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幾乎大半的人都舉起手,表明要追隨蕭寧一道回雍州。


    不願意出聲的,不過數人而已。


    “好。願意跟我走的,我會保證不負你們。不願意留下的,便請離開。”蕭寧下了逐客令,這也是理所當然。不想留下,何必再遲疑,要走趕緊走。


    “走就走。”蕭寧話說著,目光落在不吱聲的人身上,其他人也齊齊地看了過去,都在無聲的詢問,想走,你還等什麽呢?麻利些。


    叫喚著要走的人,現在就算想留下來,誰想讓他留下來了。


    人雖然無賴,還是明白話放出去,蕭寧也下了逐客令,不走,留下來他也怕蕭寧使絆子,到時候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倒不如走得利落。


    隻能說,世上的好人更多不假,小人也不少,更以小人度君子之腹。


    蕭寧哪來的時間理會他們!


    想走的打發了,留下的人,蕭寧道:“一路上大家相互照看些。若有不適及時來報,我的這些部曲,他們和大家一樣,都是窮苦出身,莫因他們板著臉便怕他們。”


    齊齊立在一旁給蕭寧撐腰的玄衣部曲們啊,這一刻望向蕭寧,站著也中槍嗎?


    中不中的,百姓們聽著蕭寧打趣的話,倒真是覺得眼前這些看著可怕的將士們,其實也沒有那麽可怕了。


    蕭寧又折騰了一番,一家人怎麽可能聽不見。


    蕭訊這個當大伯的,又是家中長子,觀父母的意思,這是由著蕭寧折騰,這要是孩子大一些,那也就罷了,這麽點大的孩子,使喚人,拉攏人,太順手了啊!


    按捺不住內心的跳動,蕭訊尋上蕭鈐,小聲地道:“阿爹,是不是讓七郎尋人接管五娘的事?”


    “你想接?”蕭鈐隨口一問,蕭訊一僵道:“兒不擅領兵。”


    “哦,那你覺得我們家誰行?”蕭鈐又問,蕭訊過了一遍自家的人,除了一個蕭諶,無人!


    “可是五娘畢竟年幼。”那麽小的孩子,每回蕭訊見著蕭寧辦事的架式,滿心浮起深深的自我懷疑。


    “那又如何?一路上有事?”蕭鈐完全可以體會蕭訊的心情,可是他們自個一家子怎麽樣,難道他們各自不清楚?


    一個兩個都在京城養尊處優,什麽時候練過兵,真正拔過刀。


    嘴皮子能動,那就是動動,真讓他們誰去接手蕭諶留下的人,他們喚得動?


    沒有蕭諶的人馬鎮住這些流民,就算他們能安撫流民,流民未必有現在這般安分。


    “有本事,能做好事,你管五娘是孩子還是不是孩子?”想蕭鈐一直怨念的分明是蕭寧怎麽就不是郎君。


    對於蕭寧的聰慧,早習以為常,看情況蕭訊尚未適應!果然還年輕!


    已經快四十的人在親爹的跟前一比,確實是還年輕。


    “你要是看不下去,那你就去試試能不能使喚得動人。”蕭鈐理解蕭訊的掙紮,爭權之心,蕭訊是沒有,蕭家的人裏都沒有這歪門斜道的心思。


    可是,接受不了蕭寧在前麵為他們這些當長輩的遮風擋雨,他們縮在後頭坐享其成,這倒是真切的。


    尤其蕭訊可是蕭家的長子,身為長兄伯父的人,時時刻刻把一家子當成自己的責任,因而有點不能接受年幼的侄女衝在前頭跟流民打交道,他反應無所事事。


    蕭訊搖頭道:“這不太好。”


    “沒什麽不好的,你的想法同五娘說說,五娘同意就成。”蕭鈐覺得,也該讓長子動動手,就該讓他知道,他是空長了年紀,有些事啊,哪怕大家都知道怎麽做,知道這能做好,不同的人去做,結果還是會不一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停電一天,苦哈哈哈~


    第36章 雍州不太平


    不是蕭鈐埋汰親兒子,就這號令人這一點,還有那果斷的氣勢,蕭訊不如蕭寧。


    蕭訊不傻,“我去同五娘說,五娘怎麽可能不同意。”


    當長輩的一開口要幫忙做事,小輩斷不可能不同意。


    隻是有些話,有些事,不能搶就不能搶。


    雍州的一切是蕭諶憑自己的本事打下來的,跟兄弟爭權,這是要埋下隱患啊!


