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淮之廚藝糟糕,她便去學做菜,學了好多年,曾無數次切到手,然後鮮血直流。


    後來,溫淮之心疼她,不準她學做菜,她忍痛笑著說,她喜歡廚藝,她願意。


    心思玲瓏剔透如溫淮之,又豈會看不出安棠心底在想什麽。


    那時,他用無奈又溫柔的語氣說:“棠棠,以後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們,我不在乎你怎麽樣,我隻想你永遠幸福快樂,你是你自己,不必為他人而活。”


    道理都懂,但做到又談何容易?記憶回攏,安棠在心底笑了笑。


    當事人都特地解釋了,那這就是出烏龍,梁則沒再繼續,而是把話題轉到正軌上:“現如今《焰刀》翻拍,演員已經敲定了三分之二,如果最後塞進組的男四號並不能讓你滿意,你要是還執意選擇陳南潯,那我覺得你可以找賀言鬱商量,有他出麵,替換一個人不是難事。”


    “《焰刀》的具體演員名單什麽時候出?”


    “還有十來天,估計得清明節之後。”


    “時間比較充裕,再說吧。”安棠微笑道:“萬一塞進來的男四號讓我滿意呢。”


    “我還以為你會堅定不移的選擇陳南潯。”


    “為什麽?”


    梁則感慨道:“我見過那個男生,言行舉止,穿著打扮都挺像溫淮之的。”


    確實像淮之,陳南潯給人的感覺,仿佛就是天生的相似者。


    安棠喝了點咖啡,“像,但卻不是。”


    *


    和梁則聊完選角的事後,對方接了通電話就走了,安棠拿著手機起身離開咖啡店。


    這家咖啡店位於菲托納廣場,這裏沒有喧鬧的商場,和平鴿會停在遼闊的白色廣場上,每天都有路人來這喂食。


    安棠以前沒有靈感的時候,很喜歡來這坐一坐,看看鴿子,或者憑欄眺望波光粼粼的江麵。


    她步行去停車的地方,餘光突然被一抹身影吸引。


    身穿休閑服的男生背脊挺拔如鬆,氣質卓越出塵,他拿著畫筆,低頭在畫板上描繪。


    在他麵前,還有一對舉止親密的小情侶。


    菲托納廣場,從不缺乏賣藝維生的人。


    那對小情侶掃完碼,付了錢,拿著畫像高高興興的走了。


    陳南潯低頭整理東西,抬頭,就看到不遠處的安棠。


    兩人短時間內已經見了三次,按理來說緣分不淺,陳南潯走過去,友好的跟安棠打招呼:“安老師。”


    “好巧,咱們又見麵了,我看你在這畫畫,你今天沒課嗎?”


    陳南潯搖頭表示自己沒課,他溫和一笑,問道:“安老師,你現在忙嗎?”


    “不忙,怎麽了?”


    “上次你對我的指點,讓我受益良多,我想為你畫一幅畫作為答謝。”


    他麵容真誠,目光坦蕩,端得是一派君子之姿。


    安棠實在想不起自己對他有什麽指點,若真有,也是雨中他為她撐傘,送她去南門停車場的時候,路上問了她幾個有關角色人設把控的問題。


    不過那確實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一提。


    許是看出安棠想拒絕,陳南潯溫柔知禮道:“安老師,可以嗎?”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安棠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點點頭。


    她跟著陳南潯過去,然後站在畫板前,安棠見他拿起畫筆,還以為對方就是簡單的畫一幅素描,結果——


    當二十分鍾過去,安棠看到一幅很完美的畫作。


    寬闊的櫻花道兩側,是緊挨參天的櫻花樹,粉嫩的花瓣洋洋灑灑飄落,那條筆直延伸的道路鋪滿了花絮,身穿針織衫,裏罩杏色長裙的女人背影窈窕,漸行漸遠。


    這幅畫麵很熟悉,正是安棠去港戲那天。


    她抬頭看著陳南潯,陳南潯笑著解釋:“畫畫也是講究作畫人的感受,我想著既然要答謝安老師,不如畫一幅有意義的。”


    這番話可以有很多種解讀,或許在旁人看來是一種很浪漫的方式,但安棠心無波瀾。


    她收好畫,笑道:“你的畫技跟你的演技一樣,都很高超,希望你未來在演藝道路上越走越長。”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再見。”


    “安老師再見。”


    安棠驅車離開,隨手把畫放在副駕駛。


    沒過多久,賀言鬱給她打了電話。


    “你在哪?”


