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棠盯著鏡中人的臉,白襯衣黑褲的模樣,恍然讓她想起一些往事。


    賀言鬱見她頻頻失神,微皺眉頭問:“又在想什麽?”


    “啊?”


    “跟我在一起就那麽不專心?”賀言鬱的好心情消散幾分,眉目清冽,多了些生人勿近。


    安棠用尾指勾了勾他的,“不是說好帶我出去玩嗎?”


    “走吧。”


    賀言鬱拉著她離開房間,兩人難得聚在一起出去玩,今天開車的人不是專門的司機,而是賀言鬱,安棠坐在副駕駛,聽到身邊的男人問:“你想去哪玩?”


    他們很少一起出去玩,安棠也不會主動提這種要求。


    “去哪都行。”她盯著前方,語氣輕柔。


    賀言鬱的手指輕敲方向盤,“都行?”


    他伸手捏著安棠的下顎,迫使她扭頭看向自己的眼睛,“你難道就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特別想去的地方?


    安棠看著他那張臉,默了瞬間,她想去的地方太多了,至少不是隻在港城,而是整個世界。


    “去鹽湖吧。”她說:“聽說港城的鹽湖很美,我還沒去看過。”


    賀言鬱鬆開她,開車去鹽湖。


    車上,安棠看累了外麵呼嘯而過的景色,扭頭看向賀言鬱。


    穿著白襯衣黑褲的賀言鬱,如果渾身的氣勢是溫柔隨和的,那就更像淮之了。


    淮之……


    望著那張臉,安棠又走神了,眼裏熾熱的愛意怎麽也藏不住。


    賀言鬱不用看就已經感受到,他微微勾唇,“收斂點,別影響我開車。”


    她倒也聽話,默默收回視線,車子駛到鹽湖景區,賀言鬱正在找停車的地方,車內的安靜被突如其來的電話聲打斷。


    安棠看了眼靜置的手機,“你手機響了。”


    “幫我接一下。”


    她應了聲,拿起手機,來電是陌生電話,安棠摁下接聽鍵,聽筒裏傳來嬌滴滴的女人聲。


    “言鬱哥哥,你在哪啊?”


    安棠怔了下,隨即看向賀言鬱,平靜的對電話裏的女人說:“他現在正在開車。”


    “你誰啊?快把手機給我言鬱哥哥!”對麵的人一聽到安棠的聲音,態度立馬發生轉變,又凶又嬌蠻,像個被寵壞的大小姐。


    安棠把手機遞過去,沒有生氣也沒有不開心,語調平穩:“有女人找你。”


    賀言鬱掃了眼陌生來電,接過手機,“有事?”


    安棠不知道電話裏的女人說了什麽,賀言鬱掛掉後,先暫時靠邊停著,“你先去玩,我待會來接你。”


    “好。”


    安棠也不問他為什麽突然離開,識趣的打開車門,關上後目送車子漸行漸遠。


    她收回視線,從包裏拿出單反相機,按照指示牌去尋找每一幀動人的美景。


    鹽湖一望無際,清澈透明仿若置身一麵天空鏡,她踩著雪白的顆粒,看到深藍與碧綠交織,遠處天際飛過鴻雁,勾勒出一殘暗色。


    安棠覺得這副畫麵很美,連忙舉起單反,快速調整合適的角度,將這驚鴻一麵永久定格在找照相機裏。


    初秋時節,氣候已經開始泛涼,安棠沿著雪粒鋪成的蜿蜒小道一路漸行漸遠,她步子輕快,遇到漂亮的美景就拍下來。


    不知不覺間,她走到鹽湖內圍,渺小的她仿佛置身在浩瀚無垠的鹽海,安棠張開手臂,闔上眼睛,心滿意足的感受它。


    真美。


    她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會讓她心情愉悅。


    天色漸漸暗沉,安棠摸出兜裏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下午四點二十五分,去得挺久的。


    正當安棠準備關掉手機往回走,一則氣候通知彈出來。


    【港城居民請注意,接下來會出現雷雨天氣,外出請注意安全,隨身攜帶……】


    雷雨天氣……


    安棠的臉色微白,她一邊快速往回走,一邊摸自己的背包。


    第14章 晉江獨家首發


    然而,安棠翻遍了整個背包都沒有找到半瓶控製情緒的藥,她恍然想起,自己才把藥吃完,本來今天想去醫院拿藥,結果……


    她抬頭看了眼天空,烏雲正在朝港城靠攏,天空顯得越發暗沉。


    安棠急忙往鹽湖外圍跑,她拿出手機,焦急的給賀言鬱打電話。


    通話持續了幾十秒,因無人接聽而被迫終止。


    她不死心又打了幾次電話,空氣逐漸悶熱,遙遠的天際傳來隱隱的悶雷聲,安棠的臉色更加蒼白。


    就在她以為通話會被終止的時候,對方竟然接通了。


    “賀言鬱,你什麽時候——”


    “哪來的下賤東西,別來騷擾我的言鬱哥哥!”


    安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狠狠的罵了,那熟悉的聲音讓她怔了怔。


    這不是之前在車上給賀言鬱打電話的女人嗎?