    身為長兄,論起決斷蕭訊不行,可這大局觀,蕭訊是肯定有的。


    蕭鈐和盧氏聽到蕭訊的話,心中的大石都落下了。


    離開京城,局勢大變,今時不同往日了,他們一家的地位也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此去雍州,雍州這個地方無論蕭諶經營成什麽樣兒,他們家就算幫了些忙,可並無多少是他們出力。


    如果兄弟為權而爭,好好的雍州城會變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蕭訊一過來,話剛出口,蕭鈐和盧氏心裏都起擔憂,這老大閑不下來,不會打算爭權吧?


    好在,蕭訊並不糊塗!


    “你是當兄長的都知道避嫌不爭,七郎膝下唯五娘一女,五娘能鎮得住人,不叫他們敢起反意,這就是好事。你便忽略五娘的年紀,就當她是平輩一樣的看待。”蕭鈐鬆一口氣,也決定勸兒子放寬心。


    不料話音落下,兒子尚無反應,他被掐了!


    一大把年紀的廷尉,被夫人當著兒子的麵掐,痛得他呲牙咧嘴,那也得扛住,不能露餡。


    隻是他這臉色忍得實在猙獰。


    “你是又說胡話了?”盧氏也是拿了蕭鈐莫可奈何,聽聽這話說得,讓伯父把侄女當平輩,像話嗎?


    蕭鈐一出口也知道說錯了話,然而蕭寧事事自己拿主意,他們這些當長輩的無意指手劃腳,許多事也看出來蕭寧的獨斷。這樣的人,不拿她當平輩,能像是侄女?


    蕭訊聽著盧氏開口,馬上明白,親爹肯定又受苦了。


    鑒於每回看了親爹的笑話後吃虧的總是他,權當作聽不見的低下頭,不斷地在心中默念,他什麽都聽不見,聽不見!


    “五娘雖小,心智不小,你且當她成人。雖不宜多過問五娘的事,五娘若有需要你搭手的地方,你得幫忙。”盧氏這麽一開口,蕭訊也點點頭,“到現五娘也不開口說需要我們幫忙的事兒......”


    “該你去說,不是等五娘跟你開口。離開京城,五娘如何得知你是否平複心情,又怎知你願不願意屈居於她手下幫忙?”


    當晚輩的人把所有事情攬了就算了,要是還敢任意使喚大伯,就不怕再惹事端?