    “正準備回禦景莊園,怎麽了?”安棠扶了扶耳邊的藍牙,目光盯著前麵的紅燈。


    “我待會也要回去,你來公司接我。”


    “不順道。”


    “那你就不能強行順道來接我嗎?”聽筒裏,賀言鬱的聲音放輕,聽起來很溫和,不像上一秒那樣冷厲嚴肅,“棠棠,可以嗎?”


    彼時,賀言鬱正在辦公室檢查合同,確定無誤後簽下自己的名字,他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真是醜死了。


    電話裏,安棠默了幾秒,隨即應道:“好,你等我。”


    掛斷通話後,賀言鬱微微勾起唇角,修長的手指轉著純黑的鋼筆。


    有些人一旦嚐到“愛哭的孩子有糖吃”的甜頭後,便想著索要更多。


    而賀言鬱,正好是這樣的人。


    他現在不能習慣溫淮之的口味,但是對於撒嬌這點,還算得心應手。


    反正也沒其他人看見。


    精致的利己主義者知道該怎樣利用優勢,去獲得最大的好處。


    卻不知,自己早在無形中走上一條不歸路。


    安棠開車抵達賀氏集團,她坐在車內,拿起手機給賀言鬱撥通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到了。


    現在中午十一點半,玻璃旋轉門裏出來不少穿著職業裝的賀氏員工。


    副駕駛車門被人打開,賀言鬱坐進來,關上門,係好安全帶。


    車子一路駛向禦景莊園,窗外景致不斷倒退,賀言鬱問:“今天上午出去玩了?”


    “嗯。”


    “一個人?”


    “不是。”


    賀言鬱的手指微頓,看到麵前車屜裏有東西,他的手指夾著那張紙,“這是什麽?”


    “別人送的一幅畫。”


    “誰?”


    前麵綠燈變紅燈,安棠刹車停下,有些不耐煩道:“問這麽多做什麽?別整天疑神疑鬼的。”


    第31章 晉江獨家首發


    安棠是個喜歡自由且不受拘束的人,或者具體來說,能約束她的人很少,顯然,賀言鬱並不在範圍內。


    他窮追不舍的追問讓安棠產生一絲厭煩。


    賀言鬱垂眸凝視畫紙背麵右下角寫的三個字——


    陳南潯。


    他的指腹無意識的碾過那個名字,深邃的眸裏蘊藏著晦暗冷厲。


    賀言鬱皮笑肉不笑,佯裝沒有看到那三個字,他把畫紙重新塞回車屜,背靠車椅,目光平視前方,說了句讓人覺得難以捉摸的話:“安棠,你挺會玩的。”


    在家玩他,出門在外還玩大學生。


    當真是與溫淮之有關的,一點也不耽誤。


    她要是生了副男兒身,隻怕薄情寡義得讓人咬牙切齒。


    安棠打轉方向盤駛進太康大道,左側是綿長的江河,船隻貨輪在水麵遊行,隱隱可聞鳴笛轟隆聲。


    聽到賀言鬱這似笑非笑,又帶著些許陰陽怪氣的語調,安棠微微皺眉,隻當他又在發瘋,“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揣著明白裝糊塗?”


    “你有病。”


    “喲,這次竟然不在心裏罵我了?”


    論偏執,心狠,薄涼,厚顏無恥,誰都比不上賀言鬱。


    他就是那樣一個人,可以偽裝深情,哄騙那些未經人事的小姑娘,覺得他是可以托付終身的良人,然而事實的真相並非如此,當他撕下那張假麵具,才知道這個男人有多冷血。


    就好像現在,前一秒還在陰陽怪氣發瘋,下一秒就用揶揄的語氣把先前的一切都揭過。


    安棠懶得跟他多費唇舌,車子抵達別墅,她低頭解開安全帶,耳邊傳來賀言鬱的聲音:“你這幅畫還挺好看的。”


    “想要就拿去。”


    她打開車門,隨手關上,賀言鬱坐在副駕駛,拿起那張畫打開看了眼,嘴裏溢出嗤笑,滿含嘲諷。


    “嘶拉——”


    他漫不經心地把畫紙撕爛,眼裏盡是冷戾。


    *


    《焰刀》翻拍選角一事還沒定完,這幾天安棠在家反複看了幾次劇本,又在上次的基礎上進行潤色。


    四月初的時候,氣候像是陡然間發生轉變,晝夜溫差逐漸縮小,安棠把最終的劇本發給梁則,想到他上次提及清明節,她想了想,起身走進衣帽室,從裏麵收拾了幾套換洗的衣物。


    她拎著挎包,拉著行李箱下樓,周嬸正在擺弄餐桌上的鮮花,看到安棠一副準備出遠門的模樣,緊張的問道:“小棠,你這是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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