    電話被對方掛斷,安棠再次打過去的時候,對方根本不接。


    雷雨天氣來得很猛烈,剛才還有隱隱的悶雷聲,眨眼間就被放大數百倍。


    一聲驚雷砸下,伴隨著瓢潑大雨讓安棠立馬捂住耳朵,她的腦子突然變得很亂,亂到像是有無數的刀子在分割她的記憶。


    塵封的噩夢又開始爭先恐後湧現,雷雨夜,被雨水淌過的鮮血,小孩的啼哭,男人的獰笑,以及爆裂的槍/聲。


    畫麵一轉,又是溫淮之躺在血泊裏,那晚,雷鳴嘶吼,大雨傾盆……


    安棠隻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薄弱,像是被人掐住喉嚨,她想反抗又無力,想掙紮又無奈。


    甚至生出想要自殘的念頭。


    在電閃雷鳴以及大雨中,安棠轟然倒地,單反、手機及其他東西掉了一地,她蜷縮著,心髒抽痛,眼皮變得很沉重,恍惚間看到有穿著白襯衣黑褲的男人朝自己跑來。


    安棠顫抖著伸出手,指尖瑩白,透著虛弱,“淮之……”


    蔣青黎沒想到自己跟隨劇組來鹽湖取景拍攝,竟然會遇到有人暈倒。


    大家都朝躲雨的地方跑,隻有他跑過來,結果,看到暈倒的人竟是安棠。


    “小棠老師,你沒事吧?”雨勢越來越大,電閃雷鳴不斷,蔣青黎把人抱起來往躲雨的地方跑。


    安棠現在的病情已經很嚴重,嚴重到就像當初剛到港城的時候,她開始出現幻覺,甚至已經分不清誰是誰。


    “淮之,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她不安的呢喃,抓著蔣青黎的襯衣領哭得梨花帶雨。


    蔣青黎沒聽清她在說什麽,“小棠老師你說什麽?”


    然而,安棠這次已經徹底暈過去,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差不多是晚上九點。


    看著陌生狹小的車室,安棠愣了愣,前麵副駕駛有人轉過頭,蔣青黎見她醒了,鬆了口氣笑道:“小棠老師,你要是再不醒,我們就要把你送醫院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安棠搖頭道:“我沒事,謝謝。”


    “這有什麽,大家怎麽說也曾共事過,那我們現在送你回家?”


    安棠點點頭,說了地址,又道:“謝謝。”


    “不客氣。”蔣青黎扭頭又對自己的經紀人說:“周哥,掉頭去禦景莊園吧。”


    車子駛進禦景莊園,停在別墅前,安棠又對蔣青黎說了句謝謝,對方笑著跟她揮手,然後車窗升上去,驅車行遠了。


    安棠轉身走進別墅,大廳敞亮,門口放著一雙藍色水晶高跟鞋,跟底既高又細,光是看著就覺得累。


    她收回視線,麵色沒有任何波瀾。


    安棠今天淋了雨,身上的衣服是蔣青黎拜托劇組的女同事替她換的,她扶著扶梯走上二樓,在路經客房的時候門竟然開了。


    明晃晃的光從門縫照出來,安棠與身穿浴袍的女人大眼對小眼。


    那是一位美豔張揚的女人,染著紅色的大波浪,看人的眼神透著高高在上。


    蘇煙打量著安棠,嗤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那個一直以來纏著言鬱哥哥的賤女人,怎麽?你還好意思厚著臉皮住在這?”


    “賀言鬱的新歡?”安棠並沒有惱羞成怒,她越是風輕雲淡,越讓對方覺得一拳打在棉花上,那感覺很無力。


    “呸!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麽下賤嗎?自甘墮落當別人的玩物。”


    突然,一聲淡漠的警告聲傳來,隱隱透著不悅,“蘇煙。”


    美豔張揚的女人瞬間像隻縮頭烏龜,扭頭看向走上二樓的賀言鬱,他的臉色很嚴肅,渾身的氣勢更是凜冽。


    蘇煙假裝沒聽見沒看見,大著膽子,甜甜的喊了聲:“言鬱哥哥。”


    “沒規矩,你該叫他表哥。”這時,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也跟著上二樓,她身著幹練,一看就是在商場上雷厲風行的女強人。


    蘇煙這下更怕了,顫顫巍巍的叫了聲“媽媽”。


    賀言鬱走到安棠身邊,目光上下打量,“你今天跟誰在一起?”


    “蔣青黎。”


    聞言,賀言鬱微微擰眉,似乎對她與蔣青黎糾纏不清而不滿。


    “言鬱——”蘇煙對上賀莫雲警告的視線,不禁將嘴裏哥哥兩個字咽回去,改口又開始興風作浪:“表哥,她背著你跟其他男人私會,我剛剛還看見那人送她到家門口呢!”


    賀莫雲冷眼掃向自己的女兒,“閉嘴!”


    幹練強勢的女人將目光落到安棠身上,臉色和善些許:“我平日很忙,對蘇煙缺少管教,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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