    蕭訊一聽立刻明白了,盧氏在點撥他。


    當侄女的總是要記住他這個當大伯的,就算有事要幫忙,也不敢隨隨便便開口。


    “我這就去尋五娘。”蕭訊也意識到,自從離京以來,他這個當伯父的看著蕭寧做事,隻會擰緊眉頭擔憂蕭寧,倒是忘記了,雖然不能完全接手蕭寧的事,還是能打打下手的。


    一看蕭訊完全沒有壓力要去見蕭寧,討事兒做。不管是蕭鈐還是盧氏,全鬆了一口氣。


    家中和睦才是家族能夠長遠發展的根本之道。倘若骨肉相爭,你死我活,誰都容不下誰,簡直就是要命。


    蕭寧聽完蕭訊的意思時,馬上明白,蕭訊這是整理好思緒心情了,終於想起來幫蕭寧一把了。


    “流民數千,統計的事就交給伯父了。”蕭寧手裏的確有需要蕭訊的事。


    像這種文書類的工作,京城裏的人,尤其是有廷尉這個當爹的耳濡目染的情況下,蕭訊定然是信手拈來。


    蕭寧正為難著到底該讓誰去做這件事的好,畢竟登記造冊,有些東西也不能讓外人瞧見。


    本來蕭寧腦海一閃而過的第一人選是蕭評,隻是蕭評雖然在路上,一直忙著修字典、詞典的事兒,要是再把這些俗務丟到他手裏,未必見得蕭評能忙得過來。


    家裏的伯父兄長們,蕭寧也過了個遍,然而就像盧氏說的那樣,當晚輩的在沒有長輩鬆口的情況下,讓她去使喚長輩,蕭寧的確得考慮考慮後果。


    好在剛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蕭訊毛遂自薦,蕭寧立刻把事情交到蕭訊手上。


    蕭訊也不多說,立刻辦起事來。


    有了蕭訊出麵,蕭寧其他的伯父也都開始跟蕭寧討差事,誰也不樂意一路上閑得發慌,無事可做,能幫侄女一把就幫侄女一把。


    這樣一來,蕭寧也不客氣,安排一群伯父們各司其職,管糧管人,管武器。


    這種事情對於在官場上混跡多年的人來說,都是能夠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事。


    蕭寧也終於能從這許多事務中脫身,開始考慮該怎麽樣帶更多的糧食回去。


    朝廷現在亂成這般模樣,指望以後京城能夠如期的將糧草送達,那是癡人說夢。


    要知道之前雍州的情況那是,蕭諶有個當親爹的廷尉以及當舅的禦史大夫在京城裏。就這樣,雍州的糧草也一向短缺,更別說武器方麵了。


    為了解決這個情況,蕭寧也給蕭諶出了不少主意,以後,京城指望不上,在真正天下大亂前,蕭寧覺得,京城裏的糧食能多摳一點就該多摳一點,他們不拿也隻是便宜了別人。


    小皇帝死了,新帝繼位還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麽秉性,朝中隨著徐州軍進入京城,曹根都已經把韓靖趕出京城了,往後的京城定然是由他一手遮天。


    蕭寧既然跟曹根有過一回照麵,也知道這一位草根出身的人不簡單。蕭寧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瘋狂的火苗,似乎想要將一切都焚燒殆盡。


    蕭寧堅信,韓靖被趕出京城,隻是他的第一步,接下來......


    “小娘子,京城傳來急報。”蕭寧進了一趟京城,深刻的意識到消息靈通至關重要,尤其是京城這京畿重地。


    因此在這段時間裏,蕭寧在京城安排不少的眼線。目的就是要保證,無論京城有任何的突發情況,她都能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正考慮著京城被曹根把持,還不知道現在又發生了什麽事,結果急報傳來。


    蕭寧二話不說的從玉毫的手中接過一個竹筒,抽出一條布條,打開一看蕭寧驚呆了。


    當下蕭寧下車,趕緊跑向蕭鈐和盧氏的車駕,“阿翁,阿婆,京城出事了。”


    聽到蕭寧的聲音,蕭鈐立刻掀起車簾,“何事如此慌張?”


    “曹根把持京城,京中世族不服曹根,奮起反抗,集結原本城中零散的兵馬,誅殺曹根,不料被曹根一網打盡。曹根屠殺京城世族,更將他們的財物據為己有,以作軍資。”


    怪不得蕭寧都坐不住,急急忙忙的過來稟告。


    盧氏第一反應問:“禦史大夫如何?”


    那可是她親哥哥呀,離開京城的時候,這一位不肯跟她一道北上,如今是不是也摻和進這事了?


    蕭寧微微一頓,最終還是如實答道:“禦史大夫和世族共謀誅曹,不幸遇難。”


    盧氏便覺得頭暈目眩,一瞬間,似乎天都要塌下來了。


    “夫人。”蕭鈐嚇得趕緊扶住盧氏,盧氏更是顫顫的問:“其他各家呢?”


    蕭家離京的時候,出嫁的女兒既已出嫁,自當從夫。蕭鈐和盧氏不可能讓她們都歸家,畢竟都已經有兒有女了,這種情況讓她們隨蕭家一起走,斷不可能。


    京城既然發生這樣的變故,世族幾乎盡被曹根殺之,蕭家的外嫁女平安與否,他們總是還抱著一線希望。


    “從曹根屠殺氏族開始,有人收到消息,傳達各家,讓他們逃離,尚未可知有多少人逃出生天。”蕭寧並沒有特意叮囑人盯著各家的情況,禦史大夫那是因為人位高權重,更是出頭鳥,他的下場自然第一時間寫在信報中。


    “阿婆放心,我會命人想方設法尋找姑母姐姐們的下落,盧家的人,我也會讓人查找是否有幸免之人。”蕭寧不敢把心中的憂慮說出口。


    京城慘遭大屠殺。這樣一來,她埋下的那些暗線還能剩下多少,她也沒有把握。


    可看盧氏憂心忡忡,悲傷不已的模樣,這句話不怎麽敢說。


    “找,一定要找到他們。隻要他們還活著,一定要想方設法把他們帶到雍州。”第一次,蕭寧從盧氏的臉上看到了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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