等她嫁人的時候搶嗎?”


    “你瘋了?”傅景深皺眉。


    許知恩嗤笑:“說實話而已。更何況,咱倆之間是什麽關係彼此心知肚明,現在這關係結束了,我金盆洗手嫁人還不行?”


    金盆洗手?


    倒是用了個好詞。


    傅景深冷笑,“什麽關係?我把你養得這麽驕縱,你說是什麽關係?”


    他咄咄逼人地反問:“許知恩,你有沒有心?在我身邊這些年,我有過別的女人麽?”


    “所以我還得給你立個牌坊?”許知恩語氣不善,站在那兒和他對峙,“本來就是錢和欲的關係,我承認我心動了,所以我放棄。”


    房間裏頓時變得劍拔弩張,許知恩卻無所畏懼繼續說:“傅景深,這愛我想給就給,想收回就收回,主動權在我這兒,你想要什麽呢?你想要的,我給過了,別得寸進尺。”


    “許知恩……”傅景深厲聲喊她,帶著威脅,“你這是在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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